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小神棍臉色白皙，一雙大眼睛又閃又亮，就跟夜空中的星星似的，讓人忍不住想要摸一摸。
“孫叔住院了。”
“啊？這么快？”她以為怎么著也能拖個三四天呢。
“今日緊急開會，孫叔在會上大發雷霆，怒急攻心，引起心梗，還好送醫及時，情況已經穩定住了。孫叔一醒來就嚷嚷著辭去廠辦公室主任一職，怎么勸都不聽。”
其實他清楚其中的關竅，銷售部主任是廠長的人，其中關系復雜，孫叔夾在中間確實為難。
程顥抬手捏了捏眉心，又被小神棍說中了，還真是料事如神。
“其實這樣也不錯，孫主任看著年紀不小了，卸去一些責任有利于身心健康。一個剛直的人對上那些只會逢迎拍馬的人，只會被氣吐血。”
這種老國營廠子，吃的是大鍋飯，水深，關系雜。真正干實事的人并不一定得到重用，這也是后期國營廠慢慢蕭條的主要原因。
時代在進步，那些跟不上形勢的總歸要被淘汰掉。
等到大面積下崗潮來臨，大家的好日子也算是到頭了。
聽著戴晴的安慰，程顥倒是認同的點點頭，
“你說的沒錯，趁著這次住院，剛好讓孫叔靜靜，畢竟時代不同了，很多東西都在改變。孫叔之所以執著，是不甘心，又不是傻。”
兩人并肩走在人行道上，昏黃的路燈把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貼的很近，就像相識多年的老友。
“看你的樣子，肯定提心吊膽了一天，趕緊回去休息吧，孫主任會安享晚年的。”
她看過了，孫主任地庫光潤，晚景愈好，而得安閑。
“多謝你提醒。”程顥看著她，認真的道謝。
從把孫叔送到醫院，等在搶救室門外，一直到轉到病房，孫伯母一家趕過來，他才脫開身。
也因為心情有些復雜，就漫無目的的走著，等他回神，已經站在了廠大門口。
看著陸陸續續下班的人群，他恍然失笑。
原來在不知不覺中，他已經把小神棍看成了朋友。
不但相信她的能力，跟她說話有股讓人安心的感覺。
想想真是令人發笑，明明才十八歲的姑娘，竟然讓他一個大男人感到安心！
“你先進去，我這就走了。”程顥看著戴晴進門，又在門口站了片刻，才轉身離開。
對于程顥的情緒，戴晴也沒有過多糾結，都是性情中人，情緒受到干擾，也是人之常情。
洗漱之后，直接上床睡覺。
再睜眼，已經第二天上午十點半了。
戴晴穿上一件豆青色棉布裙，一雙透明涼鞋，拎著籃子去菜市場。
買了一塊豆腐，一塊半片鴨，一把豆角，剛走出菜市場，就看到一對熟悉的身影。
曹英子和劉明。
曹英子挽著劉明的胳膊的，整個人紅光滿面的。反倒劉明，臉色有些蒼白，走路的姿勢也有些怪異。
“回家我給你做紅燒肉，再鹵上幾個雞蛋，保證讓你吃的油光锃亮的，把失去的力量都給補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