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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一十六章 藩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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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鄭太皇太后大發了一通脾氣,摔了茶碗,將不安分的淮陽王和武安郡王罵了個狗血噴頭。

  到后來,就連趙公公也不敢勸了,縮著頭站在角落里,唯恐被主子的怒氣波及。

  “趙春明!”鄭太皇太后怒氣沖沖地轉頭。

  趙公公無奈之下,不得不硬著頭皮上前:“奴才在!”

  鄭太皇太后怒道:“立刻去哀家旨意,傳淮陽王武安郡王過來見哀家。”

  很顯然,怒火中燒的鄭太皇太后要“敲打”兩個不安分的藩王。

  趙公公很清楚主子的脾氣,知道這時候勸什么都沒用,利落地領命去了昭和殿,板著臉孔傳太皇太后口諭。

  鄭太皇太后從太子妃一路做到皇后太后,現在還是太皇太后,年紀最長輩分最尊,威勢霸道得理所當然。

  淮陽王和武安郡王各自被點名召見,不敢不去。

  等到了景陽宮,迎接他們的就是撲頭蓋臉的一通臭罵。

  鄭太皇太后先伸手指著武安郡王的鼻子怒罵:“你這把年紀,都是黃土埋了半截混吃等死的人了,還敢肖想著九五至尊的位置!簡直是癡心妄想!”

  武安郡王努力辯駁:“太皇太后誤會了。我和王丞相素來有些私交,他受了重傷,我是去探病,絕沒有他意。”

  “呸!這是拿哀家當傻子糊弄!哀家明明白白地告訴你,這皇位是平王的,誰敢動不該動的念頭,哀家要他的命!”

  最后一句,說得咬牙切齒眥目欲裂。

  武安郡王竟一時不敢回視,顯出了幾分心虛怯弱。

  鄭太皇太后收拾了武安郡王,又開始痛罵淮陽王。

  淮陽王晚了一輩,且鄭太皇太后還替淮陽王養了十年女兒,這罵起來就更順溜了。諸如什么“不知感恩的白眼狼”“忘恩負義的孽障”,還有“癡心妄想”“自尋死路”之類。

  淮陽王倒是一句沒辯駁,就這么老老實實挨罵。

  等鄭太皇太后罵完了,還端杯溫水上前:“皇伯母別氣壞了身子,喝口水歇一歇再訓斥侄兒。”

  鄭太皇太后:“……”

  鄭太皇太后被氣得不輕,奪過茶杯,順手就砸了過去。離得這么近,沒有砸不中的道理。整杯茶水都濺落在淮陽王的衣襟上,茶杯咣當一聲落了地,摔成了幾瓣。

  淮陽王動也不動,依然維持著恭敬的姿勢,等著繼續被罵。

  鄭太皇太后氣到極處,反而冷靜了下來。

  肖想江山試圖爭一爭皇位的藩王們,怎么可能因為她臭罵一頓就改主意?淮陽王擺出恭敬的樣子,實則也是一種輕蔑。

  太和帝一死,皇宮里剩下老弱婦孺。這樣的情形放在民間,就是兒子多實力強勁的族人要吃絕戶。現在太和帝的尸首還沒下葬,淮陽王武安郡王還得顧著喪事體面,不敢表露得太過分。真正的戰斗,是在喪事結束之后。

  鄭太皇太后大發雷霆指著鼻子罵人的時候,沒什么可怕的。倒是現在冷靜下來,用陰沉的目光打量過來,令武安郡王心里發毛。

  ap武安郡王下意識地看一眼淮陽王。

  淮陽王倒是半點不慌張,溫聲進言道:“皇伯母比武安王叔還要年長幾歲,得好好保重鳳體。平王這般年少,以后這宮中內外還得靠皇伯母撐著。皇伯母萬萬不能倒下。”

  這是安慰還是威脅?

  時下能活過六旬的,都是高壽。人生七十古來稀,以太皇太后的年紀,便是活過七十,也就是數年光景。一旦太皇太后閉目西去,還有誰能護得住平王?

  鄭太皇太后心中怒意滾滾,目光愈發陰沉冷厲:“你說得沒錯,哀家確實不能倒下。這大梁江山從哀家的丈夫手中,傳給了哀家的兒子,再傳到長孫手中。現在長孫也去了,自然要傳給幼孫。哀家不但要好好活著,還要活到百年。哀家要睜眼看著,看誰敢像東平王高涼王那樣謀逆叛亂!”

  淮陽王正色應道:“請皇伯母安心,侄兒一定支持皇伯母,支持平王。”

  武安郡王回過神來,挺直胸膛,表了一通忠心。

  鄭太皇太后面無表情地揮揮手:“哀家乏了,你們先回靈堂去。”

  武安郡王淮陽王拱手告退離去。

  鄭太皇太后坐了許久,動也沒動,腦中不知在思慮盤算什么,面色愈來愈沉凝。

  “趙春明,你過來。”鄭太皇太后沉聲吩咐:“從今日起,多安排些人手盯著武安郡王和淮陽王。有任何異動,立刻稟報哀家。”

  趙公公沉聲領命。

  “去叫林公公進來。”

  鄭太皇太后身邊得用之人,除了趙公公,就屬林公公了。

  趙公公明面上最得主子信任最為得寵,去各宮傳令的都是他。林公公低調得多,平日不顯山露水,實則手下有一批身手不錯的內侍。且和御林軍里的兩個武將有來往。

  也可以說,林公公是專門為主子“做臟活”的人。二十多年前大皇子意外落馬身亡,還有之后高涼王的意外高燒,背后都影影綽綽地有林公公的影子。

  鄭太皇太后此時宣林公公,是打算要做什么?

  趙公公心中微凜,卻不敢多問,退出殿外,去宣林公公。

  林公公五十多歲了,比趙公公大了十來歲,保養得極好,一張圓白和氣的臉孔上幾乎沒什么皺紋。

  林公公沖趙公公點頭示意,然后邁步進了昭和殿。

  天黑之后,眾臣各自去吃飯休息。

  一日接著一日的跪靈,十分消耗體力和耐心。姜韶華察覺自己有喜之后,也明顯地察覺到身體的變化。體力不及往日,更易疲乏犯困,胃口不佳,時不時地犯惡心。

  好在沒有孕吐。身體些微的異樣,都被她掩飾得極好。除了最親近最熟悉她的人,幾乎察覺不出她的異常。

  崔渡白日晚上都在她身邊,除了睡覺,其余時間幾乎不錯眼地盯著她。

  姜韶華要起身,崔渡立刻伸手去扶。

  在姜韶華起身后,崔渡迅速看一眼她依然平坦的肚子,輕聲道:“我們回宮室用晚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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