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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皮匠的奇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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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望著狼狽的黑蛋,李衍心情復雜。

  自爺爺去世后,或許是為了躲避那傷心之地,將家中之事處理好,他便趁夜離開了李家堡。

  浪跡江湖,不知不覺已是小半年。

  畢竟住了多年,說不想念是假的。

  偶爾他還會夢到,夕陽下,老爺子吼著秦腔,等他歸來的場景。

  醒來時,已是淚滿襟。

  黑蛋這個玩伴,或許是他在李家堡唯一還算要好的人。

  離開時沒顧得上告別,沒曾想再見已是這般模樣。

  “衍…衍哥,嗚嗚…”

  這娃兒顯然是嚇壞了,半天才認出李衍,連句囫圇話都說不清。

  “別怕,完事再說。”

  李衍眼中已升起一絲殺氣。

  說話間,已有三名漢子怒氣沖沖追來,胸口紋龍畫虎,腰間揣著匕首,嚇得沿途百姓紛紛四散。

  “喂,哪來的爛慫,滾開!”

  打頭的漢子,罵了一句,便加速跳躍起來,抬著右腳,就要踹向李衍后腰。

  李衍一拉黑蛋,隨后側身一記掃腿。

  出手毫不留情,直接用上暗勁。

  咔嚓!

  伴著一聲慘叫,那漢子直接撲倒在地,磕得滿臉是血,卻不顧上理會,而是抱著腿慘叫咒罵:“我尼瑪個臭鱉孫啊…”

  他左小腿,已直接折斷,骨茬子都露了出來,鮮血染紅了周圍積雪。

  “弄死他!”

  剩下幾名漢子,都是亡命之徒,見狀毫不畏懼,反倒一個個抽出匕首沖來。

  他們看李衍出手,已知是江湖中人。

  兩人在前方誘敵,快靠近李衍時,忽然同時側滾,繞到旁邊,反握匕首從兩側沖來。

  與此同時,跟在后面的人,已從腰間卸下布包,拆開后猛然一抖。

  白色的石灰劈頭蓋臉灑來。

  配合之默契,顯然平時沒少坑人。

  但李衍有神通,自然早已察覺,身子一側,用出紅拳刁打纏絲手,握住一人持刃的手腕,反手一扭。

  這是紅拳拿法金絲纏腕。

  紅拳擅長刁打,擒拿技法自然不俗。

  李衍只是輕輕一扭,那人便關節刺痛,不僅匕首掉落,還慘叫著身子側轉,擋在李衍身前。

  噗嗤!

  李衍動作太快,另一側偷襲之人根本沒來得及收手,直接一刀就捅進了同伴后腰。

  他驚慌失措,剛想拔出匕首,白色的石灰粉就已灑落,將他和同伴后背弄得白乎乎一片。

  而李衍,則又是一記迎風腿。

  這兩人直接被踹飛,連同后面灑石灰的同伴,一起滾落在地,慘叫不止。

  “小心,點子硬!”

  街道上,又追來四五人。

  這幫人平日里也是橫慣了,見同伴被打,紛紛咒罵著就要沖來,想要仗著人多取勝。

  “都住手!”

  就在這時,后方傳來一聲冷呵。

  漢子們都停下腳步,卻仍是滿臉兇氣,手持匕首短斧,將李衍和黑蛋團團圍住。

  “郭大哥,是個練家子!”

  “小六他們被廢了,郭大哥滅了他!”

  漢子們怒罵吆喝,街道上行人立刻四散。

  當然,神州人自古以來就好看熱鬧,有的為看熱鬧,連飯都顧不上吃,更何況這種場面。

  幾十米外,立刻圍了里三層,外三層。

  “呦,打起來了!”

  “是火熊幫的人…”

  “好漢,快出手啊,弄死一個夠本!”

  有那好事者,站在人群中起哄。

  李衍也不理會,而是眼睛微瞇,看向對面。

  是火熊幫的人……

  他心中本有猜測,聽的外面人喧嘩,自然更加確定。

  其他的漢子頂多練過幾天拳腳,比咸陽城幫派好一些,但也強不到哪去,一只手就能搞定。

  唯獨中央那領頭的,是個難纏角色。

  對方個子高,體型瘦削,無論怎么看,跟周圍或肥或壯實的漢子,都不是一個量級。

  但江湖之中,就怕這種反常。

  老人、孩子、女人,看似弱不禁風,但只要能在江湖上廝混,必定有一兩手絕活。

  這漢子同樣如此。

  他腰間掛著鴛鴦刀,隨意一站,身子微曲,腳丁不丁,八不八,兩臂虛抬,手掌懸在刀柄上空。

  這是刀法老手才會有的姿態。

  “都給我閉嘴!”

  他一聲怒吼,止住周圍漢子吆喝。

  身后有個年輕小子,連忙上前低語:

  “郭大哥,這就是那李衍。”

  郭哀眼睛微瞇,目露兇光,牙縫里哼出四個字,“呦,‘少俠’啊…”

  江湖中人,本來遇到這種情況,是要對幾句春典,暗中放個狠話,再彼此衡量。

  但李衍也懶得啰嗦,拍了拍黑蛋的肩膀,“黑蛋別怕,是哪個打了你?”

  然而,此時的黑蛋卻根本顧不上出氣,而是直接拉著李衍衣袖,哀求道:“衍哥,衍哥,我沒事,快救我大伯!”

  “大伯?”

  李衍眉頭一皺,隨后看向對面,“人在哪兒?先放了再說,隨后再跟你們計較。”

  “嚯,好大的口氣!”

  高瘦漢子郭哀,原本還想說句別管閑事,結果還沒開口,就被李衍這話給氣樂了,“小子,你倒說說,我們不放又如何?”

  李衍淡淡一瞥,“簡單。”

  “人活著沒事,也沒缺胳膊少腿,我能平心靜氣,跟伱們聊聊賠償的事。”

  “人若出事,那就沒法再善了!”

  郭哀也是個硬脾氣,冷笑道:“馬勒戈壁,人已經弄死了,我倒要看看,你想怎么玩兒!”

  “啊?!”

  黑蛋如遭雷擊,一屁股坐倒在地。

  而李衍身上也殺氣升起,“想看?好說!”

  “郭大哥,別動手!”

  就在這時,外面又沖進一名漢子,湊到旁邊低聲道:“郭大哥,幫主讓你別節外生枝,換個人,放過他們,等事情結束再計較。”

  郭哀深深吸了口氣。

  他此時也恢復冷靜,想起幫中還有大事,看著李衍,冷笑著用手指了指,轉身便要離開。

  “站住!”

  李衍冷冷道:“事情還沒結束,不上不下的,誰特么讓你走了?”

  那郭哀一聽,緩緩轉身,滿眼不可思議的盯著李衍,“小子,今日都不跟你計較了,莫非真想找死?”

  “找死?”

  李衍笑了,眼神越發冰冷,“看來那天晚上,你們死的人還不夠多。”

  “八路梅刀也算有點名氣,就是不知你跟姚三相比,誰的刀更快?”

  他看著對方架勢,現在才想起來,是關中道上一路小眾快刀,聽說源自鄂州,所用之人皆是高手。

  郭哀一聽,眼神漸漸變得凝重。

  斗法那一晚,他另有要事并沒去,但幫里死了多少人,他卻是一清二楚。光喪葬費就賠了不少。

  出殯的白事,連續辦了半月。

  但據幫里人所說,當時出手的那是個玄門高手,極其兇殘毒辣,潛伏到幫主身邊都沒人發現。

  熊寶東生性蠻橫,硬生生忍下這口氣,一是斗法前說好的規矩,二就是忌憚這神出鬼沒的高手。

  至于姚三,乃是幫主護衛,并且私下里單槍匹馬,干些上不得臺面的勾當。

  身手也就比他差那么一點。

  傳聞,是死在這小子袖里刀下。

  袖里刀?

  他聽得只想笑。

  這種陰人的玩意兒,也就糊弄一下外行。

  眼前小子靠的,無非是那兩名玄門高手。

  但熊寶東的話,他也不敢不聽。

  萬一真壞了事,自己怕是些小命難保…

  “好,好好!”

  想到這兒,郭哀豎了個大拇指,“小子夠硬氣,希望再見面時,你也能這么硬!”

  說罷,從腰間解下一個口袋,直接拋了出去,“沒事,就是蹭破點皮,二百兩足矣!”

  “我們走!”

  雖心中憋火,但他還是迅速轉身離開。

  “火熊幫竟然縮了?”

  “碰到硬茬子了唄,你可不知道,眼前這位李少俠,可是剛讓他們吃過虧…”

  “呦,這么厲害,年紀輕輕看著不像啊。”

  “有本事今晚便去取了熊寶東項上人頭!”

  人群中的好事者又是紛紛起哄。

  以火熊幫兇名,普通百姓躲都來不及,頂多站在旁邊看看熱鬧,哪會多嘴。

  這些起哄的,都是街上二流子,偷雞摸狗,踹寡婦門,壞的流膿的種。

  李衍冷冷一瞥,直接從地上抓起兩枚石子,手腕一抖,嗖嗖呼嘯而出。

  “哎喲!”

  “哎喲!”

  人群中,兩人滿嘴鮮血摔倒在地。

  周圍人看到后,頓時哄堂大笑。

  他們不敢取笑火熊幫。

  但這種二流子,逮著揍都沒事。

  李衍也不再理會,拉起黑蛋就走…

  “就在這兒!”

  跟著黑蛋,二人拐入一條小巷,又走了個十來米,進入右手邊的院子。

  這是個狹小的普通民宅。

  院內亂七八糟,一片狼藉。

  李衍剛進去,就眉頭緊皺,捂住了鼻子。

  無他,這里實在是太臭了!

  墻壁上,掛著大大小小的干皮子,既有狼皮、狗皮、驢馬皮,也有黃鼠狼皮和老鼠皮。

  滿院都是制皮工具,但都已被打翻。

  “大伯!大伯!”

  黑蛋滿臉著急,沖進小屋內,只見一名老者靠在墻邊,鼻青臉腫,捂著嘴巴唉聲嘆氣。

  看到黑蛋,他連忙掙扎起身,著急道:“你回來干什么?快跑啊!”

  “師傅放心…”

  黑蛋見師傅沒事,這才嘀嘀咕咕,將方才的事講出,一陣安慰。

  李衍看到后,心中暗自點頭。

  他路上已問過黑蛋緣由。

  原來在他離開后,黑蛋也終于耐不住寂寞,跟父親大吵一架,嚷嚷著不想種地,想出外面學門手藝。

  黑蛋父親拗不過,只得答應。

  正好,他大伯就在長安城當皮匠,于是黑蛋也離開家鄉,甚至比李衍更早到達長安。

  學手藝,可不是件清閑的事。

  黑蛋每天起早貪黑,除了跟大伯學手藝,還要每天跟著干活,維持小店生意。

  早出晚歸,忙得腳后跟都不著地,哪會知道李衍也來到了長安。

  “李少俠,多謝。”

  黑蛋大伯起身,顫顫巍巍拱手。

  他可不像黑蛋這傻孩子,不僅是玄門中人,也算半個江湖人,自然聽過李衍名頭。

  沒想到,竟和自己這傻侄子有舊。

  “不用客套,先找個地方說話。”

  李衍此時早已被熏得頭暈腦脹,捏著鼻子說話,甕聲甕氣,也顧不上什么禮數。

  世間都有陰陽對應。

  隨著他建起樓觀,嗅覺神通不斷變強,對于味道也越來越敏感。

  臭味就是他如今的弱點。

  這院子里的味道,實在讓人受不了。

  “也是無妄之災呀…”

  酒館包廂內,黑蛋大伯喝了口酒,唉聲嘆氣,“火熊幫的人,要請我出手制皮。”

  李衍冷笑道:“請工匠出手都要強來,火熊幫可是真霸道!”

  “不是。”

  黑蛋大伯搖頭苦笑道:“對方出的價錢倒也合適,就是我出了點事,想掙錢也沒辦法啊。”

  李衍問道:“出了什么事?”

  黑蛋大伯沉默,眼中閃過一絲恐懼,咬牙道:“恐怕說出來你也不信。”

  “我得罪了妖仙!”

  “老夫是從華縣皮影戲班子里學的手藝,后來機緣巧合,通了耳神通,能聽到鬼神之語。”

  “原本師父傳的,都是些普通手藝,那日班子里人外出接活,我一個人喝醉,模模糊糊聽到個聲音,說要教我如何制作靈皮。”

  李衍聽的好奇,“靈皮是什么?”

  老頭喝了口酒,“所謂靈皮,就是有了靈性的動物皮,這些東西死后怨念不散,還經常作祟。”

  “會制作靈皮的工匠,都會知曉如何壓制,慢慢消磨怨念,又不損傷其靈性,制出來的皮,才能用于煉制法器。

  我當時也是膽大,按照那聲音的指點,逮住了一頭有靈性的老鼠,又趁著天雷劈廟,砍死了一頭道行被壓制的老蟒。

  在那聲音指引下,一步步學會制作靈皮,還用皮做了個皮影戲小人,結果卻惹來禍事。

  那東西竟附身在皮影小人身上,每晚作祟,吸食班子里伙計的精氣。

  我心中害怕,就找著機會偷偷告訴班主。

  班主找了神漢,將那東西收押,鎮壓在一口老廟枯井之下,但我因惹禍,也被趕了出來。

  后來輾轉來到長安,借著這門手藝,也算弄出一份產業…”

  說到這兒,眼中已滿是恐懼,顫聲道:“沒想到過了這么多年,那東西竟脫困而出,還附身了人身上,來長安找到我。”

  “這東西敢來長安?”

  李衍聽著,莫名感覺有些不對勁。

  “嗯。”

  老頭咽了口唾沫,“當時的事,他都知道,還給我下了毒咒,不僅奪我產業,還要我發誓。”

  “從今往后,再不可使用靈皮之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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