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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慕容龍圖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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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青衫老者一聲狂笑,即便是以赤龍之身,竟似是阻攔他不住,被這一下鎮得朝著下面落下,龍吟聲起,只是一下,就將這慕容龍圖震退,赤龍蒼茫于云海之間。

  姬子昌的身軀都僵硬了。

  陳鼎業,姜萬象看著這一幕,即便是他們這樣視天下雄渾,遠遠超過江湖,覺得在天下烽煙,千古豪雄之中,所謂的江湖,就只是一片小小水洼的人物,此刻腦海里也只剩下一個狂字。

  江湖狹小,不值一提!

  可此刻一戰,這江湖狂徒,硬生生把這江湖二字,拉得比天還高!

  而下一刻,那被中原百姓看做是護國之神的八千年赤龍垂眸,說出的一句話,更是讓這中州百姓數十萬人都震動得不能自已,太古赤龍垂眸,只看著那撫琴的少年人,嗓音蒼茫道:

  “李觀一,吾應你之約而來。”

  “今日怕是要失信了。”

  聲音蒼茫雄渾,緩緩落下,在這一瞬間,在那青衫老者腳踏神龍之后,這一對爺孫,再度讓整個中州皇城都陷入了死寂。

  令赤龍赴約?

  簡直如同八百年前的赤帝復蘇了一般!

  姜萬象一字一頓道:

  “應李觀一之約?”

  百姓們似有的不關心這天下大勢,就好奇那李觀一到底是誰,卻見這江湖戰場之上,那赤龍注視著慕容龍圖,似乎出現了一絲絲人性化的情緒,伴隨著一聲長吟,將那老者震飛,然后駕馭著赤紅色的云霞飛天:

  “八百年天下風云,吾今也有些興致。”

  “慕容龍圖。”

  “今日,我就與你一敗!!”

  龍吟之聲震動四方,攪得天空都亂起來,那赤龍身上的鱗甲一層一層亮起,龍尾甩動,攪動了狂風暴雨,朝著那老邁劍客狠狠砸下來。

  那老劍客抬手一招,于是樹木,飛花,柳樹葉紛紛飛上來,天和地之間,卻似多出了一道橋梁,天下萬物,卻皆似化作了長劍一般。

  慕容龍圖以天地萬物為劍,邀太古赤龍一戰!

  宗師們都要退避開來,江湖武夫們再按捺不住,已經忍受不得遠遠旁觀的待遇,憤憤提了兵器,朝著這邊過來,一時間都亂起來,李觀一手中的琴音駁雜起來了。

  祖老,夫子,太姥爺……

  就在這個時候,忽然有一股森森然的銳氣爆發出來,卻有一道身影,直朝著這里的李觀一過來,那人身法靈動飄忽,顯而易見有不弱的修為。

  卻是趁著劍狂這位天下頂尖高手邀戰江湖的時候,來奪李觀一的性命。

  李觀一得罪的人太多。

  他自己都不知道誰會來殺他。

  現在這樣紛亂的時候,誰能說得清楚?

  在戰場之上所向睥睨的豪雄戰將,離開了軍陣,戰甲,死在了江湖人手中的,也不是少數了,這刺客目光冰冷沉靜,死死鎖定了那聽聞境界不高,一路僥幸活下來的少年郎。

  這男子這一劍老辣。

  他曾經為了宗室,殺死過不少人,其中有的是那年輕皇帝都看重的良才,今日也不例外,殺死此人,便可得了宗室之中,碩果僅存那兩位老前輩之一的看重。

  榮華富貴,唾手可得啊。

  他看得很清楚——

  劍狂慕容龍圖戰意正盛,且和武道傳說,太古赤龍交鋒。

  哪怕是這樣的天下頂尖,無雙絕世,此刻也反應不過來。

  而且聽聞皇宮之中那位世外三宗占命一脈的大宗師說過,慕容龍圖今日一戰之后,縱然是沒有死在這天下所有高手圍殺之下,怕是也要老死當場。

  他自是不必擔心什么后來的報復。

  至于李觀一。

  李觀一的命數很薄的。

  上一個這般命數薄的,聽聞是個年幼喪父,年少喪母,及長喪師,旋即喪祖,中年喪妻,老來喪子的爛命一條,天生的天煞孤星,孤家寡人,與其這樣在這亂世之中,茍延殘喘。

  卻不如死了!

  為我換個榮華富貴!

  這刺客已經算計好了一切,時機,后路,乃至于此刻紛亂的氣機,殺人之后都很難還原到底是誰下的手,卻未曾算到一件事。

  他那一柄劍刺歪了。

  那個據傳說只得二重天的麒麟軍首領只撫琴的一瞬間,不知怎么做的,就用輕柔的琴弦,卡住了這許多劍鋒,那刺客的心中一緊,功法暴起。

  境界,六重天。

  武功修持——《赤龍鎮九州》!

  琴音紛亂。

  可是下一刻,那撫琴的少年起身,伸出手。

  五指伸出,扣住了這刺客的臉頰。

  起身,踱步。

  根本沒有用什么內氣外放。

  單純蠻力!

  直接將這一身功力不弱的刺客的臉頰按在旁邊的學宮墻壁上,那人臉上的皮肉似乎都要被鑲嵌進去,最后這學宮墻壁齊齊粉碎,琴音震顫,最后一聲刺耳,然后琴弦就齊齊斷開來。

  那刺客臉上已是一片爛泥似的。

  “好小子,這就是所謂的二重天?!”

  那刺客身子一晃,已分開身影,奮進氣力,震開了李觀一的手掌,旋身回退。

  那身穿藍色道袍的少年人握拳,踏步。

  渾身筋骨發出脆聲。

  什么武功?

  什么招式?

  什么法相?

  只是一拳!

  惡狠狠的砸在了這刺客腹部,然后手腕轉動,勁氣爆發,把這刺客一身的內氣甲胄砸碎,將后者打得飛退出去,身軀僵硬,口吐鮮血,動彈不得,李觀一起身,伸出右手。

  低沉的聲音,是鋼鐵肅殺的鳴嘯。

  一絲絲流轉的金光順著李觀一的手掌朝著外面蔓延,化作了暗金色的長柄,化作了猛虎的吞口,李觀一朝著那落在地上,氣機被打斷的刺客走去。

  明明只是漿洗得發白的道袍,此刻卻仿佛化作了戰甲兜鍪。

  李觀一手中戰戟朝著一側橫著揮出。

  刺耳的兵器碰撞聲。

  第二個刺客出現了。

  那是個看上去溫和的說書先生,先前來看著劍狂一戰,表現得極為正常,卻在關鍵時刻暴起,殺向李觀一,但是未曾想到,竟然被這一把戰戟攔下。

  猛虎吞口之上仍舊還有金色流光蔓延。

  化作了森然銳利的戰戟。

  在這變化的同時,就把對方的刺殺兵器截斷。

  李觀一抬起頭,在他眼里的這一場大戰,其中許多的法相轉而注視著自己,目光里帶著一縷縷血色,原來如此,太姥爺邀戰江湖,可李觀一,卻是天下群雄想殺。

  “也挺好的。”

  神兵顯形,李觀一忽然轉身擰腰,猛虎嘯天戰戟猛然劃過弧光,只是一瞬間狠狠掄起,劈下,戰戟刃口之上,自有血光出現。

  只一下,那也五重天的刺客兵器被中間斬斷。

  戰戟劈開他的脖子,然后鑲嵌入地面。

  李觀一右腳抬起,朝著下面一踏。

  直接踩在了先前被他擊退了的刺客背上。

  內氣流轉變化,化作了甲胄,從少年身上層層疊疊鋪展下來,在這一腳踏下的瞬間,化作了戰靴模樣,狠狠地把這刺客給踩入地面,俯身,避開弩矢的瞬間抓住了這刺客。

  而后猿臂輕舒,提起這刺客,朝著后面一按。

  刺客的脖子卡在戰戟的鋒刃上。

  只是一下,頭顱落地。

  鮮血噴在地上,氣勢瞬間凌冽。

  周圍的刺客們氣氛忽而凝滯了,李觀一起身,目光看著那邊的刺客群,有老者模樣的,有女子溫潤,有書生,有攤販,甚至于有小兒,道人,和尚。

  江湖上說,和尚道士女人老人小孩不能招惹。

  今日卻是齊了。

  “看來想殺我的人不少。”

  “看來你們都把殺我的時候選到了今天。”

  “看來你們真的害怕我太姥爺。”

  李觀一把被殺刺客的尸首踢開,右手落在戰戟之上,兵家煞氣恐怖,仿佛化作了一只白虎,在他身邊緩緩邁步,李觀一道:“你們卻不害怕我。”

  “本來打算要用戰戟斬了你們,可是今日我不用戟了,不合算……”猛虎嘯天戰戟就放在里,那少年目光垂了垂,抬起手。

  九天之上,忽然劍鳴,龍吟不絕,一道赤色的流光洞穿了一層一層厚重的云海,就從天墜下。

  一瞬之間,赤龍之火貫穿九天!

  劍光如霞,直接從一名書生模樣刺客頭頂貫穿。

  地面開裂,劍氣沖霄,地面上被劍氣撕扯出了一個個斷口鋒銳的切口,李觀一已踱步往前了,右手伸出,握住了赤霄劍的劍柄,眉宇之間,自有了那幾分氣度,道:

  “我懶得問到底誰要殺我。”

  “也不想和你們多費口舌,既來殺我,且來赴死!”

  拔出劍器,長劍之上,銳氣森然。

  “李觀一只學了三日時間慕容龍圖的招式。”

  “今日,李觀一以慕容龍圖之劍殺你們。”

  “諸位,請了。”

  李觀一手中之劍施展出來,正是慕容世家的劍術,這三天時間他看那些畫卷,就學會了些劍招,那些刺客本來就誤判了這李觀一的武功。

  涂勝元瞠目結舌。

  九天之上老邁的劍客握劍對陣傳說,大地之上年輕的劍客握劍對著江湖,可他們分明握著劍,用的也是同樣的兵器,恍惚之間,如同一人!

  年老者,年少者,入江湖,出江湖。

  你已蒼老,我尚年少。

  你出江湖。

  我入江湖。

  九天上下,唯我慕容。

  劍氣長!

  剎那之間,仿佛上上下下,同時出了那一劍,涂勝元身軀僵硬,不敢動,就死死盯著這一幕,幾乎要醉去了一樣,反倒是那白發蒼蒼的老司命轉過身來,脊背靠著這墻,也不去看著一幕,只是微笑垂眸,似乎看到了兩百年前那個決絕的少年,輕聲道:

  “瀟湘橫渡。”

  劍光燦爛如同瀟湘之雨。

  上者破龍鱗,下者滅刀兵。

  老司命閉著眼睛,似乎懷念,搖了搖頭:

  “江南春風。”

  一老一少的招式似是順勢而為,等到那老人念出了第五劍招的時候,天上天下,俱都一片燦爛劍光,司命呢喃道:“一老一少,一個走了一個來了。”

  “你們兩個,真的要吞盡這天下江湖嗎?”

  江南十八州,慕容家。

  那把平平無奇的木劍忽然亮起來了。

  這把木劍已在這里放了許久,慕容秋水想要用琴音去喚醒這一把木劍的劍靈神蘊,但是卻總是失敗,這把木劍就在那里放著,平平淡淡,任風吹過,鳥站過,風吹雨打,平平淡淡。

  有的時候,就連慕容秋水都懷疑,之前這把劍出現的異相,是不是只是自己看錯了?但是她還是每日撫琴,以自家的功法去催化此劍,然未有所成。

  只是這一日,慕容秋水知道是慕容龍圖邀戰江湖的時候,她沒有了心思去撫琴,心慌意亂的,琴音肯定也會亂起來,她就只想著自己往日,想著那高大的老人也會抱著自己。

  也會在樹上果子結的時候,讓自己坐在他的背上去拿花,劍客也曾經低下頭,用靈巧的手編織花環,做出過結實的玩具讓自己玩耍。

  往日只覺得爺爺是天下最強的劍客。

  可是臨到此刻,過往的事情一一出現在心頭,才知道。

  天下最強的劍客是自己的爺爺。

  往日種種事情,本來以為幾乎要忘記,此刻卻鮮明地不可思議,慕容秋水這樣的性子,都忍不住鼻子發酸,落下淚來,胡亂抬手擦去,卻忽而聽到風聲。

  風聲微動,凌冽地如同劍鳴,溫柔地如同劍鳴。

  那老人曾經用斷劍做過風鈴,風吹而過,如千劍齊鳴,名之為殘響,慕容秋水年少的時候很喜歡,后來漸漸大了,不知道什么時候沒了。

  此刻劍鳴卻像那少年時候就遺失的風鈴。

  慕容秋水恍惚,踉踉蹌蹌起身,朝著那聲音響起的方向奔去了。

  卻見木劍在樹下震動不已,周圍早就圍了一圈的慕容世家子弟,臉上都是驚訝,卻都不敢靠近過去,那劍劍鳴不止,見慕容秋水來,忽然止住。

  似乎是為了見這女子最后一面。

  于是劍身之上,劍鳴聲起,一股銳氣沖天。

  那得罪了李觀一的昆侖劍派怒長老本來就隨著晏代清自陳國來此,就在此地,保護慕容秋水,卻忽聽到了一聲清越到讓自己頭皮發麻的劍鳴。

  老劍客懷中抱劍飛奔而出。

  “何處神兵如此!”

  卻只見一把木劍長鳴。

  木劍圍繞慕容秋水鳴嘯數聲,那素來性子灑脫的女子卻不知為何淚流滿面,站在那里哭成了個淚人兒,下一刻,這木劍便即沖天而起。

  滿城劍器長鳴不絕。

  江南十八州距離中州皇城,極為遙遠,要借助水路,都要一個多月時間才能趕到,此刻這一股劍鳴沖天,天空之上的云海卻似剎那之間撕裂。

  木劍自實體化作了氣機,乃自江南而去。

  怒長老臉色驟變,不敢置信:

  “神兵升格?”

  這一劍似貫穿江南中州,所行各處,皆有劍器出鞘。

  中州皇城之中,好一場惡戰,九天之上龍吟不絕,李觀一身上也染了些許血色,可是周圍倒下的那些刺客近乎駭破了膽子,他們拼盡全力,在那少年身上留下了些痕跡。

  可是這種痕跡,卻似乎轉眼之間,就要痊愈?!

  慕容龍圖是怪物,他的太外孫也是個怪物,李觀一最后用赤霄劍一劍把這最難殺的家伙捅穿了,那人臨死的時候求饒道:“不是我們要和你為敵,是,是……”

  李觀一道:“是這皇城宗室,是這天下世家。”

  那人臉上神色一滯,然后臉上的神色越發慌張。

  李觀一道:“我會去找他們的。”

  “告訴剛剛二十三個刺客,黃泉路上。”

  “且慢走,等等他們。”

  只是一下,握著赤霄劍就和握著一把殺豬刀似的,一下貫穿了那人的咽喉,將其釘殺入地面,旋即旋身一劍,吸取經驗教訓,將其首級割了下來。

  血水流入地面之中,李觀一身上傷勢,緩緩痊愈,他心里卻很不痛快,來這中州皇城之后,李觀一在做很多事的時候,都是合了刀劍,蟄伏爪牙,壓制性情。

  他只是希望能平和解決事情。

  但是似乎那些宗室中人,當真覺得是他李觀一良善可欺。

  這一戰,是老人最痛快的一戰。

  就算是他們等到太姥爺慕容龍圖出江湖之后,再來動手。

  李觀一都可以理解。

  這天下爭斗,本就如此,沒有什么理由,可現在老人迎戰,這些宗室宿老們就已經忍不住,老謀深算,聰明絕頂,覺得萬物大勢,盡在掌握。

  要趁這個‘大好機會’,把李觀一刺殺在街道之上。

  李觀一握著赤霄劍,目光看向那皇宮。

  卻在這時候,九天之上龍吟不絕,赤龍竟然落下些微,軍神,道宗,陣魁,活佛,素王,墨子,紫陽,素月,紛紛然落下,各自占據了八卦位置之一。

  江湖武者們瞪大眼睛看著這紛紛亂的一戰。

  他們可認不出誰高誰低,只是咬著牙,不要命了也似的在這里看著這一戰。

  說句實在話,這江湖不好走啊,這到處都是坑,也沒什么意思,每日里洗衣服頭皮發麻,每日伙食費不知道哪里擠出來,最痛的就是劍沒有保護好給銹死了,拔都拔不出來。

  江湖?屁的江湖,只不過是一幫沒什么意思的人,不愿意當狗,出來到處流浪。

  人家聽說是個江湖人,沒有幾個心底里瞧得起,又不是那些個武功高強的高手,高手不管在不在江湖,都是舒舒服服的,可普通人的江湖,也就是個柴米油鹽,四處白眼,這樣時候,江湖游俠兒們就喜歡找個什么事兒。

  排行榜也好,江湖高手也好,總得有些意思在,免得悶死。

  可是到了這里看到這一戰的時候。

  這些個江湖武夫們才覺得,這江湖還是有些趣味的。

  那劍狂似又說了什么,于是這五大宮主,三位傳說,彼此對視了一眼,放下了各自的高人風度,竟是各自施展奇門手段,齊齊出手。

  軍神持槍,陣魁開陣,道宗身后,陰陽輪轉。

  那素王長笑,巨子扛劍,那道門先天撫琴,活佛誦經。

  江湖俠客們覺得,就算是死在這里也是值得了的。

  江湖武者們覺得,這天下江湖風流,就在這里到了極限處。

他們忽然口渴,想要喝那摻了水的江湖酒,然后大醉一場  卻見遠遠的,云光散開,忽然有一道劍鳴沖天而起,一把木劍從天而落,滿城的劍都在長鳴,似乎要脫鞘而出,滿城劍鳴,聲勢何其浩大,可那青衫白發的劍客只笑著搖頭。

  他沒有去用這一把自江南而來的木劍。

  他只是傾盡全力,去在九天之上,同時和這八百年間武道風流人物一戰,去和赤龍交鋒。

  痛痛快快!

  這最后的一次交鋒,也不知是誰勝誰負了。

  江湖人們抬起頭,只是看著那八位武道第一流人物都落下來,而赤龍盤旋,這位龍身的龍角上出現了一道斷裂的痕跡,幾乎要就此斷開,龍吟之中有些痛楚。

  那青衫老者伸出手,握住了自江南而來的劍器。

  此劍遲來二百一十三年。

  此劍跨越一萬三千余里。

  可慕容龍圖已不需要劍器。

  遲了就是遲了。

  但是他伸出手,手掌拂過這木劍的時候,卻又回望此生,這一生,縱橫不敗,后來江湖偌大,卻是越來越覺得乏味了,現在想起來,這江湖最為痛快的時候,卻是那兩百年多年前。

  那時他還沒有入江湖,只是個孩子,用石頭敲擊做出了這一把木劍,眼中江湖,廣闊無邊,老邁劍客垂眸,看著這滿城的江湖人,他微笑,輕笑,最后只是放聲大笑起來。

  劍狂,再提劍!

  這一次,這老邁劍客的神意,鎖定了這滿城的游俠兒!

  老夫聊發少年狂,他卻只是提起劍來,指向這一個一個的江湖武者,那些江湖摸爬滾打而來的武者們里,膽怯的丟下了兵器,可是豪邁的卻是踏前一步,于是那老人痛快大笑起來。

  后世記載老邁劍狂這一日的最后一句話。

  “江湖,接我一劍!”

  老邁劍狂一劍遞出。

  他和這滿城的江湖游俠兒,皆對了一招。

  然后他轉過身來,拋了手中木劍。

  慕容龍圖以殺入江湖。

  慕容龍圖以劍出江湖。

  江湖偌大。

  只在一日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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