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黃的路燈下，兩人走在馬路上，影子被拉得很長。
夏日的夜空，繁星閃爍，旁邊的花草里，偶爾傳出蟲子的鳴叫。比起白天，晚上退去了燥熱，吹著小風溜達著消食，戴晴覺得還不錯。
程顥看她彎起的嘴角，深邃的眼神閃了閃，“今天我去看望孫叔，他跟我說了很多，想趁著這次住院，直接內退。”
“孫主任也才五十多歲吧，內退是不是太可惜了？”內退的工資待遇會降很多，直到正式退休年齡才會恢復正常待遇。
更何況孫主任還是有級別在身的，內退于他而言，更不劃算。
“孫叔說吃大鍋飯的時代已經過去了，廠里的一些制度早就過時了，但卻不是一朝一夕能改變的。與其看著生氣卻無能為力，還不如眼不見心不煩。”
程顥嘆息一聲，他身在保衛科，但凡廠里有什么動作，他們保衛科必須出面。就連廠里開重要會議，保衛科也得出席。
所以，他了解的情況會更詳細一些。
以前他只想做好自己分內的職責，別的都不是他該操心的，但是經過孫叔這件事后，他突然萌生了大膽的想法。
與其窩在這烏煙瘴氣的廠子里，還不如走出去闖一闖。
特別是南方那些沿海城市，潛藏著很多看不到的商機。
第一批下海的前輩早就賺到錢了，也算是給他們這些后來者蹚出了一條路明路。只要瞅準商機，就有他的一口飯吃。
心里這種想法越來越堅定，程顥尤的停下腳步，“小晴，我想從廠里辭職了。”
“啊？”
戴晴一愣，雖然國營廠早晚走向沒落，但目前而言，效益還是很不錯的。
國營廠，鐵飯碗，很多人眼里的香餑餑。
況且，眼前這位還是科長，屬于領導級別，貿然辭職，得多大的勇氣啊？
“因為孫主任？”
“也不全是，轉業之后，我一直待在紡織廠，雖然旱澇保收，但心里總覺得缺了點什么，就好像渾身是勁，卻使不出來，覺得憋屈。”
想起這幾年待在廠里的日子，程顥失笑，或許是他不安于現狀，要不是家里壓制著，他應該早就出去了。
“現在正是改革開放的大潮，我也想當一次弄潮兒，去南方闖一闖。”
聽著他的打算，戴晴忍不住看向他的面相，印堂平正命宮牢，骨起天中是富豪，這人一旦做了決定，便是一路錢途。
“我支持你，去闖吧。到時候別忘了我這個貧寒朋友就行。”
趁著現在先抱一抱大腿，萬一她落魄了，就去找他混口飯吃。
聽著她語氣，程顥定定地看著他，那雙狹長的眸子就像潭水似的，深不見底。
“我們是朋友，不是你說的嗎？”雖然她們認識不久，但小神棍給他的感覺很特別。
而且，他發現自己好像有點喜歡她了。
就因為如此，他才不能庸庸無為，必須做點什么，讓小神棍看到他的能力才行。
要不然，他拿什么去追求？
就憑一個保衛科科長，根本不足以吸引她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