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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漸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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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子。”

  周景云邁進章家醫館,章士林忙從桌案后站起來打招呼。

  聽到這個稱呼,廳內看病取藥的其他人響起低低的議論聲。

  “這就是東陽侯世子?”

  “真好看啊。”

  “少看兩眼吧,免得惹禍上身。”

  “皇后家都是因為他,要滅族了。”

  “還有杜氏…..”

  “我家鄰居的表兄也被抓走了。”

  聽到議論,章士林有些尷尬,周景云神情如常:“我來取我母親的藥。”

  自從莊籬去世后,東陽侯夫人大悲傷身,一直在吃藥。

  章士林將早就準備好的藥拿出來,又遞來一盒香:“這是托少夫人指點制出來的,安神效果很好,夫人的病還是要多睡。”

  她做的藥,是真的,那她的存在也是真的,周景云微微一笑,接過道謝。

  雖然不知道為什么木然的神情變得高興,但看到他的臉色鮮活幾分,章士林也很高興,叮囑他幾句養身,便送了出去。

  周景云催馬向前,到了路口又停下,護衛在前回頭詢問“世子?”

  周景云說:“從東市過。”

  看看有什么好吃的。

  當時莊籬來京城因為身份不便不能出門,他只要有時間都從東市過,買點吃的帶回去,讓她嘗鮮。

  如今莊籬不在了…..

  “母親最近飲食不佳。”他說,“買點羊肉胡餅。”

  護衛應聲是,調轉馬頭,主仆兩人向東市去。

  看到周景云過來,李家鋪子的店伙計熱情招呼:“世子有段日子沒來了。”

  說完這句話,店伙計又覺得不妥,那是因為東陽侯府少夫人出事了…..

  周景云并沒有答話,只說:“二十個串肉,三個羊肉胡麻餅。”

  那店伙計帶著歉意:“真不巧,串肉要等一下,胡麻餅也只剩兩個。”

  周景云微微愣,看了看天色:“不是已經開門了?還沒準備好?”

  “不是不是。”另一個伙計在旁笑說,“有個小娘子還沒開門就等著了,剛包走了一爐。”

  周景云心里哦了聲,下意識向街上看去,見一輛馬車緩緩行駛,似乎隱隱還有肉香氣散開。

  也是個愛吃肉的小娘子啊。

  周景云看著那輛馬車拐過街口消失在視線里。

  許媽媽從內院走出來,周景云迎上去。

  “胡麻餅和肉串夫人留了一些。”許媽媽說,將剩下的遞給他,“多出來的世子拿去吃吧。”

  周景云看著退回來的數量,點頭:“肯吃就好。”

  “世子放心,夫人現在吃喝正常了。”許媽媽說,“藥端過來也都喝,不用勸了。”

  只是還不想見世子。

  東陽侯夫人突然不肯讓世子在跟前伺候了,問,也不說原因,只說不想見到這個人。

  許媽媽怎么勸也不行。

  周景云笑了笑:“見不見我無所謂,母親身體養好就好。”

  許媽媽嘆口氣:“世子快去歇息吧,外邊也亂糟糟的。”

  東陽侯在事情發生的時候,立刻就去別院參禪了,過年回來的兄弟們也都離開了,家里現在冷冷清清也沒多少人,周景云沒有再去分這些肉,帶回去遞給春月:“我留一張餅,兩串肉,其余的你們分了吧。”

  春月應聲是,親自去廚房交代加熱,不多時將熱過的串肉和餅,并一碗清粥小菜送來。

  周景云已經換了家常衣裳,坐在窗邊慢慢吃。

  婢女們如同以往不在跟前伺候,院子里傳來小丫頭們的嬉笑聲。

  “分肉了分肉了。”

  “少夫人以前就常給我們分好吃的。”

  “好了好了,別吵,快去廚房吃,”

  嬉笑隨著腳步聲遠去,院落里恢復了安靜。

  周景云在室內,忍不住笑了笑。

  怎么能算不存在呢?

  雖然他“娶”她是他人織造的念頭,但他與她真實的生活在一起,留下了真實的痕跡,就算離開了,也是存在。

  上官月來到余慶堂,庫房里彌散著羊肉味。

  “好香啊。”他說。

  白籬問:“在公主府吃過了嗎?我在街上買了李家鋪子的羊肉。”

  上官月點頭:“他家的羊肉非常好,我聽說過,但沒吃過。”又一笑,“跟你一比,我倒成了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小娘子了。”

  蔡掌柜在一旁皺眉,那是因為公子對這些吃吃喝喝不感興趣,哪有心情吃吃喝喝啊。

  倒是這個“死了的”東陽侯少夫人怎么回事?天天就這么大搖大擺到處亂逛嗎?不怕被人認出來?周景云為查妻子死亡真相,將整個皇后楊家都下了牢獄了……

  嗯,莫非這就是陰謀?

  那周景云殺妻是真是假?

  周景云知道他妻子還活著嗎?知道他妻子跟公子成雙入對嗎?

  太混亂了,他理不清思路。

  蔡掌柜正胡思亂想,庫房的門被敲響,有人急急沖進來。

  “公子,駙馬和公主剛剛都讓人送來消息了,杜氏的案子有結果了,明日陛下會昭告天下先太子與先帝是被杜氏蒙蔽,父子成仇是被人操控陷害,太子是冤枉的,要為先太子恢復李姓。”

  雖然已經預料到這個結果,但真切聽到這一刻,蔡掌柜還是忍不住熱淚盈眶,對著墻上那空蕩蕩的名字所在跪下“太子殿下啊,您終于能有名姓了——”

  上官月也看向墻上,手里還握著一根串肉,沒有激動大笑也沒有流淚。

  有意思吧,一個人的姓名是被他人左右。

  何止姓名,性命也是,是父,也是君,生了你,也能要你死。

  當帝王,有權勢真好啊。

  他低頭吃了口肉。

  來人還在激動的繼續說話。

  “…..只是因為白妃快生了,皇帝不便離開京城,讓宰相去帝陵告知先帝這個消息,陛下會過后親自去祭天告祖。”

  “….還有,公主說讓您的樓船停開。”

  上官月微微皺眉:“這不太好吧,耽擱多少人玩樂。”

  耽擱玩樂這叫什么話!蔡掌柜起身過來,急聲說:“公子,公主這是要帶你進宮面圣,表明身份了。”

  說句不敬的話,給先太子洗脫罪身是為了什么,為了活人,為了讓這個還活著的兒子,恢復皇室子的身份。

  上官月擺手:“知道了,但不能說不開就不開了,今晚再開一次,我告訴大家,家中有事暫停幾日,這也算是言而有信。”說著挑眉一笑,“言而有信,對一個皇室子來說,可是優良品質。”

  這種大事公子是知道輕重的,蔡掌柜也不再多說:“我們安排好公子恢復身份后的事。”

  比如皇帝只要一宣布公子的身份,他們立刻就要讓這消息傳遍街頭巷尾,傳遍天下。

  上官月點點頭,將最后一口肉吃了:“阿籬,我們回家吧。”

  蔡掌柜站在庫房門口,難掩喜色目送,但又皺了皺眉,看著前方并肩的兩人。

  公子恢復身份后,身邊不好再帶著這個女子吧?

  紈绔子弟外室子,聲名不計,但作為皇室子弟可不行,尤其是還要說一門名門貴親,得姻親助力。

  這個白籬逃犯之身,還曾是東陽侯世子的妻子,身份復雜不堪。

  該勸勸公子,跟公子說明白利害了。

  今天把四千多字拆開發了,這樣可能看起來感覺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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