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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九章 這幾個年輕人和想像的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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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李龍起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昨天他喝的其實也不少,加上精神放松,看看表,這一覺睡了將近十個小時。

  屋子里還殘留著淡淡的酒味。昨天晚上酒桌子上的聚會結束后,雖然大家把這里收拾的挺干凈,也沒有人吐在這里,但畢竟喝了那么久的酒,不可能一下子清干凈的。

  感覺頭還略暈,李龍爬起來揉了揉太陽穴,穿好衣服,搖搖晃晃走到爐子跟前。

  屋子里收拾的很干凈也很整齊,難為昨天一堆喝多的人最后還能搞得這么周全。

  爐子里的火已經熄滅,屋子里溫度有點低,李龍拿火勾子揭開爐蓋,把里面的炭灰透掉,沒燒徹底的炭核清理著放到一邊,然后開始架爐子。

  爐子邊上就有東西,把一團紙、一把葦子和幾個苞米芯子塞進爐膛里,然后上面放上小塊煤,封好爐蓋子,打開爐門,用打火機點燃,看火順利燃燒后,這才關上爐門,走到門口,拉開門走了出去。

  一股子寒意撲面而來,李龍立刻變得清醒起來,他抹了一把臉,走到旱廁那里,痛快的放一泡水后,轉身回來。

  李俊山從屋里走了出來,看到李龍后笑著問道:

  “小龍叔,咋樣?頭還暈不?”

  “不暈了。”李龍笑笑說,“你們哩?”

  “我們也還好。早上大強和永強過來了,他們早早就起來去弄魚了——也就是他們,昨天喝了那么些酒,還能去弄魚,還弄了不少哩,然后兩個人一起拉著扒犁去賣魚了,現在應該已經到縣里了。”

  李龍也沒想到他們兩個竟然還能去弄魚賣魚,只能說精神真好!

  想想李龍說:

  “那今天我也去縣里,不知道你們啥時候走,我先去把酒和蜂蜜給你們準備好。”

  “行哩。”李俊山說道,“先吃飯吧,早飯已經做好了。”

  早晨吃的是苞谷面糊糊,饅頭和昨天鍋里沒有鏟出來的燉魚。老羅叔和李俊山又炒了個咸菜,挺爽口的。

  李龍他們一起吃完后,給李安國和陳興邦說了一聲,便穿好棉衣,騎著自行車去縣里了。

  路上的雪壓的挺瓷實,路過小學的中學的時候,沒有聽到孩子們念書的聲音,李龍猜測應該是已經要期末了,這時候應該都是在緊張的復習。

  拐到縣里的時候,差不多已經到十二點,李龍先去自由市場轉了一圈,還真就看到了陶大強和楊永強。

  兩個人的攤子上擺著的凍魚并不是很多,陶大強正在給一個女人稱著魚,楊永強那邊還在吆喝。

  李龍沒有打擾他們,遠遠看了一圈,讓他有些驚訝的是,市場里不僅是陶大強他們在賣魚,隊里還有四五個攤子都在賣魚,那些攤子上的魚有多有少,有些人和楊永強一樣吆喝,有些人就那么坐著等客人上門來。有些是拿著秤稱,有些直接就論條。

  不一而足。

  這么多人的話,估計魚價應該不會高。

  李龍猜測著,騎上自行車拐向了供銷社。

  “我好像看到龍哥了。”楊永強扭頭對陶大強說,“遠遠看一個騎自行車的。”

  “可能是吧。”陶大強倒不意外,“龍哥應該有事,過來看一眼,沒啥事應該就走了。也可能不是他——咱們先賣魚吧。”

  對陶大強的態度楊永強還挺佩服的,隨即他就又大聲吆喝起來。

  李龍直接騎到了供銷社。

  供銷社門市部的工作人員已經知道他是自己人了,對他要買的東西都是按批發價來算。

  李龍要了六罐蜂蜜——這時候蜂蜜都已經完全凝固了,根本流不動的那種。一罐子是三公斤的。他打算是每個人一罐,剩下的兩罐是給老爹老娘帶回去的。

  六罐蜂蜜就是一大箱,然后又是散酒搞了四籠子。這玩意兒主要是個稀罕,畢竟是從北疆帶回去的。至于其他東西,老家那邊還真不缺。

  現在還沒到大面積種植棉花的時候,等過兩天棉花的種植面積擴大后,每年過來的人都會往老家帶棉被——不過以老家的天氣,帶過去冬天一樣會變潮。

  自行車兩邊有兩個護板和撐子,這兩箱子東西用繩子一捆就固定好了,李龍馱著東西往回趕。

  原本想著是把東西放大院子比較方便。但想著二哥他們趕車到縣里,顧曉霞可能已經去上班了。東西還是在家里打包好比較好,這樣到了縣里去趕汽車的時候就不需要再重新綁啥的。

  李龍騎著自行車往回走,路上并沒有碰到陶大強他們,倒是碰到了村里另外兩個,趙家的兄弟兩個。

  李龍停下車子問了一句:

  “你們魚賣完了?”

  “賣完了。”趙家老大趙安平笑著說,“我們去的早。”

  “咋樣?價格行不行?”

  “還行吧。我們賣大鯉魚一條一塊五,三條直接就讓人買走了。小鯽魚賣的慢。”

  李龍點點頭,又聊了兩句,蹬上自行車回去了。

  “哥,你說咱賣一冬天魚,能不能弄個自行車?”趙安生看著李龍騎自行的背影,羨慕的問著。

  “不知道。”趙安平搖了搖頭,顯然還沒想著安慰弟弟,只是實話實說,“今天賣了七塊四毛錢,咱買了一些布。天天這樣的話,得一個半月能夠買輛自行車,錢要存著可能夠了,但沒票啊。那買黑市票可不便宜……”

  聽說錢能夠,趙安生挺開心,看來去年沒跟著李龍他們一起逮魚賣魚,真是虧了。

  這一天,村里不少人都是有這樣的想法的。

  他李龍能行,那咱也行!

  去年咱沒跟上,今年咱就迎頭趕上!

  年輕人都是氣盛的,一個不服一個的那種。真要說讓李龍當他們的精神頭頭,還差一截。

  哪怕到了二三十年后,村里有人因為種地占了先機,搞棉花種植在那幾個價格比較突出的年份一下子賺了錢,承包了幾千畝地,價錢好的年份,年入數百萬的時候,也無法成為那些年輕人的精神領袖——錢,并不能衡量一切。

  只是李龍這時候也不會去想那么多,他知道隊里年輕人的情況,他從來也沒想著當他們的精神領袖,只是想著把自己的日子過好就行了。

  當然,適當的時候如果能在自己賺錢的時候帶著大家一把,他也不介意當一回好人。

  回到馬號,李龍撐好自行車的時候就喊著李俊山和李俊峰,讓他們出來幫忙。

  李俊峰李俊山和李安國他們在打牌,聽到李龍的聲音,急忙放下牌跑了出來。

  “這邊是蜂蜜,這邊是酒。”李龍讓他們兩個把兩人個捆好的大紙箱子抱到屋里。

  “蜂蜜是一人一罐,山花蜜,供銷社從山里養蜂的那些人手里收的。剩下兩罐,二哥你帶給老爹老娘。酒呢,你們要的一個人提一籠子走,一籠子是十塊錢。剩下一籠子是給老爹的。”

  給老爹老娘給錢的事情,李建國去辦,李龍不管,東西就歸落到了這些人頭上。

  “蜂蜜我這邊給老爹帶一罐,俊山,我看你東西少,你給帶一罐。興邦,你把老爹的酒帶上吧。”

  陳興邦原本就打算過完年過來,所以帶的東西少,有些東西干脆就放在這里了,所以他帶的東西少。但李安國也不好讓把東西都給他帶上。

  他這么分派,誰也沒意見。

  東西給了,李龍這邊事就了了。接下來兩天他就跟著陶大強他們去看看小海子的魚,弄一些鮮魚回來烤著吃。至于賣魚的事情,他就不管了。

  頭一天陶大強和楊永強一直到下午才回來,兩個人賣了二十幾塊錢,雖然不算多,但都喜滋滋的。這收入已經不錯了。

  于是當天回來后,吃了點東西然后又去弄魚。

  那幾個冰窟窿的主人一個也沒落下,都在小海子那里弄魚,倒是顯得挺熱鬧。

  第四天李龍騎自行車背著槍上了縣里。走之前他給李安國他們四個專門說了一下,他們走的時候送不了了。

  那天喝完酒后,基本上感情也就到位了,誰都清楚,送不送的不算什么大事,李龍該辦的也都辦了。

  到了縣里,李龍直接去了供銷社。

  李向前在辦公室,見了李龍后便說州里那邊還沒打電話過來,但估計也就這兩天,他讓李龍每天早上過來到自己這里來等著。

  沒到第二天李龍去,當天下午李向前就趕往大院子,找到了李龍。

  “中午來的電話,他們明天一早過來。一輛吉普車,一個司機加三個獵手。他們帶了你的子彈,我也給他們說了,要帶好槍,他們說帶的都是五六半,也都是打過槍的,不是生瓜蛋子,這點你放心。”

  “嗯。”李龍當然是不放心了,他說出了自己的擔心,“我就怕他們不懂裝懂,在山里亂搞那就比較麻煩。”

  “這個你放心。他們的長輩當時給我說的也很清楚,”李向前是跟著進過山的,知道其中的危險,他說道,“進了山,一切聽你的,他也給這幾個娃娃說了,不要覺得自己從上面過來的就目空一切。

  如果不聽你的,你隨便說,他們要是胡來的話,你就讓司機把人帶回來就行了。打獵雖然是主要目的,但安全是第一位的。那位說了,所有的事情,都是在確保安全的提前下進行。出了啥情況,只要你沒錯,那他們肯定不會怪你。”

  聽著這話,李龍有點后悔,這是讓自己當幼兒園老師嗎?

  不過已經答應了,想反悔也來不及。第二天早上吃過飯,他徒步去了供銷社。

  在李向前辦公室里,李龍等了不到二十分鐘,吉普車就趕了過來。

  這時候太陽才升起來——說明這些人早早的就從州里出發了。

  決心挺大啊!

  李龍和李向前兩個在院子里迎接,看著從吉普車上下來的三個穿著軍大衣的年輕人,李龍還真是羨慕。

  一整套的制式軍裝,只是沒有軍銜——這時候軍銜制好像還沒恢復。一男一女背的是五六半,另外一個戴著眼鏡的年輕男人背的是五六沖。

  這玩意兒打獵?

  李龍只是在心里遲疑了一下,就聽著了李向前的介紹。

  “三位,楊晨,齊景月,解銳峰是吧?”

  “是的是的。”

  “李叔叔好!”這是女孩的聲音。

  “李叔你好,我是解銳峰!”這是戴眼鏡的那位。

  “來,我給你們介紹。這是給你們找的打獵的老師兼向導,李龍。”

  “李龍你好!”

  “這么年輕啊!”

  “你好!”

  三個人都是一樣的表情,看李龍太年輕了。

  李龍自己也知道,自己這年紀很容易引起猜疑,他看向了李向前。

  自己沒解釋,如果對方不滿意,那不干也就不干了。

  “你們可別小看李龍。前兩天,李龍進山,一個星期的時間,打掉一個有六條狼的狼群,打掉一個猞猁,還打死一頭公馬鹿,順帶著弄回來兩頭活鹿……自古英雄出少年,你們可別在這上面犯教條主義錯誤!”

  李向前這么一說,三個年輕人立刻就改變了態度,女孩齊景月甚至還向李龍道了個歉,稱李龍為“李老師”!

  “老師不敢當,只是多打了一段時間的獵。”看這三個年輕人態度很好,和想像中的那些有背景的子弟完全不一樣,李龍也不再消極被動,他說道:

  “大冬天進山打獵,有些時候講究一個運氣。畢竟大部分我們要打的東西,不會守在一個地方等著。不過總歸是有跡可循的。咱們互相學習吧。”

  花花轎子眾人抬,人家客氣,自己也不能不給臉是吧?

  時間比較緊,三個人又比較興奮,便只是在供銷社休息了一下,司機放了水,又喝了水,補充了一些吃的,便往山里趕去。

  李龍坐副駕駛指著路,后面三個年輕人時不時的問著他一些關于打獵的技巧。

  還好,李龍算是親身經歷的比較多,他便以自己為例去講。因為本身算是半吊子獵人,李龍講的時候也明說,這事因人而異,自己碰到的就是這樣,別人還真不一定。

  “李師傅,你說這山里有熊嗎?”齊景月突然問道。

  齊景月的歲數和李龍差不多大,梳著兩條到胸口的辮子,戴著戴絨軍帽,上面還有紅五星,就這一身也不知道羨慕多少人。

  她長的也挺漂亮,此刻坐在副駕駛的后面,扒著副駕駛的靠背認真的問著。

  李龍大約能感覺出來,楊晨和解銳峰兩個應該都是在追求齊景月,不過這和他沒啥關系,聽了提問便說道:

  “有,我見過一頭棕熊,我的朋友在天山深處還見過一頭白化的熊,也不知道是什么品種。”

  “那咱們這一趟能碰到熊嗎?”戴著眼鏡有點書卷氣,但說話卻很沖,有種舍我其誰感覺的解銳峰問道。

  “你這問題有點蠢了吧?”楊晨笑話他,“熊這時候不都是在冬眠嘛,怎么可能碰到?倒是狼有可能。”

  “其實我是想看看能不能打著黃羊。”齊景月的想法和其他兩個都不一樣,“我聽說黃羊是羚羊的一種,感覺應該很漂亮……”

  李龍真有種帶小朋友的感覺,盡管他在一年前其實和這三個在打獵方面差不多,想想便問道:

  “你們三個以前打過獵嗎?打到過什么東西?槍法怎么樣?”

  “我打到過一只狐貍!”楊晨很驕傲的說道。

  “我打過幾只兔子,不過說實話,打兔子還是得用小口徑,五六打起來,那兔子就爛掉了。”

  “我打過野雞。”齊景月的話讓李龍有些意外,“我還打過狼,不過沒打著,打傷了,讓它跑了。”

  “哪里打的?”李龍又問。

  “北戈壁,紅柳灘里也是有狼的。”

  好吧,這是真有狼。看來這女孩是不可貌相。

  吉普車很快就過了清水河,繞過快到山口的時候,李龍指了指邊上的紅柳說道:

  “這兩邊有黃羊出沒,但能不能看到要碰運氣。你們如果帶了有物資,那咱們可以在山里多呆一段時間,如果覺得山里呆著危險,那么咱們打到晚上就回來,反正汽車是比較方便的。”

  駕駛員是一個中年人,有點胖,和上一次李向前帶著人過來的那個退伍兵不一樣,這人看著就純駕駛員。

  “山里有住的地方嗎?”齊景月好奇的問道。

  “我有一個木屋,兩個房間。”李龍說道,“里面有一些基本的生活物資。我算是山里的兼職護林員,所以在那里有住的地方。我考慮的是你們如果想要打著東西的話,那就必須在山里多呆一段時間。”

  李龍想著既然來了,那就本著把錢賺到手的目標。不然帶著他們白跑一趟,那自己也算是白來。

  沒必要。

  “那……能到木屋再決定嗎?對了,那里車能不能開過去。”

  “能。”李龍指示著方向,把路況也給駕駛員說了,那駕駛員是老司機,放慢速度進了山,往木屋開過去。

  木屋前,李龍先下了車,看了看這里,他發現有不少的馬蹄印。

  應該是哈里木他們過來了。

  看著這漂亮的木屋,齊景月有些羨慕的說:

  “在這里有這么一棟房子,真的很好啊!”

  李龍笑笑沒說話,上前用鑰匙開了門,開始架火。

  無論住不住,肯定是要先把火架起來,這樣就算有了后勤保障基地了,至少能喝上熱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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