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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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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向思翎公司出來,正是中午,太陽很大。李輕鷂一額頭細密的汗,扭頭一看,陳火爐的前襟后背都濕透了。她撇撇嘴,看見路邊有家檸檬茶店,如蒙大赦,說:“我要去買杯冰的。”

  陳浦倒不覺得很熱,習慣了,哪怕在烈日下,再跑幾個來回也沒問題。見她步子走得急,莫名有點氣呼呼的感覺,他就不聲不響地跟進店里。

  李輕鷂知道他排隊在自己身后,也不理會,輪到她時,點了超大杯鴨屎香檸檬茶少少糖少冰,正要出示二維碼,身后傳來陳浦低沉的聲音:“兩杯吧,我來付。”

  李輕鷂:“那還是分開付吧。”果斷掃碼。

  店員看看兩人,忍著笑,問陳浦:“先生,所以您也是一個超大杯鴨屎香檸檬茶少少糖少冰嗎?”

  “……對,多冰。”

  李輕鷂想吹會兒空調,選了堂食,拿著小票,找了張空桌坐下。陳浦也走過來,坐她對面。李輕鷂拿起手機刷,他不吭聲,也沒刷手機,一只胳膊搭在桌上,臉上沒表情,看著店員的操作臺。

  叫到李輕鷂的號時,陳浦從桌上拿起她的小票,起身過去,把她的茶拿回來,放她面前。

  李輕鷂沒說謝,把吸管往杯子里很用力地一戳。

  過了一會兒,陳浦的茶也到了,喝了幾口,他說:“我先把車開過來?”

  今天陳浦開的是自己的車,停旁邊的停車場了,走過去有個一二百米。

  李輕鷂:“為什么?”他連跟她多坐一會兒都不愿意嗎?

  陳浦卻頓了頓,說:“天熱,你少走一點。”

  李輕鷂默了一下,拿起檸檬茶起身:“沒那么嬌氣,一起去。”

  頂著烈日,兩人找到車,不用說話,但是很有默契地像以前那樣,一人打開一邊的兩個車門,狂扇了幾下,感覺車里悶熱的氣息散出來一些,同時上車。

  陳浦開車,把他的茶放在中控臺上,時不時拿起喝一口。李輕鷂坐副駕,單手拎著檸檬茶,一口一口地喝。他降下所有車窗,車開起來,風呼呼往里吹,頓時清涼不少。過了一會兒,他關上車窗,打開空調,風力開到最大,又伸手撥了撥李輕鷂那邊的出風口葉片,讓風不要對著她的臉吹。

  車內溫度終于降下來。

  李輕鷂一直有點走神,沒注意他撥出風口的小動作。過了一會兒,她感覺到渾身清涼,舒服地喟嘆了一聲。嘆完之后,又有點懊惱,感覺自己在他面前沒繃住。偷瞄一眼,發現陳浦依然木著臉在開車,莫名又有點氣惱。

  不過,李輕鷂是個職業的刑警,很快收斂這些細小雜亂的情緒。密得感情的工作狂而已?誰還不是這個設定了?

  她回顧了一下剛才和向思翎談話的情形,自嘲地笑笑說:“可能我對向思翎有成見,總覺得她今天也是戴著面具,在糊弄我們,她的話,一句都不能信。”

  “同感。”陳浦心道,她的面具,可比你之前的花架子牢固多了。不過這樣的話,他現在不會再說出口。

  李輕鷂曲起一根手指,點了點自己下巴:“現在怎么辦?從她嘴里,什么都掏不出來。”

  陳浦也在沉思。

  如果說之前查羅紅民的死,查向思翎,給他一種跑馬望山的感覺,山雖遠,路上也有迷霧沼澤,但路總在前方。哪怕現在他們抓不到向思翎的把柄,但陳浦篤定,只是時間問題,她和羅紅民的死脫不了干系。她在這起兇殺案里的作用,絕對不亞于頭號通緝犯路星。

  但現在,整個地圖都改變了。又或者說,之前,他們只站在地圖的一角。

  劉懷信,羅紅民,向思翎,路星,李美玲,未知的直播伙伴c和d,甚至可能還包括駱懷錚,全都在同一張大地圖里。地圖繪制于七年前,目前看來牽扯三起案件:向偉案、劉懷信案、羅紅民案。很可能還隱藏著一個更重大的案情。

  或許還有另一名神秘殺手存在,對其中的一起甚至更多命案負責。又可能,這名殺手,就在他們調查過的人當中。

  陳浦抿了抿唇。

  案情越復雜,越迷霧重重,以他的性子,反而不會覺得壓力太大或者無所適從,而是感到一種骨子里的興奮,恨不得立刻撲上去,撕開隱藏的真相,把真兇揪出迫他伏法。

  “陳浦,你之前說過,我哥的失蹤,有兩種可能。一是和駱懷錚案有關,是真兇對他動手;二是根本無關,他卷進了另一起警方還不知道的案子里。我知道朝陽家園是個非常大的小區,常住人口超過20萬。同一年,20萬人里,發生命案的概率有多大?當時劉懷信三人也租住在朝陽家園,我哥撞見的,會不會就是他們三人的犯罪?”

  這個問題,陳浦無法回答。但他有種感覺,他離李謹誠的距離,比過去那些年,更近了。可是,這樣的感覺,以前也曾經有過,最后卻證明只是他的錯覺和奢望,他依然一無所獲。

  所以此刻,面對李輕鷂的假設,他只能沉默。

  李輕鷂也知道,自己的猜測,充滿了偶然性,毫無根據。她不再發散思維,注意力回到案情上,說道:“我們早晚會查清c和d是誰。雖然羅紅民當年把數據資料全刪了,但‘互聯網是有記憶的’,既然是直播,哪怕隔了七年,肯定會在網絡留下痕跡。只是需要時間。”

  陳浦點頭,他已想好了接下來的偵查方向:“劉懷信干直播的事,是一個意外收獲,底下可能還藏著更加隱秘和復雜的關系,咱們現在不知道。但是我認為,反而不能被打亂節奏。

  有的時候,案情就跟迷宮似的,不能一下子全看清,那就干脆沿著已經確定的路走下去。說不定一條支線走通了,整張地圖都會豁然開朗。

  在我被調去出差前,向思翎的‘故事’,還沒有查完,就被打斷。我們應該有始有終,最好能徹底搞清楚,向思翎在整張地圖整個大故事里,到底扮演的什么角色。或許,會有意外突破。”

  李輕鷂聽懂了他的意思,以不變應萬變,查向思翎,既是查羅紅民之死,也是查整個大地圖,以向思翎作為撬動點。

  她問:“你還想查向思翎的什么事?”

  陳浦側頭看著她:“這就要問你了。她不是口口聲聲,七年前和你一樣,是個單純讀書的高中生嗎?我想知道她七年前所有的事,喜歡什么,是什么性格,平時和什么樣的人交往,有什么不尋常的地方。”

  李輕鷂搖頭:“那你還真是問錯人了,七年前,我和她一點都不熟,也沒注意過她。只知道她性格內向,可能有點自卑,具體的事,還真的不知道。其實我那時候……不太關注別的人和事。”

  那時候的李輕鷂多傲多自在啊,我行我素,風云人物,她每天的生活都被學習、駱懷錚、小說,以及一切她感興趣的東西填滿。也許年級里的很多人都看著她,但她真的不太看別人。

  可陳浦不知道想到哪里去了,手指捏了捏方向盤,淡笑了一下,說:“就關心駱懷錚是吧?”

  李輕鷂莫名地看他一眼:“我看起來像戀愛腦嗎?”

  陳浦沒吭聲。

  李輕鷂懶得理他,想了想,又說:“不過,我記得有幾個女同學,高二高三跟向思翎走得蠻近,要不要約來聊一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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