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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老閆的經濟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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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驢車剛一停,賭檔門口看門的人瞅見了閆老二。

  不等他緩過神,里面便沖出七八個人。

  團團將驢車圍住。

  “嚯!這不閆二么?都混上驢車了,來還錢的?”說完還湊近驢子想捋一把,毛驢抖抖耳朵,呲了呲大板牙,帶頭的人訕訕的收回手。

  怕挨嚼,還是算了。

  完蛋!

  閆老二頭皮發炸,驚恐的慢動作轉身,看向已經能自己支撐著坐起來的大哥——閆懷文。

  “還什么錢?”閆懷文問道。

  閆老二欲哭無淚,暴露的太早了,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啊!

  他們還期盼今天晚上能在平臺的幫助下,平了這賭債呢。

  “大……大哥……我沒……我不是……”閆老二汗都下來了,臉漲的通紅。

  嗚嗚嗚!百口莫辯啊!

  他說不是他,他說他沒有,有誰會信?有誰!

  冤哪!

  雖然還不到六月,蒼天哪,快來點雪吧!!!

  “哎呀,瞧我這眼神,這不是秀才公嗎?您看看,怠慢了怠慢了,您若賞臉,進門喝杯茶?”帶頭的男子一身利索的短打,看著魁梧有力,說話滑溜的很。

  “不必,說說這錢是怎么回事。”

  “您家二弟之前在我們賭檔耍耍,運氣不好,不多,欠了整二十兩銀。”

  “有此事?”

  “您看看,我們哪有膽子騙您啊,您二弟親筆寫下的借據在此。”

  閆老二還能說個啥,那廝又給那張有他簽名的借據掏出來啦,裝模作樣的遞給了他哥。

  他哥接過來了,他哥從上到下認認真真看完了,他哥看了他一眼,面無表情,別過頭去……

  老閆這是傷心失望了吧。

  他對弟弟那么好。

  事全趕在一起,雪上加霜。

  閆老二狠狠抹了一把臉,破罐子破摔道:

  “大哥,我錯了,不該去賭!

  錢是我欠下的,我自己想法子還錢。

  不是允我三天嗎,還不到呢,按咱們說好的日子,你來找我,我閆老二定如數還你。”

  那人嗤笑一聲,也不搭理他,只定睛看驢車上坐著的閆秀才。

  閆懷文不記得曾經的自己面對這突然起來的賭債是什么表情,咳咳,或許也不是不記得,而是不想照原樣演。

  那時候的他瞠目結舌,一副見了鬼的丑樣子。

  對二弟不懂事的辛酸,對他哀求于他甚至逼迫他賣地還債的痛恨。

  對,當時二弟也是這樣說,大哥,我錯了,求你救救我,若還不出錢來,李氏與二丫便要被他們拉去抵債……大哥,我知錯了,以后再不敢賭了……大哥,你信我,信我這一次,大哥……

  記憶中還有大丫的哭聲,弟妹的哭聲,還有二丫……

  沒想到那丫頭哭起來比她大丫姐還滲人,閉著眼張大嘴,那么小點個人,哭聲竟那么大,震天響!

  他的腦袋嗡嗡的,險些被她哭倒。

  與其一家子擔驚受怕,不如提前撞破此事,在鎮上解決。

  “家業單薄,只有祖產十畝……”閆懷文閉目,長嘆一聲,“扶我下來。”

  閆老二氣憤的將上前獻殷勤的討債鬼撞到一邊,偷瞄著老閆的神情,小心將他攙扶下車。

  閆懷文慢慢推開他,抬眼看了看順意當鋪的招牌,緩步邁入。

  順心、順意。

  聽聽這名字,擺明了賭坊與當鋪是一家。

  閆老二哭喪著臉,躊躇一陣,也跟了進去。

  正聽到他哥說:“鎮上的當鋪不僅你一家,我二弟欠下的銀兩,按照行情三畝地足以抵消。”

  “閆秀才,您這是外行話,上等田一畝價七兩,那是豐年,眼看著今夏便要減產,萬一老天不給面,一滴雨也不賞下,這田便要降等,按中等甚至下等來算,再者小的這里是當鋪,典當行里自有規矩,無論典當之物為何,皆要折價另算,不過好在不拖不欠,給付現銀,便利不是。”

  當鋪二掌柜還沒回話,大掌柜便從后面快步走出,接過話頭來。

  閆秀才不知有意無意,一針見血。

  不錯,這鎮上的當鋪不止順意一家,要是因他們之故讓人走掉換了地方出手田產,那可就壞事了。

  要知道閆秀才這地,他們盯上可不是一日兩日。

  “旁的物什不好出手,可我從未聽說地不好賣的,自來是有價無市,若我放出風去想要賣地,即日可結,大掌柜這話唬唬旁人,莫來蒙我。”閆懷文不急不緩說道。

  “您說的是,可您只愿割讓三畝,這般零星賣地,大戶人家怕不愿費那功夫,鄉間賣地,一問親友,二問鄉鄰,怕是您也知道一時之間找不到合適接手之人,典與當鋪最是方便,我們不去驗田,不去量地,只要有地契文書,立時就可以去衙門辦理分契,若您無暇前去,只需手書一張,我等自去,不用閆秀才出面。”大掌柜笑容滿滿,客氣有禮,料定閆秀才不愿親去衙門。

  畢竟是有功名之人,典賣祖產可不光彩。

  “作價幾何?”閆懷文問。

  “五兩一畝。”大掌柜立時回答。

  今日換個人來,不是閆秀才,而是旁的什么人,欠下了對面的賭債,想要在他這當出這個價絕無可能,他最多只給四兩到頭了。

  但閆老二還是欠的少了,只有二十兩,還不夠啊!

  閆老二急了:“三畝地還不夠,得四畝?”

  這就霍霍出去四畝地,將近一半的家產。

  老閆給他分家真不冤哪,該!

  閆懷文搖搖頭,“與其被壓價,我不如將這十畝地一齊賣了,去掉我二弟欠下的賭債,還有剩余,另外置產便是。”

  “啊?都賣?”閆老二驚了,老閆這么想得開嗎?

  可仔細想一想,放下祖產情懷什么的,單以銀錢論,這的確是損失最小的法子。

  十畝地,七十兩,去掉還債二十兩。

  還有五十兩在手。

  尋摸尋摸買塊地,不買太好的,買一般的,說不定還能再買十畝回來。

  老閆這經濟賬,闊以闊以!

  不對啊!

  臥槽!

  老閆不是計劃要走嗎?準備逃荒啊!!!

  都有目標了,要去什么關州來著……

  艾瑪!

  地也不能帶上路,但銀子可以啊!

  歪打正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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