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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知心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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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呵,看來你想做個明白鬼。”宋氏笑得有些放肆,“其實你不該回來,如果你在霜溪那個苦地方熬著,興許還能多活幾年。

  可是你回來了,我知道你不甘心。你想要找我報仇,不是嗎?”

  宋氏緩緩蹲下身,和溫鳴謙四目相對。

  楊婆子連忙拿過一個蒲團來:“小夫人快坐下,您現在的身子不宜勞累。”

  “你不想死不瞑目,我可以答應你。”宋氏坐在蒲團上,拿出了那只小瓷瓶,“只要你把這個喝了,問什么我都告訴你。”

  溫鳴謙盯著她手中的瓶子,一動不動,沉默了良久。

  宋氏也不催她,甚至很享受這種靜默。

  終于,溫鳴謙伸手將這瓷瓶接過。她的神情平靜得近于木然,仿佛已被命運折磨得毫無還手之力,甚至連怨恨和憤怒都沒必要了。

  “放心,這是劇毒,只需要喝一口,一刻鐘內就會沒命了。”宋氏輕聲道,“不會痛苦太久。”

  “只要我喝下去,我問什么你都會如實回答么?”溫鳴謙拔開了瓶塞。

  “我是不怕什么報應的,而且對一個將死之人也沒有必要說謊。”宋氏也有真誠的時候,但僅限于對面的人不會給自己造成任何威脅。

  “那好,我喝。”溫鳴謙干脆利落,一仰頭,將瓶里的藥喝了下去。

  “楊媽媽,你先出去吧!我們姊妹兩個說幾句體己話。”宋氏見溫鳴謙將毒藥喝了,心中的石頭徹底落了地。

  “你是怎么收買的桑珥?居然能讓她幫你做這樣的惡事。”溫鳴謙漆黑的眸子透著執拗。

  “一個毛丫頭還用得著收買嗎?只要抓住她的把柄,就可以像驅使牛馬驅使她,”宋氏的語氣愉悅但繼而又微微皺眉,“不過她的膽子太小了,根本不敢往里投毒。”

  “不是她投的毒?!”溫鳴謙顯出十分震驚的樣子。

  “是啊!她真是個不成事的,不過一包打胎藥而已,都沒膽子放進去。不過這也不要緊,只要她承認她放了就夠了。”

  “那藥莫非……是你自己放的?!”溫鳴謙的手指著宋氏微微發抖,不知是出于氣憤還是恐懼。

  “呵呵,你倒是不笨。老太太跟前的人把補湯送去之后,我才往里摻了藥。現在你明白了吧?”宋氏像一個極有耐心的大姐姐一樣,和溫鳴謙促膝長談,“可是誰放的并不要緊,要緊的是我真的滑了胎。而你的丫鬟也承認是受了你的指使才往那湯里放了藥粉。”

  “可是……可是你就算是要陷害我,只需要說那湯里有毒就是了,為什么還一定要喝下去?一定要讓那個孩子滑胎?!”溫鳴謙的手放在小腹上,似乎那毒藥已經隱隱發作了。

  “你對我步步緊逼,我怎么能坐以待斃?如果我不喝下去,就等于還是給你留了余地。

  以宮家人息事寧人的習慣,他們還是極有可能饒過你的。尤其是大夫人,她一定會說好在沒真的出事,弟妹也是一時糊涂,以后保證不要再犯就是了。

  兩虎相爭,其勢不俱生。我怎么可能對你手軟?何況這個孩子本不一定能保住,不如讓他痛快去了,也算是他為我這個當娘的盡了孝道。”

  “你……你的心怎么這么狠?”溫鳴謙像看著鬼怪一樣看著宋氏,“那可是你的親骨肉!”

  “那又怎樣?!不過是未見天日的一團血肉!他的命本是我給的,我為什么不能拿走?!

  你說我狠毒,哼!溫鳴謙,你其實蠢得很。當年你只要真心,可是你何曾得到過真心?!如今你又想要清白,可是你注定要一生背負污名!

  而我從來不要那些虛頭巴腦的東西,只要實實在在的榮華富貴!我要這宮家的一切都屬于我!我不要什么真心,不要什么良心。

  我做事只要結果,我便得到了結果。而你,連明日的太陽也看不見。”宋氏驕矜地看著溫鳴謙,猶如常勝將軍望著階下囚。

  “是啊,我真是太傻了。我以為我待人以真心,也必能得到真心。不想我的真心被視如草芥,明明是我被人陷害,卻還被視作毒婦。”溫鳴謙悲笑了幾聲,淚水從眼角滑落。

  而宋氏的心情卻是無比的暢快,溫鳴謙越是痛苦越是灰敗,她就越得意越興奮!

  “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嗎?你連看都不曾正眼看我。那時你是高高在上的正室夫人,而我卻是私奔委身的浪蕩賤婢!

  從那時我就在心底暗暗發誓,終有一天,我要把你從高處扯下來踩在腳底!”宋氏越說越激動,干脆站了起來。

  “當初你便是利用我的貼身丫鬟陷害我,如今還是。”溫鳴謙閉眼苦笑,似是已經認命。

  “是啊,誰叫你有前科呢!舊事重演,宮家人對你早失了耐心。”宋氏抬起手,撫摸著自己鬢邊的花鈿。

  那細密的掐絲劃過她的指腹,冰涼涼,沉甸甸,一如她藏在心底的秘密,隱秘又得意。

  “哇……”溫鳴謙俯下身,吐出一大口鮮血來,但她依舊忍著痛苦問道,“可我依舊不明白,如果說這個孩子還未完全成型,況且又有流產的跡象。你們沒有太多的母子情分,故而你利用他來陷害我。

  可是康安那孩子呢?他已經一歲了。那么可愛乖巧,天天被你抱在懷里叫你阿娘。你又是怎么忍心要了他的性命?”

  “你想不通,是吧?告訴你,除了我之外,所有的人都想不通。”宋氏的眼睛顯得比平日里更大、更黑,她的神情更是說不出的詭異,仿佛被什么精怪附體了一樣,“所以當年他死了,沒有人會懷疑我,只會懷疑你。這就是個死局,誰進來都逃不掉。”

  “你……你能不能把話說清楚?”溫鳴謙大口喘著氣,又吐出了一口血。

  “那孩子不能留,他是個禍根!”宋氏的神情似哭似笑,“你以為我舍得嗎?他可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啊!可我沒辦法,他不能長大!”

  “到底……到底是為什么?”溫鳴謙不甘心地看著她,“別讓我死不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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