夏初見明白了。
這是跟著食物的方向走，永遠不會迷路。
夏初見在海底冰塊上行走，跟著前面若隱若現的“燈籠”。
海水幽藍，但是前方有著星星點點的星光。
夏初見奮力追上前面阿勿化作的變異燈籠魚。
只見那變異燈籠魚，突然拐進了一個貌似天然形成的冰洞。
夏初見跟著走了進去。
她走了一段路之后，才醒覺。
這里絕對不是天然形成的冰洞。
夏初見平趴下來，在冰層上緩緩往前挪動。
“因為，除了人類，我們海達貢吃別的食物都會中毒，會被毒死。”
很快，夏初見的同聲傳譯系統，多了一門海達貢的語言。
在這個冰洞里，一滴海水都沒有。
冰洞大廳里，只剩下那兩個海達貢。
夏初見一聽就明白了，它們在說那個被她打死的雌性海達貢。
七祿惋惜地說：“不可能的啦，這里的地理環境，誕生不了異種金屬。能產生這么多特種金屬，已經很出乎意料了。”
幸虧夏初見跑得快，才躲過了這一劫。
“后來，有一小部分發現了星空鹓雛的巢穴，吃了里面的巨蛋，發現不會中毒，才能夠活下來。”
她在全封閉頭盔里輕聲問：“七祿，能不能想辦法破譯它們的通話？”
“吃了星空鹓雛的巨蛋之后，我們吃別的食物再不會中毒，沒有人糧也能活下去！”
“蒂瑪，如果你姐姐蒂法出了事，海達貢的新任圣女就是你。”
夏初見心想，她打死了殤人所謂萬世一系的后裔大照氏，又打死了海達貢的圣女蒂法。
它大吼一聲，從嘴里噴出一道火焰，燒向高空垂掛的水晶冰燈。
那兩個單腿跪立的海達貢大吃一驚，一齊抬頭說：“圖拉大人！這跟我們之前說好的不一樣！”
仿佛是用聲帶發出一種氣流，然后氣流在海水里形成水波，由另一個海達貢感受到，再由耳膜轉換成聲音聽入耳里。
“他們畏威不懷德，只有鐵腕和殺戮才能讓他們知道害怕。”
這對于常年生活在深海里的海達貢來說，實在太容易辨認了。
“但是一旦吃了星空鹓雛的巨蛋，我們海達貢就不可避免開始衰老。”
它們對視一眼，然后從冰洞大廳里走出來。
她甩了甩頭，像是要把這種突然發散的聯想甩開。
夏初見慢慢漂浮過去。
“最好還是按照協議執行計劃！”
蒂瑪接著嘆了口氣，說：“其實，圖拉大人這十年來，都有人糧，可不起作用，能怪誰呢？”
那個身形最高的海達貢卻沒有被說服的樣子，說：“之前那一百個海達貢被殺的時候，你們也是這么說的。”
他背對著這兩個下屬，像是在平息怒氣。
原來它叫蒂法，還是所謂的海達貢圣女……
那身形最高的海達貢冷冷地說：“失去了永生特性的海達貢，還是海達貢嗎？”
這倒是有意思了。
那身形最高的海達貢突然心里覺得一陣憋屈。
夏初見這時什么都聽不到了，一時有點著急。
至于是誰挖出來的，她就不得而知了。
“我們海達貢雖然可以永生不死，可自從沒有了人類為食，我們已經喪失了這永生的能力。”
雖然不會對她造成什么傷害，可是會破壞她趨于完美光平衡狀態的隱身效果。
夏初見忙不迭逃開。
它頭上戴著兜帽，還有面巾遮面，只露出一雙燈泡一樣的眼睛。
“這一次，我們不等了，直接奪取那些飛艇和巡航艦，殺向北宸帝國，搶占歸遠星！”
“主人！這里有很豐富的特種金屬礦藏！”
他身邊兩名海達貢立即單腿跪地，分別吻著他的一只爪子，說：“圖拉大人放心！”
過了一會兒，才說：“嗯，是我失態了。”
它低聲說：“我聽我父母說過，早年人類滅絕之后，很多海達貢一跟著餓死了。”
阿勿切換成的燈籠魚依然在不遠處不緊不慢地游著。
“現在的海達貢，有誰活過一百年？！”
沒多久，它的小童音驚喜萬分地在夏初見的全封閉頭盔里響起來。
夏初見靜靜浮在冰洞的半空中，冷眼看著冰洞大廳里的三個海達貢。
“從此海達貢改變了飲食習慣，以星空鹓雛的巨蛋為食。”
它們腳下是不知道多少厚度的冰層，身邊卻是蕩漾的深藍色海水。
站在他另一邊的海達貢，是女子的嗓音。
差一點，她就被那火焰燎燒到了。
夏初見悄悄漂浮在它們頭頂，看著它們一路緩行，出了冰洞大廳，來到外面的冰層之上站著。
她寧愿是自己想多了。
“壽命也縮短到一百歲……”
夏初見心想，這些特種金屬，是制造少司命這個等級機甲的特殊材料。
“圖拉大人！我們的人實在太少了！武器也都要北宸供應，還不到翻臉的時候！”
“如果不能迅速弄到大批人糧，改變我的特質，兩周后，就是我的忌日！”
那雌性海達貢激動地說：“大人！我們海達貢沒有走向滅亡！”
這一次，它們用的居然不是北宸語，而是一種海達貢之間的語言。
夏初見趴在冰層上，頭頂上方是阿勿切換出來的變異燈籠魚。
這里貌似是挖出來的。
只要這變異燈籠魚在這里，就算水流有輕微阻滯，也只是這巨大的變異燈籠魚引起的。
里面雕刻得非常完美，高空還有一盞巨大的冰燈垂掛而下，仿佛上等的無色水晶。
“殤人那邊又有一批人糧送到，這一批有一百多人，都是剛死的，還很新鮮！”
那兩個海達貢果然也只往這邊看了一眼，就收回視線。
那里是一個非常巨大的冰室。
只要她站在那里，哪怕不動，水流也會有輕微的阻滯和轉折。
“我們現在只是那些污穢的人類嘴里的深潛者！”
“我今年已經九十九歲！”
這個時候，她聽見前面傳來輕微的響動，便立即停止動作，靜靜地懸停在半空中。
原來前面已經到了冰洞走廊的盡頭。
“比別的語言方式，反而容易推導。”
克里說：“那邊送來的人糧到我們手里，都已經死了，大概確實效果不如活著的人糧。”
身形最高的那個海達貢，看上去有三米高，跟夏初見穿戴機甲的樣子差不多高。
“圖拉大人吃了以后，一定能延長壽命！”
夏初見突然有種不寒而栗的感覺。
它們倆站在這里，開始交流。
事到如今，為了自保，那就只有讓他們一起下地獄了。
雖然她依然可以應用完美光平衡進行隱身，但水流的狀態是騙不了人的。
沒多久，三個披著斗篷的海達貢，從冰洞大廳的某個小門里走了出來。
它只用了一分鐘，就推導出從海達貢聲帶發出的聲音推進水流，再還原為語音的方法。
“我提醒過你們多少次，一定要警惕那些殤人。”
“我們需要大量進食活著的人類，才有希望恢復我們的永生特性。”
那雌性海達貢著急地說：“我們跟北宸軍方的人有協議！”
只有這樣，對方才看不出海水里因她引起的水流變動。
“我授權你指揮所有的殤人大軍，跟北宸帝國這一次派來執行特別軍事任務的軍隊開戰！”
那叫克里的雄性海達貢低聲說：“……九十九歲了，一百歲生日只在兩周之后，急了唄……”
夏初見也很驚訝：“這里居然有特種金屬礦藏？那異種金屬呢？”
這個海達貢說著，瞇起了它凸出的兩個眼睛泡，說：“通知所有的海達貢，一級戰備準備。”
身形最高大的海達貢一個轉身，青苔色鑲金邊的斗篷在冰洞大廳里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
“我們海達貢至今還長存在這個星球上，圖拉大人為什么說我們走向了滅亡？！”
七祿悄悄開啟了雷達掃描系統。
只聽那雌性海達貢蒂瑪說：“克里，圖拉大人怎么突然暴躁了？”
這名叫圖拉的海達貢說完，怒氣沖沖離開冰洞大廳，似乎回它自己的住處去了。
順著彎彎曲曲的冰洞走了一段路，夏初見發現前面阿勿切換出來的變異燈籠魚停下來了。
如果讓海達貢們掌握了機甲的制造技術……
站在它左面的海達貢躬身說：“圖拉大人別擔心，蒂法圣女帶了五百海達貢精銳，還有五百頭鱷龍浮出海面，那些殤人不是她的對手。”
“如果搶不到，就推到殤人身上，不要跟北宸翻臉！”
而那身形最高大的海達貢發泄之后，才說：“其實，死亡的人類，效果并不好。”
那身形最高的海達貢長嘆一聲：“當年哪里想到，沒有了星空鹓雛這個天敵，我們海達貢，居然也走向了滅亡。”
周圍都是空曠地帶，除了海水，就是一些偶爾游過來的深海變異海魚。
“記住，不計生死，也要搶占那些北宸軍人的飛艇！”
“只要活下去，就有重新找到人糧，恢復永生的希望！”
它的聲音如同寒冰一樣冰冷：“蒂法出去多久了，為什么還沒有回來？”
“這冰層以下，有海量的黑銀、復合鈦、蒼銥、暗金鉻等一百多種特種金屬！”
它身形適中，除了斗篷以外，還戴著頭盔和面巾，跟之前那個叫蒂法的雌性海達貢一樣。
這仨要是知道真相，肯定是不會放過她的……
七祿說：“正在破譯！這種傳訊方式，其實跟電磁波很接近。”
蒂瑪說：“這也沒辦法。森沢星的核輻射太厲害了，那些人糧都太虛弱，還沒送到，就全都死了。”
克里說：“其實我們還有很多新生的海達貢，這些海達貢還沒吃星空鹓雛的巨蛋，如果把那些人糧給小海達貢吃……會不會效果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