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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小姑娘她拿著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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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聽糧餉的確切數目,對沈輕舟來說輕而易舉。

  兩世里他沒有和嚴家直接打過交道,嚴頌舉薦胡玉成掛帥東南抗倭,這是前世也發生的事。

  后來事實證明,胡玉成在用兵方面確實有兩下子,這一點連沈博都同意。

  前世這個時候,沈輕舟身體還沒恢復,三天兩頭的病著,消息全靠手下人傳送。

  東南抗倭的事,他沒管。

  嚴家的罪狀太多了。

  就算侵吞軍餉,也不過是個中之一。

  但是陸珈此時此刻提到嚴家盯住了軍餉,卻是提醒他了。

  前番和宋恩說過,嚴家趁著東南抗倭一事,給戶部添了一筆稅費,填進去了大筆銀子,最終保得潭州這邊案子擱置下來。

  銀子吐出去了,總歸是心疼的,能往回抽嚴家還不會抽?

  也就小半日的工夫,沈輕舟從宋恩手上接過了這筆賬目,又拿著來到了燕子胡同。

  陸珈翻了翻:“上百萬兩的軍餉,抽出二三十萬可不會顯眼。”說完她抬頭:“這匹糧餉是走陸路還是走水路?”

  這些不該是一個江湖浪人出身的管家該知道的,本來沈輕舟覺得自己應該掩飾一下,但是事態非常,他直接說了出來:“走的水路,這樣更快。預估者是今天夜里可上船。”

  陸珈倏的把賬目給收了。“糧餉是從京城出發,而不是在南邊籌集,碼頭上一定有貓膩。天黑之后咱們就上碼頭看看。”

  沈輕舟:“你也去?”

  “我當然得去。”陸珈瞥他,“你會比我更了解嚴家嗎?”

  這個倒是事實。

  漕運碼頭在通州,長福提前弄來了馬車,太陽下山時,就載著陸珈和沈輕舟,還有何渠一塊兒出了門,到達通州時,碼頭上正熱鬧著。

  而官家的運出的糧餉也正列成幾隊,在明顯是特地辟出來的空地上停放著,另還有后頭的糧車正在源源不斷往碼頭趕來,——如此看來正是時候,糧車到齊后還需要統一點數,糧車還沒停,就說明不會有遺漏。

  “你在馬車上等著,我與何渠下去看看。有興趣的話,逛逛也可以。”

  沈輕舟交代陸珈。

  除了何渠,暗處還有隱衛,防護她是綽綽有余。

  但陸珈沒興趣:“我就在這兒等。你們記住我說的,發現端倪后就趕緊回來。別惹事。”

  商賈打扮的沈輕舟掖掖腰帶,點點頭下了車。

  與何渠走出她的視線,二人便找了個背人處,除下外袍塞進磚石縫里,從影衛手上接了面具與武器,便隱入了黑夜。

  糧餉從碼頭上船,戶部的押差就結束了,接下來就是兵部的事。

  胡玉成還未啟程,押糧官都是兵部派遣的,兵部尚書是沈太尉,正是嚴家當下嚴防死守的對象。

  反而戶部早已跟嚴家一個鼻孔出氣,所以嚴家要侵吞,要藏貓膩,只能在戶部交接給兵部之前下手。

  這點沈輕舟和陸珈的想法是一樣的,但陸珈只想查證這批糧餉交接之后與戶部的賬目有無差別?有多少差別?以此來斷定自己的猜測。

  沈輕舟比她想要的多的多,憑借皇帝對戰外敵的態度之強硬,對侵吞軍餉之罪是不會容忍的。

  而嚴家如何罪證確鑿,這必然能成為指控嚴頌罪名的一道鐵證。

  到了官船附近,沈輕舟示意何渠:“放好哨。”而后便帶著暗處的一批人,借著糧車為擋,悄無聲息地靠近了。

  下弦月掛上天際。江水粼粼,江面貨船如同一座座峰巒。峰巒之下,是漆黑的陰影。

  陸珈遙望著水面,恍惚間回到了沙灣。

  在沙灣生活十年,她對那里是有感情的。除去張旗之流,絕大多數的人對她們謝家都抱持善意。

  在合力狀告周勝之時,同行的商戶與百姓一致對外,他們都希望沙灣變好。

  但陸珈須得成功復仇之后才能再回沙灣,而那又不知猴年馬月。

  陸珈可不會不自量力摻和到朝堂中去,她知道嚴家是毒瘤,可她沒那個本事去拿證據告發,她只能從自身出發。

  目前最需要是擺脫陸嚴兩家婚事帶來的隱患。

  陸瓔與嚴渠一日不訂親,不成親,她的威脅就將持續一日。

  嚴家之所以定要聯姻,無非是為了捆綁住陸家。

  陸階并非靠嚴家上位,他自己已受皇帝青睞,百官榮辱,在乎皇帝而已。

  嚴頌年歲漸高,總有一日要退下來,那么前世入了閣的陸階就是很有希望接任的一位。

  嚴家要保持在朝中的勢力,又或者為了保住退位之后家族的前途命運,把籌碼壓在陸階身上,不可謂不明智。

  所以這樁婚事必成不可。

  而蔣氏讓自己的女兒獨享了那么多年福,如今為陸家去聯這個姻,不是順理成章嗎?她陸珈怎么能去呢?

  哪怕成親沒那么快,也得讓他們倆訂了親。

  “姑娘,前方有官兵來了。”

  出神間,長福指著前方騷亂處道。

  陸珈看了眼左右前后,指了處靠近戲樓的空地:“把車駛過去。”

  到戲樓停下,耳邊卻不能清靜了,樓內的鑼鼓聲不絕于耳,刀槍鏗鏘聲同樣也不絕于耳。

  陸珈閉上眼,卻覺這聲音越來越近,近得連尖叫聲都在耳邊響起來似的!

  她睜開眼,掀開的車簾外頭,就亮起了一片火光,只見一群人舉著火把,正狂追著一道瘦小身影!

  “姑娘小心,這丫頭手里持著刀!”

  長福有見識,見狀不對立刻掉轉車頭。

  陸珈看了眼車內,然后舉起小炕桌在手。

  說時遲那時快,車頭才調到半路,那持著刀的小姑娘就撲通一聲趴倒在馬下!

  陸珈愣住了。

  火光臨近,照亮了地下的人,還有地下人身上的血跡。

  陸珈抬頭看了眼持火把的這些人,一個個高壯威猛,一看就是些練家子!

  她當下看向長福:“快走!下車!”

  這種事她惹不起,也不能惹!

  既然馬車走不了了,她就跑開!

  剛抬腳,她卻連走也走不動了,那倒在地下的小姑娘,竟然死死地扯住了她一條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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