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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加官進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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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元璋卻是將眼睛瞇成了一條縫隙,面上雖怒,心里卻審視著眼前這個惶恐不安的少年。

  他驚訝于少年的才智,卻也詫異于,一個本該無憂的少年,為啥會這樣的膽小如鼠。

  可似乎因為受到了刺激,朱元璋便不得不重新坐回了椅上,他給那瘦小的人使了個眼色,那瘦小之人忙是退下,于是這里就只留下了柵欄兩邊遙遙相對的朱元璋和鄧千秋。

  朱元璋這道:“皇帝宅心仁厚,是有大仁大義之人,你不必畏懼。”

  鄧千秋好像懂了什么,毫不猶豫道:“皇帝圣明,我自然沒有畏懼之心,只是自己平日里也有一些劣跡,所以誠惶誠恐罷了。”

  朱元璋對他的回答似乎頗為滿意,于是漫不經心道:“念你還想著你的父親,可見你也是有孝心的人,并非是大奸大惡之徒……”

  他一面說,一面站起身道:“好自為之吧,到時你是生是死,自有圣裁。”

  說罷,頭也不回的隱入黑暗。

  …………

  朱元璋出了大獄,而另一邊,湯和卻已在此等候了。

  湯和手里拿著的,乃是一份筆錄。

  就在朱元璋御審鄧千秋的功夫,湯和也奉旨前去審問晉王朱棡。

  朱元璋頂著刺眼的陽光,頭微垂了了一些:“問出了什么?”

  湯和道:“陛下,晉王殿下一口咬定,這一切都是他自己的主意。”

  “嗯?”朱元璋瞇著眼,似笑非笑的樣子。

  湯和又道:“陛下……臣也在想……那鄧千秋,應該沒有這樣的膽子。”

  朱元璋冷冷道:“朕當然知道他沒有這樣的膽子。你以為朕是聾子、瞎子?”

  “臣不敢。”

  朱元璋氣定神閑:“可是朕在審訊鄧千秋的時候,這鄧千秋也是一口咬定這是他鄧千秋的主意。”

  湯和一愣。

  朱元璋不由得嘆了口氣道:“現在二人爭相供認不諱,朕想聽聽你的想法。”

  湯和猶豫了片刻,道:“長公主殿下的名諱,尋常人如何知曉呢?這鄧千秋,就是一個糊涂的少年,臣在想……此事……應該和他沒有關系,當然,晉王殿下年少,小孩子不懂事……”

  朱元璋道:“那你說該如何處置?”

  湯和看了朱元璋的一眼,此時見朱元璋的臉上,看不出喜怒,便小心翼翼地道:“晉王殿下,自然應該予以懲戒,而那鄧千秋……臣在想……要不革去他的禁衛之職……”

  朱元璋的聲音不重不輕地道:“只是革職嗎?”

  湯和卻是在心里一咯噔,此時已是絞盡腦汁,想要將這事糊弄過去了。

  可現在看來,似乎陛下并不肯輕易了結此事啊!

  這畢竟關系到了長公主,想要善始善終,只怕……

  湯和心里嘆口氣。

  朱元璋卻道:“將鄧千秋押赴南京吧,朕另有任用……”

  湯和:“……”

  朱元璋接著道:“至于抄沒的作坊,依舊物歸原主,這藥既是靈驗,也算是利國利民。只是……里頭靜兒占了一成,鄧千秋占了四成五倒也罷了,朱棡那小子這四成五,朕看此人打小就奢靡無度,他年紀還小,讓他娘給他保管,充入內帑。”

  湯和似乎對于的朱元璋的決斷很是意外,他不由驚喜道:“陛下這是認為他們無罪……”

  朱元璋顯得有幾分疲憊,卻依舊中氣十足道:“能自謀出路,掙來銀子養活自己,且還能將一個小小的醫館,短短數月之間,規模做到如此的地步,若是這樣的人都要懲罰,那么朕豈不是昏聵不明?你將朕當成了什么人?”

  朱元璋突然看向湯和,道:“鼎臣,你和朕是老相識了,朕來問問你,朕是天生的殺人狂嗎?”

  湯和窒息了。

  “陛下仁義……”

  朱元璋似乎對這個回答,并不滿意,喃喃道:“不過話又說回來,那個小子竟敢誹謗朕,換了其他人,朕定滅他三族,看他還敢不敢說朕是天生殺人狂!”

  湯和:“……”

  湯和在震驚之余,立即咧起了笑容,擺出一副高興的樣子。

  …………

  鄧千秋被人押上了囚車。

  此時,他已從惴惴不安,開始慢慢地適應下來。

  人就是如此,慢慢適應了環境,也只好自嘲:“兩世為人,穿越在洪武朝也沒有活過半年,我他娘的……會不會有點失敗。”

  可不知怎的,鄧千秋還是擔心自己的爹,這是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其實他表面看起來年歲小,可來到這個世界,他已是一個成熟的人了,所以分明和那個叫鄧健的父親,有著一種說不出來的隔閡。

  可是……這半年多來,即便父子聊得不多,也沒有過分親昵的舉止,鄧千秋卻總能從那一雙凝望自己的眼睛里,看到一種說不出來的關切和在意。

  這種感覺,猶如來到這個黑暗時代的暖陽。

  可現在……似乎一切都行將結束。

  夜深。

  也不知過了多久,鄧千秋發現這密不透風的囚車突然停止。

  隨后,有人打了燈籠,卻是將鄧千秋迎出囚車。

  鄧千秋只覺得又疲又餓,卻被人迷迷糊糊地引著進入一個房里。

  這房里的陳設,居然出奇的干凈。

  就在鄧千秋疑惑之間。

  卻突然有人進來,大呼道:“鄧千秋,接旨。”

  鄧千秋居然茫然無措。

  可還不等他反應,來人便扯著嗓子道:“奉天承運皇帝,告曰:鄧千秋膽大包天,竟敢冒犯皇女,罪不容誅。上天有好生之德,俺念爾年少,況且俺歷來寬厚仁愛,所謂不教而誅者,謂之虐也,因此暫不計較。又曰:俺聞鄧千秋之藥方甚是靈驗,在鳳陽懸壺濟世,廣施恩惠,可謂功不可沒,即令鄧千秋升為儀鸞司百戶,在南京宮城聽用,衛戍宮中,其所抄沒家產,盡數歸還,欽哉。”

  鄧千秋:“……”

  鄧千秋覺得見鬼了。

  尤其是聽到那朕歷來寬厚仁愛四字,雞皮疙瘩竟都起了來。

  這不是做夢吧?

  那人則是不耐煩地道:“怎的還不接旨?”

  鄧千秋這才反應過來,連忙接了圣旨。

  于是又有幾人魚貫而入,居然端來了甲胄、頭帽,還有印綬。

  這人笑了笑道:“恭喜。”

  鄧千秋只木然地站在原地,還未反應。

  卻突然有人沖了進來,大呼道:“滾,都滾出去。”

  鄧千秋居然聽到了熟悉的聲音,定睛一看,竟是朱棡。

  卻見朱棡穿著袞服,背著手,得意洋洋的樣子,仿佛這一刻,他的尾巴已經翹到了天上。

  屋里的人,統統退下去。

  朱棡才笑嘻嘻地對鄧千秋道:“我說什么來著,我說什么來著,本王沒有吹噓吧,我就說了,要帶你吃香喝辣的。伱瞧,哈……我太了不起了,世上為何有我這樣了不起的人,一諾千金,又講義氣,可謂是義薄云天。千秋,你咋苦著個臉?”

  鄧千秋苦笑道:“殿下,我這是在哪?”

  朱棡道:“南京,賢良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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