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戴晴趁此機會，抓住她的手腕，稍微用力，讓她坐在了對面的小凳子上。
被人按在凳子上，老太太臉色青白交加的看著戴晴，不等她開口，就被戴晴搶先了。
“生男生女是人家小兩口的事情，大媽還是別操心太多比較好，否則對你可沒什么好處。”
戴晴說著，看著老太太的面相，
“我觀大媽眼下發黑，是防克子女的相貌。若是為了兒孫好，大媽最好放開手，少干涉兒女的生活。您家的日子還算太平，否則只會雞飛狗跳，不得安寧。”
正所謂家有攪事精，日子不太平。
這老太太年輕時要強慣了，年老還想管控子女的生活。
但兒女成家了，都有各自的生活，老太太手伸太長，只會讓人家夫妻之間鬧矛盾，家庭不和諧，只會更貧窮。
果然，老太太聽著戴晴的解釋，整張臉都黑了，神情憤怒。
剛要開口說話，就被姜黎的咳嗽聲給打斷了。
“咳咳，老嫂子，聽貧道一句勸，家和萬事興，兒孫自有兒孫福。”
老太太哆嗦著嘴，好一會兒才找回自己的聲音，猛地站起身，指著兩人的鼻子，
“你們到底是不是看相算卦的？我帶著錢來求解，不是讓你們教育我的。”
聽著這話，姜黎幾不可查的抖了下嘴角，余光看了一眼戴晴，神色淡然，絲毫沒受影響。
不錯，還算能沉得住氣，也能守住底線。
罵就罵吧。
“老嫂子已經心里有數，何苦再求？”
老太太聽著這話，愣了一下，哼了一聲站起身。
“伱們沒給我算卦，掛金我肯定是不出的。”
看著老太太氣呼呼的離開，旁邊的孕婦臉色也不好，看著戴晴，沉默片刻，
“謝謝你小姑娘。”
“沒關系，舉手之勞而已。”
戴晴看著她神色憂慮的樣子，忍不住安慰一下。
“你剛才也說了，不管男女都是你的孩子，只管放寬心養好身體。切記，多思多慮，對胎兒不利。”
“我知道，但家里天天鬧騰……”
話說到一半，又突然住了口，臉色紅紅的看著戴晴，都說家丑不可外揚，她也不知道怎么了，面對小姑娘的關心竟然沒忍住。
眼神尷尬的看了眼戴晴，也匆匆的離去了。
看著她的背影，戴晴無奈的搖搖頭，轉頭看向神相子，
“姜相師如何看待生男生女的問題？”
聽著戴晴的詢問，姜黎靜靜的看她片刻，嘴角翹起，
“生男生女都是父母各自修來的緣分……當然，眼下的這年景，大多家庭還是喜歡男娃多一些，養大了是家里的頂梁柱。反觀女兒，長大了就要嫁出去。”
“男娃長大了屬于添人進口。女兒長大了家里就少一人，老百姓一直信奉人丁興旺，家才會旺，僅此而已。”
聽著姜黎的解析，戴晴點頭。
“那姜相師會重男輕女嗎？”
“……貧道沒有子女，無法設身處地回答這個問題。”面對戴晴的疑問，姜黎愣了下，輕聲開口。
但眸中的笑意卻掩飾不住，小丫頭有點意思。
“雖然道家不影響結婚生子，但貧道一生醉心相術，一直沒有娶妻的想法。雖然孤身一人，但姜派也收了幾個徒弟，也算有所歸處。”
聽著這話，戴晴抬眼看著他面上的相師紋，還是忍不住開口。
“凡謀士下山，都想一展抱負，證明自己所學。姜相師出師下山，卻一直流連市井，是為何？”
姜黎：“……”
小丫頭眼神挺犀利？
看著姜黎沉默，戴晴看他片刻，訕訕一笑，“我就隨口一問，姜相師不要放在心上。”
或許是不小心戳到人家隱私了。
“小友相術并不比我低，為何沒有被招攬？”姜黎回過神，又把球踢回去了。
“我看相不分人群，來者都是客，相遇即是緣……但我這人喜歡自由，不喜歡被束縛，所以不會被任何人招攬。”
這是她的底線，沒什么可隱瞞的。
成為一個家族或者一個勢力的專用相師，很難堅守自己底線，有違她做人的原則。
當然，到目前而言，她還沒有被哪個勢力看上。
“……小友是清醒之人。”想法雖然好，但有些時候，想法和現實都是相碰撞的。
一旦被人盯上，單憑一個信念，根本無法抗衡。
“小小年紀，卻讓人刮目相看，怪不得真老道對你如此贊賞有加，確實后生可畏。”
眼前這個小姑娘，無論是天賦還是膽氣，都比他收的幾個門徒出色。
很好奇這丫頭出自哪個隱匿高人之手？
對于姜黎的贊賞，戴晴笑了下，也沒有謙虛，她勵志要做最出色的相師，謙虛才顯得虛偽。
“我爺爺曾經說過，我天生就是做相師的料。”
姜黎：“……”
這丫頭倒是一點不謙虛。
不過，這丫頭身上那股子自信與驕傲，總是讓他莫名感覺親近。
幾曾何時，他們姜派也出過這么一位天才人物，卻曇花一現，折損在那些人的詆毀之中。
無端讓他們姜氏一派頂了一甲子的污名。
突然間的，戴晴就發現姜黎身上彌漫出一股戾氣，其中還夾雜憤怒。
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發怒了？
她說了什么不該說的？還是又不小心戳到他肺管子了？
“您怎么了？”
姜黎一愣，這才發現自己竟然在一個小丫頭面前情緒外露了，身體頓時有些僵硬。
神色有些懊惱。
因為這點，父親不止一次提醒他，讓他收斂脾氣。
作為相師，最忌性情暴躁，情緒失控。
果然，過去這么多年，他還是缺乏修煉。
“讓小友見笑了。”
姜黎緩和了一會兒，轉頭看著戴晴，一雙黑葡萄般的大眼睛忽閃忽閃的盯著自己，更讓他窘迫。
一把年紀，還不如一個小姑娘，丟人吶。
“沒關系，每個人都有不可碰觸的秘密，你我都一樣。”
戴晴溫和一笑，想起真有道人給她普及的姜派知識，隱約能猜到一些。
其實她對那個天才相師姜拓很好奇，但顯然，這個名字是姜派的禁忌。
一時間，兩人都沒有開口，氣氛有些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