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銳立和宋繼明坐在庫里南的后排，兩人都坐直了身體，茫然看著窗外。
這是一條村中道路，僅容兩輛汽車并行，路兩邊密密麻麻都是各種小店鋪，賣手機的和賣包子的都開在隔壁，洗腳屋和美容屋擠在一起。
馬路上，電動車自行車行人都擠成了一團，看著有小汽車開過來紛紛罵罵咧咧讓開了道，一時間兵荒馬亂的。
周銳立看看車窗外的情景，狐疑地問司機：
“小張，有沒有開錯？你怎么開到農村來了？我又不是來買家養雞的。”
小張司機早就滿頭大汗了，駕駛的庫里南可不是便宜車，這要是在路上磕了碰了隨便一修都是幾十萬。
石樓村本來就是城中村，村中道路崎嶇，彎彎繞繞，加上人多車多，司機也是越開越心驚，心里早就罵上娘了。
“周總，沒，沒開錯，石樓村后山房55號，導航顯示過去大約還有400米路。”
周銳立心中的狐疑越來越重，心中不禁懊悔道：
“MD，這么個鬼地方，早知道帶幾個保鏢了，萬一碰到個仙人跳可就麻煩了。”
有錢人總是那么怕死，懷疑一切。
400米路，開開走走，庫里南也花了10多分鐘才到。
等周銳立和宋繼明兩人下車的時候，看到的是一幢村中普通樓房，而且有人進進出出顯然是在裝修顯得亂糟糟。
這樓房的一角開著一個中醫館，上面有個匾額似乎都老了，上面寫著“嶺南堂”。
周銳立的第一印象并不好，心中的狐疑又加重了幾分：
“宋主任，你說安宮牛黃丸就是這家醫館買的？我怎么看這里像是赤腳醫生的村診所呀。”
宋繼明也是第一次到石樓村，其實心里也是大吃一驚，但他心里想的是：這林家可真是人不可貌相，這么簡陋的地方居然臥虎藏龍？
兩人的感受完全不一樣。
“周總，就是這里，當初這家嶺南堂賣出3粒安宮牛黃丸救回一個小孩的性命，在我們醫院里也不是秘密，既然來了，下去問問吧。”
剛好這時候林木森穿著一件藍色的工人大褂，背著一袋建筑垃圾出來，頭上身上全部都是白色的灰塵。
林家自從賣了人參就開始裝修住宅了，做為主家，林木森當然也挽起袖子一起干了，少一個人工也好。
宋繼明趕緊叫道：“噯噯，師傅，請問這嶺南堂的林大夫在不在家？”
“林大夫？噢噢，我就是這個嶺南堂的林木森，你們兩位是……”
宋繼明一聽就樂了：“原來伱就是林大夫呀，呵呵，我們這不是久仰大名，所以上門來求醫了。”
林木森心里也高興，自己這“嶺南堂”終于沖出村子，走向全市了？連外面的病人都慕名而來，那可得好好招待：
“原來是看病呀，呵，你們二位先去醫館坐下，我去洗把手。”
周銳立全程沒有主動開口，這時候拉了一下宋繼明的衣服悄悄問道：
“宋主任，這，這靠譜嗎？按理說，能弄到這種世上稀有中藥材的，哪家醫館不是裝修得富麗堂皇上檔次，你再看看這診所，怎么看怎么不像有實力的樣子呀？”
做生意的人最講究以貌取人的，你開什么豪車住什么豪宅，無時不刻都在彰顯實力。
像香江第一中醫館“瑞君堂”，進門就是皇家氣派，一支幾百年的野山參擺在中間供人參觀，就是告訴病人這就是實力。
宋繼明卻不以為意，他是醫生，更了解這一行的內幕。
就像醫院網站，整天花里胡哨，各種漂亮，看起來就像國際上市公司一樣的，這種醫院往往就是某田系的。
相反，頂級醫院的網站就是普普通通，甚至連維護都算不上，就幾個基礎功能，頂多發幾篇醫院領導的新聞稿。
醫療行業比的是內在技術而不是外表假象。
于是宋繼明拍著胸脯說道：“周總，換了別人我可能不信，但這位林大夫是有真藥的，這個我可以打保票。”
周銳立心想，你不會他娘的想吃回扣，把我當冤大頭宰吧？
這種不信任感，到了林木森將安宮牛黃丸拿出來的時候達到了頂峰。
當5個綠色小錦盒放在桌子上的時候，周銳立心里已經暗暗給這些藥下了一個定義：
假藥。
他要的是上世紀五六十年代的安宮牛黃丸，這都過去幾十年了，你告訴我包裝還是簇簇新的？
跟古董一樣，這不是東周的，也不是西周的，是上周的吧？
相反，宋繼明看了卻是兩眼直放光，對于腦外科來說，腦神經血管損傷導致的昏迷非常普遍，可臨床上沒有特別好的治療方法。
其中安宮牛黃丸就是中醫為數不多能對腦部疾病起巨大作用的中藥。
如果這些藥都歸他，或者花都一院也能買到正宗安宮牛黃丸，那可以挽救回多少病人？能給他宋繼明創造多少大的名氣啊。
“林大夫，想不到你手上還在5粒安宮丸呀，不得了不得了，這些可都是寶貝啊，周總，你兒子有救了。”
林木森輕笑著，心想你們當寶，我兒子在1959年隨便就搞到，曬曬水啦 “宋主任，周老板，不知道你們需要幾粒？”
周銳立干笑了幾聲，實在忍不住發出了疑問：
“林大夫，這，你這藥也太新了吧？不是說現在已經不允許再使用保護動物入藥了，你拿這么新的藥出來，對我兒子也沒啥用啊，我要的是五六十年前的老藥。”
宋繼明趕緊幫忙解釋：
“周總，你誤會了，這些安宮牛黃丸的確不是幾十年前的老藥，這些都是特供藥，專門給上……”
一邊說，宋繼明一邊還豎起食指往天空點了點，顯得神秘兮兮的。
周銳立心里冷哼了一聲：特供藥？就憑這小診所能拿到？
雖然已經不耐煩了，但他表面上還是風清云淡的樣子掏出電話：
“林大夫，宋主任，不好意思，這事關我兒子的性命，我得找我朋友打聽打聽，你們稍等我一會兒。”
宋繼明和林木森知道這位周老板有懷疑。
宋繼明不以為意，反正他知道藥是真藥，他們又不是騙子，想打電話就打唄。
林木森更無所謂了，藥真不真他心里清楚，買藥就像緣份，你信我買去就活命，你不信我不買，死了也是自己命不好。
林木森一點強求的意思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