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歲歲在實驗室的日子，過得還算充實。
每日里做些雜活，還會學習一些簡單的時光穿梭的知識。
這，不只是龍歲歲個人偷學，就是實驗室方面，也會組織九個“臨時工”進行一定的學習。
龍歲歲禁不住懷疑，他們這九個人，名義上是實驗室招聘的兼職，實則是進行時光穿梭的實驗項目的“備選”。
嗯嗯，就跟諸如保險等行業的銷售員，既是員工，更是單位的首批客戶。
時光穿梭什么的，太過玄幻，除了極少數愿意拿生命去冒險的獵奇者、或是被逼無奈想要賺取賠償金的可憐人，估計沒人愿意。
而一個實驗，不可能只有一個實驗者。
想要得到更為科學、更為準確的數據，就需要更多、更多樣化的實驗者。
所謂雜工，就是在招募不到足夠的實驗者時的實驗備選。
龍歲歲意識到這一點，也就愈發肆無忌憚的學習。
前幾日，她還會偷偷摸摸，想方設法的混進時光機的機房。
猜測到實驗室的計劃后，龍歲歲索性就直接找上主管，稍稍表露出了對于時光機的興趣。
果然，發現“姚格格”這個雜工，似乎對時光機有些“癡迷”，主管都不用請示上級，就對著龍歲歲打開大門。
不但讓她進入到了機房，參觀了時光機，還向她講解了許多時光穿梭的冷熱知識，以及時光穿梭計劃！
主管講解的知識，龍歲歲早已掌握。
她唯一欠缺的，就是沒有見到時光機的真容。
進入到機房，看到了真正的時光機，龍歲歲便把自己對于時光機的構想與“真機”進行了對比。
唔，略有出入。
不是說龍歲歲幻想不夠，而是“真機”比龍歲歲勾勒出來的模型略粗糙、略簡陋。
龍歲歲設計的時光機，更像是營養機艙，更具未來性。
而實驗室建造出來的時光機，有些像醫院里的CT機床，更符合現實。
龍歲歲暗自點頭，也好理解，這個小世界，畢竟是網文衍生出來的。
且，這不是科幻小說，而是屬于言情頻道。
重點是女主回到過去，發家致富，改變命運，繼而獲得親情、愛情等方面的圓滿大豐收。
至于女主是如何回去，時光機是否符合科學邏輯，這些都不重要。
而在小說衍生出來的小世界里，時光機的成功，也不是真的因為它科學，而是有劇情加持。
所以，哪怕實驗室真的推出來一臺CT機，然后世界意識認定這是時光機，它就具有穿梭時空的功效！
龍歲歲：……好吧，在網文的世界，劇情最重要，一切合理、不合理的設定，都只為劇情服務！
時光機的真機，略讓龍歲歲失望。
不過，龍歲歲不是個糾結的人，她仔細觀察時光機，并根據自己的設想，進行了一定的修改。
龍歲歲的手段很是高明，她搞小動作的時候，就連陪同的主管都沒有發現！
萬事俱備，只等實驗計劃啟動。
而就在這個時候，姚廣廈那邊，果然“爆雷”了。
其實，就在龍歲歲進入到實驗室的一周后，姚廣廈就打來了電話。
電話里，姚廣廈期期艾艾的問道：“格格，那個、我記得去年你考上大學的時候，我和你媽給你辦了升學宴，家里的親戚朋友來參加，都給了升學紅包。”
“那些錢，加起來也有三四萬吧，我和你媽疼你、相信你，便讓你自己保管。”
龍歲歲聽到姚廣廈提到“升學宴”，就知道“來了”。
嘖，姚廣廈在股市上，又被套牢了？
只不過，股市還沒崩盤，姚廣廈覺得還有挽救的機會，想要再弄些錢去補倉？
而之前籌錢的時候，姚廣廈已經把身邊能借的都借遍了，想要再借，幾乎不可能。
他情急之下，便想到了女兒還有一筆錢。
“格格啊，現在爸爸急需要用錢。你的那些錢，能不能先借給爸爸？”
“你放心，爸爸不是要，是借。那個，爸爸可以給你打欠條！”
姚廣廈剛開口的時候，還有些底氣不足。
但說著說著，人就激動起來。
說到后面，更是帶著莫名的瘋狂。
龍歲歲：……徹底沒救了！
到了這個時候，都不想著趕緊割肉離場，而是繼續補倉。
既沒有頭腦，也不夠果斷。
這樣的人，即便站到風口上，也不會順勢起飛，而是吧嗒一聲掉在地上！
“爸，那些錢我都買股票了！”
“那個，不是您說的嘛，現在是千載難逢的牛市，只要把錢投進去，就能幾倍、十幾倍的翻番。”
龍歲歲可沒有撒謊。
她確實把錢都投進了股市，且，她的這筆錢，也真的翻了幾倍。
再有個幾天，趕在股市崩盤前離場，她應該能賺個十幾倍。
“什么？你、你買股票了？你這孩子，怎么能胡鬧？”
聽到女兒也炒股，姚廣廈只覺得五雷轟頂，眼前一陣陣的發黑。
這人啊，骨子里都是有些雙標的。
很多事自己能做，可別人要是做了，他們第一個不愿意。
“爸！我、我這不是聽你的話嘛？”
龍歲歲故意委屈的回了一句。
作為女兒，學習父母長輩的做法，有什么不對？
姚廣廈：……
結結實實的被噎了一下，姚廣廈的臉都有些黑。
片刻后，他深吸一口氣，忍著滿肚子的叱罵，沉聲道：“賣掉！你把你買的那些股票全都賣掉！就算割肉，也要離場！”
現在還只是小賠，四萬塊錢，應該還能拿回兩萬多。
雖然打了折扣，但聊勝于無，兩三萬塊錢，應該還能給他救個急。
“爸，要不你也賣了？割肉！立場！”
龍歲歲唇角勾勒出一個嘲諷的弧度。
看來姚廣廈不是不懂“割肉離場”的道理，只是這種事兒到了自己身上，他就沒有這么的果斷了。
“賣什么賣？我的股票只是暫時跌落，很快就能漲回去！只要再撐幾天，我非但不會賠，還會加倍的賺錢！”
“爸！你說得對！我也覺得我的股票還有救！咱們一起撐一撐！”
以彼之矛攻彼之盾，姚廣廈被懟的那叫一個喉噎胃疼。
他直接掛斷了電話。
他自己就是賭紅眼的賭徒，自然知道賭徒的心態——勸不動！根本就勸不動！
姚廣廈也終于體會到了陳美娜曾經的感受：明明注定要賠錢，為什么不肯及時撤離？
錢啊！
他的錢，就這么被人打了水漂！
偏偏，他無能為力。
因為事情已經做了，無法更改，只能被動的承擔后果！
后果就是——
姚廣廈弄不來錢補倉，又不愿割肉，只能寄希望于股市還有救。
然而，又過了一個星期，股市還是崩了。
證券交易所，一片哀嚎。
姚廣廈直接傻了眼，他無力的癱坐在地上。
沒了！
全都沒了！
三十萬啊，除了五千塊錢是自己的，其他的全是借來的。
親戚朋友的還好說，至少不會要利息。
還有一多半是網貸公司的啊，那么高的利息，他的后半輩子，拼命打工，估計也只能還個利息。
怎么辦？
他該怎么辦？
以前賠了錢，他還能哭喪著臉去找老婆。
老婆雖然會生氣，會罵他，急了眼還會拍打他幾下、擰他幾把。
但，鬧過之后，老婆還是會想方設法的和他一起還錢。
可現在呢，老婆走了，跟他離了婚，她、她不會再管自己了。
還有女兒……那個死丫頭，估計把錢也都賠光了。
姚廣廈只希望，女兒只是把手頭的錢給禍禍了，并沒有借錢。
其實，就算借了，也就那樣了。
他們姚家，徹底沒了翻身的機會，父女倆未來也只能在泥潭里掙扎。
姚廣廈滿腦子的胡思亂想，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站到了某棟高樓的天臺上。
腳下，就是幾十米的高空。
只要他輕輕向前邁出一步，他就能解脫。
不必還錢，不用再面對追債人的嘴臉，也不用幾十年都直不起腰、抬不起頭的卑微過日子！
關鍵是，他不用面對所有人對他的評價：你就是個一無是處的廢物！
顫巍巍的，姚廣廈伸出另一只腳。
他緩緩閉上眼睛，臉上浮現出一抹狠厲，只要一下，就都結束了！
恰在這個時候，姚廣廈的手機響了。
他睜開眼睛，掏出手機，看清來電，發現是女兒。
他神情麻木的劃開屏幕，點擊了接聽鍵：
“爸！是我！股市崩了，我的錢都賠光了！”
“你是不是也賠錢了？”
“……我打工的實驗室，有個實驗項目，具有一定的風險性，所以，如果失敗了，就會賠給家屬五十萬。”
“如果我試驗出了意外……這些錢，一部分拿來給你還債，另一部分留給媽媽。”
“爸！以后千萬別再投資了！我的命，也只夠賣這一次的！”
說完這話，龍歲歲根本不等姚廣廈回復，就直接掛斷了電話。
嘟！嘟！
耳邊傳來一聲聲的掛斷提示音，姚廣廈還呆愣著。
直到抬起一只腳的身體，有些失去平衡，在天臺邊緣左搖右晃，他才本能的向后一倒，整個人摔在了地面上。
疼痛，徹底喚醒了他。
他的大腦也回憶起剛才女兒的那些話——
“不！格格！不要做傻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