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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章 紙嫁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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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霞轉眼間就蔓延到界域上方,將大半個天穹都染成血色。但這血色又和前幾次的血咒不同,格外的清澈明亮。

  不管空中的景色多么瑰麗,衛淵都嗅到了危險氣息!

  他即刻以神識傳訊,十余處陣法節點處待命的修士都得到了指令,即刻啟動陣法。同時界域中數口古鐘敲響,鐘聲遠遠傳開。近百名修士本來都在各自忙碌,聽到鐘聲后即刻扔下手中的活計,全速沖向分屬的陣法節點。

  他們到位后就盤膝坐定,已經在運轉的陣法開始抽取他們的道力,然后一個若有若無的巨大光罩出現,將主峰周圍三千丈都覆蓋在內。

  五個新建的城市中也響起警鐘,所有凡人都扔下手中東西,全速向城守府逃去。他們在進入界域后上的第一課就是如何防御大巫血咒。他們知道只要聽到鐘聲,就要全速向城主府的方向跑,在血咒降下前逃進守護陣法范圍內就能保住性命。

  永安城早就建好了防御血巫的咒法,其它五座分布在更外圍的城市定址后第一件事也是布設防御陣法,然后才是蓋房開荒。衛淵給每座城市調配了至少十名道基修士,以便在關鍵時刻能夠啟動大陣。

  片刻后,七座大小不一的光罩在界域中浮現,色澤各有不同。

  天穹的紅色更加深沉濃郁,但不是血云,而是清澈透明的,如同天空本來就是紅色的。

  隨后從空中開始飄落絲絲紅霧,所有防御大陣的光幕同時閃亮,開始抵御片片紅霧。青冥中,那汪青水開始緩緩下降。

  在紅霧侵蝕下,整個界域積蓄的清氣和生機都開始消耗,速度快得異乎尋常!

  衛淵大吃一驚,這樣下去用不了半個時辰整個界域積蓄的溫養就會見底。這次血咒的威力比前幾次實在是大太多了。

  情急之下,衛淵直接把一道青色氣運投入到青冥中,果然界石溫養消耗速度就慢了許多。衛淵再投入一道氣運,消耗速度就減緩了一倍。見氣運有效,衛淵一口氣投了十幾道青氣下去,直到能支撐六個時辰為止。

  氣運自身也在緩緩消耗著,從投入到徹底消耗要一刻左右。衛淵估算了一下,也就是說按目前強度,支撐一個時辰要消耗差不多九十道青色氣運。

  衛淵看看識海中八百余道青氣,把心一橫,作好了全部用掉的準備。只要人還在,氣運總會有的。

  這一次的血咒看著云淡風清,但實際上威力異常恐怖,整個界域的積蓄都支撐不了半個時辰。巫族這次又血祭了多少人?三千,五千,還是一萬?

  衛淵走出房間,向天上望去。他的視線忽然迅速延伸居然看到了百里之外!

  天穹并不是可以隨意看的,衛淵正常在地面上向四周遠眺,甚至可以看到百里之外。但他向天上看最多只能看到二十里,哪怕沒有云層遮擋,二十里外也是一片混沌,需要再向高飛才能看得更遠。

  越到高處,神識受到的干擾和壓制也就越厲害,并且不是按比例來的。向空中看的話,法相也只能看到五十里,真君才能目視百里。

  但此刻空中似乎開辟了一條特殊通道,讓衛淵的視線一下就越過百里,看到了高空中一雙無比巨大、如紅寶石般的眼睛!

  看到那雙眼睛的瞬間,衛淵意識中轟的一聲,仿佛有什么東西炸開,然后眼前一黑,瞬間失去了意識。

  不知過了多久,衛淵隱約聽到了呼喚聲。

  他想要聽得更清楚些,但那聲音始終若有若無,聽不清叫的是什么,衛淵只是本能覺得,它在呼喚自己。

  又過片刻,衛淵的稍微清醒了些,思緒漸漸有了一些活力。此刻他本能的感覺到自己的狀態有些不對,眼前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到。

  衛淵感覺自己就像是泡在深海里,周圍都是漆黑一片。他本能的感覺到了上方,開始向上游去。

  又不知過了多久,衛淵的意識猛地沖出海面,這才恢復了清醒,緩緩睜開眼睛。

  入眼處看到的是一片暗紅色,這顏色在彌漫游動,如同四處漫流的血。

  “相公,你醒了?”

  突然響起的說話聲讓衛淵瞬間驚醒,他向聲音來處望去,但是身體如同生了銹,動作艱難沉重,就是轉頭這么簡單的動作也異常吃力。

  好在這時視野清晰了些入眼就是一座大床的床頂。這床做工精細,床頂、四柱和背墻都雕刻著細密的花紋,此時衛淵視線模糊,還有些看不清楚上面雕的究竟是什么。

  衛淵艱難的轉過頭,屋內一片模糊,隱約能看到桌案上燃燒著粗大的紅燭,房間另一側也有個落地的燭架,上面插著數根紅燭。所有蠟燭都在燃燒著,但是燭火暗紅,給房間的一切都染上了一層紅色。

  床前坐著個人,蒙著蓋頭,一身大紅的衣裙,是個剛嫁的新娘。

  窗外好像有人在吹著笛子,幽幽咽咽的,好像在訴說著什么。

  房間里到處都是紅色,衛淵這時才看清身上蓋的被子是紅的,枕頭和床單也是紅的。這似乎就是傳說中的洞房。

  窗外又響起二胡的曲子,偶爾會有幾聲古箏,顯得格格不入。

  衛淵覺得身上很冷,好像窗外正是寒冬,而房間里沒有生火。被子里也是冰冷潮濕,沒有絲毫熱氣。

  “相公,時辰不早了,我們也該歇息了。”

  聲音很好聽,也很溫柔,并且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衛淵此時元神上如同蒙上了一層紗,總感覺有很多事情想不起來了。而那聲音如同有種莫名的魔力,讓衛淵覺得自己已經認識了她很久,今天本來就該是兩人的洞房花燭之夜。

  衛淵又恢復了一點力氣,能夠撐起身體了。他慢慢坐起,視野也更加清晰了些。

  離開被窩,衛淵就感覺到房間里格外的陰冷,看到的任何東西都仿佛沒有溫度,包括那大紅嫁衣的新娘。衛淵下意識的連打了個寒戰。

  “相公今晚喝了太多的酒,現在還不舒服嗎?”

  “是了,我不勝酒力……”話一出口,聲音陌生得把衛淵自己都嚇了一跳。

  可是新娘卻不覺有異,又催促了一遍:“時辰不早了,早些歇息吧。”

  衛淵挪到床邊,雙足落地,這時他才發現自己也身穿吉服。起身時,衛淵眼角好像看到床角處有什么東西,轉頭過去一看,原來是一片蛛網。

  下人們又在偷懶了……

  衛淵揮袖將蛛網拂去,意外的激起了一片白色灰塵。不過他并未在意,而是走到了新娘面前,因為新娘又在催促。

  衛淵的手放在了蓋頭上,就在這個時候他又聽到了窗外的樂器聲。這次是洞簫,曲折烏咽,仿佛有人在說著什么:

  “不能掀!”

  “掀開蓋頭他就完了。”

  衛淵好像聽到了有人在說話,但又覺得應該是洞簫的聲音。他沒有細想,因為感覺現在時候確實已經不早、應該要歇息了。

  于是他掀起了大紅蓋頭,看到了張生的臉。

  衛淵這一驚非同小可!

  喀嚓!衛淵意識中響起了一記碎裂聲,眼前的世界突然出現無數的裂紋,然后破碎,大紅嫁衣的新娘和布滿塵埃蛛網的新娘分散在一塊塊的碎片里,逐漸遠去。

  他的意識再次陷入了黑暗。

  不知過了多久,衛淵耳邊又響起了呼喚:“相公,醒一醒。”

  衛淵睜開眼睛,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床頂。這一次視野清楚得多,看清了床頂的浮雕。

  浮雕上幾個面目猙獰的小鬼正抬著一個血淋淋的人形東西,往一張大桌上搬。桌上圍坐著七個穿著大紅嫁衣的新娘,居中的一個手里握著把沾血的菜刀。她的手很細,很白,而菜刀刀鋒上已經有了不少缺口。

  衛淵忽然心中一動:自己為什么會覺得這一次視野更清晰了?難道以前看到過?

  “相公,時辰不早了,我們該歇息了。”

  衛淵慢慢轉頭,就看到了坐在床前的新娘,嫁衣紅得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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