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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3 我的嫌疑的確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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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象奴驚慌無比地跪了下去,話都要說不清楚了“是奴失察竟不知神象身上有傷在”

  崔璟稟道“神象傷在脖頸隱蔽處,且是以鋼針刺入皮膚,故而表面未見醒目血跡。”

那名醫官旋即上前,手中捧著的棉巾之上托著的赫然正是從神象身體里取出的那根鋼針  那堅硬鋒利的鋼針足有五寸長短,針身上染著血跡,卻是烏黑之色。

  “啟稟陛下,此針表面淬有毒在,因神象體巨,此等毒量雖無法致命,但正是引發神象發狂的根本所在。”那醫官說道。

  四周是異樣的安靜。

  安靜之下,是眾人眼底涌動著的驚異之色。

  明洛眼神幾變“陛下,照此說來,便是有人暗中對神象下毒,蓄意毀壞祈福大典了。”

  看著那枚鋼針,圣冊帝眼底冷極。

  蓄意毀壞祈福大典,那便是沖著她這個皇帝而來了。

  “陛下,此事背后之人居心叵測,必要盡快查明”姚翼肅容道。

  裴氏聞言幾乎是控制不住的自唇間擠出了一聲冷笑。

如此急于追查此事,究竟是為公還是為私他心中比誰都清楚他只是見不得那小賤種險些出事,急著要替那小賤種出氣罷了他的夫君,還真是愛女心切得很  “還用得著去查嗎”裴氏上前,步伐與神態皆寫滿了士族女子的矜貴清傲之氣,她抬手,向圣冊帝行禮,道“陛下,臣婦家中也曾飼象,故而也算熟悉大象的習性,便斗膽多說一句拙見”

  圣冊帝看著她“裴夫人但說無妨。”

  裴氏斂眸,平靜道“神象既此前并無太多狂躁反應,只偏偏在大典之上突發異樣,未必不是正巧認出了傷它之人,故才生報復之舉。”

  姚翼看著她,幾不可察地皺了下眉。

  四下議論聲嘈雜,眾人包括圣冊帝在內的目光再次聚集到了那個少女身上。

  “裴夫人莫非是指,我就是那傷象之人”常歲寧淡然問。

  適才擺脫不祥之說,便又有“遭神象報復”的罪名在等著她不得不說,此番對方借神象傷人的行徑,倒的確也算是有備而來了,橫豎都不會讓她輕易逃脫。

  聽得少女直截了當的反問,裴氏目不斜視“我并不曾這么說,不過只是將自己所知與猜測言明,以此為我家郎主辦案提個醒罷了。”

  這話只是說與外人聽的,姚翼自是半個字都不會信而裴氏顯然也并不在意他信是不信。

  或者說,她此時站出來,便是為了折磨他的。

  “當然,辦案不能只憑猜測,還是要拿證據說話的。”裴氏微抬著下頜,轉頭看向姚翼“只是這找證據的事,自然還是要交給崔大都督和我家郎主的。”

  對上那雙眼睛,姚翼心底無可避免地生出了異樣猜測。

但正如裴氏所言,一切猜測皆要講求證據  他定定看了裴氏一眼“請夫人放心,我必不負陛下信任,定會將此事查個水落石出。”

  而要查暗傷神象之人,免不掉要先盤查從昨日起,都有哪些人接觸過神象據醫官稱,從傷口來看,此針在神象身體內停留至少已有一夜之久。

  象奴無可避免地提到了昨日眾人于寺中觀象之事“彼時來了許多年輕的郎君與女郎”

  見他想看向自己卻又不敢,抱著不想麻煩別人的心態,常歲寧主動道“昨日我也在。”

  象奴這才敢點頭“是奴記得。”

  畢竟這位娘子生得實在貌美突出,只看一眼便很難忽略。

  “且我接近過這頭公象。”常歲寧又道“當時它曾叫了一聲,如今回想,的確像是遭受到了什么突然的攻擊,神象應當就是那時受的傷我的嫌疑的確很大。”

象奴再次顫顫點頭,甚至有些不可思議地看著那坦言的少女這話說的,感覺就差直接認罪了  常歲寧不以為意辦案么,自然要以推快進程為先。

  對上那雙坦誠的眼睛,姚翼和崔璟都沉默了一下。

  常歲寧繼續道“或正因此,那神象便記住了我,誤認為當時自己是為我所傷,今日見了我,便有了報復之舉。”

  大象是聰明,但也不能指望它太聰明。

  崔璟看著她“常娘子之意是指,有人在你靠近神象時,暗中對神象動手,刻意誤導了神象”

  “沒錯,動物的反應不會撒謊,但人卻可以做出假象蒙騙它們。”常歲寧“我想,倘若是功夫了得之人,不必過于近身,應當也能將鋼針刺入神象體內,對嗎崔大都督”

  迎著她并沒有太多詢問之意的眼睛,崔璟仍是順著她的話點了頭“是。”

  他是武將,此等關頭若想說服眾人,便需要他來點這個頭。

  而青年此時的配合,落在祭壇之上明洛眼中,只覺分外刺眼,心中那難言的不安逐漸擴大開來。

  “雖聽來并無紕漏,可說到底,這些皆是常娘子的猜測而已,正所謂空口無憑,如何能叫人盡信”裴氏語氣幽幽地問道。

  “我可以為常姐姐作證”

  姚夏的聲音突然響起。

  少女像是鼓足了天大的勇氣,懷揣著“可是常家姐姐實在是太需要我了”的信念走上前來,站在常歲寧身邊,面向圣人“陛下,昨日觀象之時,臣女從始至終寸步未離常家娘子身側,便是常家娘子前去觀象,也是受臣女所邀,臣女可以證明常娘子絕非傷象之人”

  她一口氣說完,緊張的手都在抖。

但為了常家姐姐,她便是再怕也要站出來她對常家姐姐是真心的  姚夏目光灼灼地看向身邊的常歲寧,試圖給她鼓勵和信心。

  常歲寧朝她微點頭。

  雖然完全不需要但還是謝謝了。

  姚翼看向侄女,客觀說道“阿夏之言,固然可作為佐證,卻不能成為決定性的證詞。”

  而既缺少決定性的證據,那便需要去尋找。

  此時崔璟道“或可先去寺中飼象之處查看一二。”

  姚翼點頭,正要自請與崔璟前去探查線索時,卻有一道聲音早他一步響起“陛下,貧僧偶得一可疑之人”

  那是一道極洪亮的聲音。

  眾人循聲看去。

  常歲寧也跟著回頭去看。

  來的不是旁人,正是身披袈裟、本該在天女塔內主持祭祀事宜的無絕大師。

  一同過來的還有常歲安。

  少年人身形高大,穿著利落的靛藍窄袖圓領長袍,輪廓剛毅的臉上卻有著幾處擦傷與青紫痕跡,顯然是剛與人近身交手過。

  另有兩位武僧與他一道,押著一名尋常粗仆打扮的壯漢。

  無絕大師的目光先是捕捉到常歲寧所在,他在來的路上顯然已經聽到了事情大概,此時快步走來,神情便無比同情“哎呦這倒霉娃娃可憐見兒的真是阿彌陀佛,佛祖保佑哇嚇著沒有定是嚇壞了吧待會兒回去,給你念段靜心咒聽聽”

本來一個搞不好,可能就要念超度的了  常歲寧“”

  身為高僧,形象就別太平易近人了。

  無絕重重嘆氣,又朝圣冊帝道“陛下,您可要替這可憐娃娃做主才行啊”

  說著,伸手指向那被武僧押著的粗仆“您瞧瞧,證據都在這兒了”

  圣冊帝對他這幅模樣早已習以為常,此時只道“且先將事情原委細致道來。”

  無絕立時道“陛下,此人行蹤鬼祟,意圖潛入常家小娘子所居禪院,幸被偶然路過的常家郎君及時發現,本欲驅逐,卻意外發現此人竟有功夫在身,數人合力之下才得以將其拿下”

  那名粗仆繃著臉轉過頭去呸,真是見了鬼的“偶然路過”、“意外發現”

那哪里是什么尋常禪院,分明是天羅地網鬼門關于暗處盯著的不止是那常家郎君,甚至就連看起來再尋常不過的灑掃僧人,竟也個個身手過人,丟了掃帚念聲阿彌陀佛就開始揮拳揍他打的別提多疼了  “此人行蹤詭異,且我等在其身上搜到了此物,甚是可疑”常歲安將一只瓷瓶呈上。

  圣冊帝微皺眉,示意醫官上前查看。

  醫官驗看罷,神色微驚“陛下,這瓷瓶內的毒藥與傷及神象之毒正是同一種”

  姚夏掩口驚呼道“我明白了,我徹底明白了此人攜帶毒藥,欲圖趁大典無人之際潛入常姐姐所在的禪院,分明是欲行構陷之舉對神象下手的人,定然也是他”

說完,自己先震驚了她也不知自己是何來的急智且看大伯父等人都不可置信地朝她看來,想必也是被她這番如醍醐灌頂般的話徹底點醒了吧  姚翼“”

  侄女不說,他這個大理寺卿還真要被蒙在鼓里一輩子了。

  姚夏卻是莫名被自己激勵到了,此時便質問那粗仆“先是誤導神象報復常家姐姐,而后又行栽贓陷害之舉,說,你究竟是受何人指使”

  姚翼沒有阻止侄女開口,是有原因的。

  這種篤定的懷疑,從他口中說出來會顯得為時過早,但從一個孩子嘴里出來卻是剛剛好,且極利于渲染推動氣氛。

  果然,隨著事態的發展愈發出人意料,四下的議論聲也逐漸嘈雜起來。

  裴氏無聲握緊了衣袖下的十指,定定地看著那名粗仆。

  “神象的確是我所傷。”那粗仆開了口,抿直嘴角一瞬,卻是看向常闊父女“指使我的,正是常大將軍。不過是見事情敗露,便想推我出來擋下一切罪名罷了。”

  “笑話”常闊不怒反笑了一聲“我為何要指使你傷神象我究竟是何目的,竟能做到以自家女兒的性命安危為餌憑借如此荒謬的攀咬之言,你真當以為能夠混淆視聽蒙混過關嗎”

  “我不過是奉命辦事。”那粗仆神色是異樣的平靜“只是將自己所知如實說出來罷了,至于常大將軍為何要費盡心思毀了這場祈福大典,我并不知。”

  “嘴上說著不知,卻已為我阿爹定下了蓄意毀壞祈福大典的罪名,此中涉及黨爭,牽著碰著,便是萬劫不復”常歲寧有些欣賞地看著他“你倒不是尋常只賣力氣之輩,可惜跟錯了主人。”

  “你們父女何必再賊喊捉賊,在此做戲。”那粗仆冷笑一聲,一口咬定“我所言句句屬實”

  言畢,剛抿直了嘴角,頜骨微動之際,卻被突然而至的長劍撞偏了臉頰。

  “噗”

  那長劍并未出鞘,力道卻極大,那粗仆偏過頭去,吐出了一顆被打落的血牙,及藏在口中剛準備咬破的毒藥。

  崔璟收劍“如實招認之前,你死不了。”

  粗仆咬了咬牙,又吐出一口血水“我說的都是實話,只不過不想臨死前再受折磨罷了”

  “帶下去,嚴審。”崔璟交待元祥“另調出此番各府攜帶的仆從名冊,一一核實,務必查明此人身份。”

  “是”

  在圣冊帝的示意下,喻增也交待了一名司宮臺的下屬,隨同元祥查理此事。

  “等等,我想起來了我曾見過此人”忽然有一道少年聲音響起。

  姚翼看去,只見是侄子姚歸站了出來。

怎么今天站出來的凈是他姚家的人  崔璟看向那少年人“閣下認得此人”

  “不算認得,但曾見過”姚歸道“昨日觀象之際,此人的確在場”

當時他便覺隱約看到了什么人,只是匆匆一眼,未能看清直到方才細盯此人許久,他才想起來  一并想起來的還有“此前我曾在家中后門處,見到大伯母身邊的葉姑姑,同此人說過話”

  少年說話間,看向了裴氏及其身側仆婦。

  姚翼陡然皺眉。

  裴氏面色一變,冷聲道“你可知自己在胡說些什么”

怎么凈是些給她添堵的蠢貨她跟姚家人,怕不是命里犯沖  “侄兒侄兒的確見過。”對上那雙一向讓人生畏的眼睛,姚歸壯著膽子道“侄兒只是想問葉姑姑,是否知曉此人的來歷”

可為何大伯母的反應卻是如此之大  “婢子并不認得也未曾見過此人。”裴氏身邊的陪嫁婆子看著他,斬釘截鐵地道“郎君怕是看花了眼。”

  “不應該吧”姚歸的聲音小了下去,心中充斥著異樣的不確定。

他不確定的并非自己所言,而是他是不是觸碰到了不該觸碰的東西  而下一瞬,他那看起來不切實際的猜想,便得到了印證。

  “崔大都督不必費心去查了,我認得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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