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六條锨杠子砸下去,攔路的老少爺們都沒能反應過來,直接躺了一地。
余陽在另一個時空搞工程,比這大十倍的場面都經歷過,自然不慫這點小事。
招呼大哥把人拖進車廂,再把大型拖拉機開回土路。
湊巧剛剛經過的村子,也來了人。
男女老少數十口子,領頭的依舊是之前攔住去路,勸說繞道的老丈。
對方手電筒照到這邊,齊刷刷停下腳步。
余陽擺擺手,“走了!”
留下一群目瞪口呆。
遠遠的,伴隨亢亢亢的柴油機聲,依稀還能聽到幾句歌唱。
“做個好漢子……”
“每天要自強……”
“呔,妖怪,吃俺老孫一棒!”
終于能打架的壯漢們,興奮的站在車廂里,把锨杠子舞成了轉輪。
這一夜。
十里八鄉的上百個村子,無心睡眠。
床頭炕尾,全是悄悄話。
“俺滴娘了,一棍子下去,脖子都歪了!”
“那還能活?”
“又被那些壯漢,硬生生的掰回去了,直翻白眼。”
“……”
“孩他爹你回來了,外面咋樣?”
“經常跑十字坡搶劫的黑三,沒救了。”
“啊?”
“動槍了,腦袋多了個大窟窿,被丟在韓垓派出所,所長當場表揚了那個菜販子,說為民除害,獎勵1000,還補發了持槍證。”
“這是要鬧大啊!”
“小兔崽子,你大晚上亂跑啥?”
“我跟著車隊去了趟十里營。”
“那邊怎么樣了?”
“被抓回去的上百口子車匪路霸,全蹲在坑邊哭呢,屎尿齊出,那坑可是磚窯挖土留下的,十幾米深,上百口子勞力拿著鐵锨站在周圍。”
“我的天,這是要埋了?余三元哪來的這么大膽子?”
“肯定是丟輪子那位給的,但聽十里營那邊講,這才剛剛開始。”
“嘶……”
凌晨。
“大當家的,這是車匪路霸提供的地頭蛇名單。”
“咱們這邊,有多少人愿意去抓人?”
“菜販子聽說明天能拿1筐豆苗,都愿意去,甚至還有人在地頭等著,說對當地比較熟悉,人太多,沒法統計。”
“分成100隊,每隊兩個技術員負責,把名單上的這些地頭蛇全都請過來,某些窮兇極惡的,想辦法做了。”
“好!”六叔抿著嘴,招呼聚集在停車場的人,發號施令。
鄉長有些擔憂,“如果鬧大,你不會有事吧?”
“咱要的就是鬧大,只有鬧大,才能打得一拳開,免得百拳來,否則如何把豆苗生意做到全國?”
“我擔心的是上面。”
“上面巴不得掃掃屋子,況且丟輪子的那位給了定金,三臺大功率抽水泵、一座變電變壓站。”
“拿槍來,我也去!”
“……”
魯西有山,雖然高不過百米,卻連綿不絕,一眼望不到盡頭。
群山之中坐落著齊長城遺址,齊長城腳下匯聚著一村子。
該村子破磚爛瓦堆集,碎石土坯遍地,房前屋后盡皆豎著枯黃的玉米桿子,映著冬季的枯枝爛葉,端是蕭瑟。
這日清晨。
炊煙裊裊,薄霧淡淡。
伴隨幾聲山喳子的叫喚,村內猛然傳來一聲呼喊。
“抓賊啊,有人偷狗!”
下一刻。
數不清的男女老少,拎著鋤頭糞叉沖出院子。
“哪呢,哪呢?”
“往西邊小樹林跑了,村長已經追過去。”
“追!”
烏壓壓的上百口子涌入小樹林,很快看到一個被扒了褲子,梳著大背頭的中年男子,被綁在樹干上,背對眾人。
“就是他!”
“長得人五人六,竟然偷狗!”
“我打死你!”
鋤頭糞叉齊上陣,很快將綁在樹上的男子打的血肉模糊。
村長連忙阻攔,同時報警,“散了散了,別打死了。”
而人群中,一個經常進城的漢子,瞅到大背頭男子的面孔,微微一愣,面露驚恐,“他是西關彪哥?”
“啥彪哥?”
“咱們縣城最厲害的大哥,聽說手里有四五條人命,好幾條街的商鋪都要上供,他怎么跑咱這來了?”
村民們后知后覺,頗為擔憂,“他手下該不會報復咱們吧?”
“怕個球!”村長吐口痰,“你們不知道昨晚發生的事?”
“啥?”
“十里八鄉,加上附近縣城的地頭蛇,全被請去了十里營。”
“嘶……”
“估計這個彪哥,提前收到消息,準備跑路,卻跑咱這來了。”
“那怎么辦?”
“車匪路霸擊斃一人,獎一千,這個彪哥,送派出所怕不是值上萬!”
“同去同去!”
十里營。
余家村南部,窯坑。
眾多壯漢端著鐵锨,拉起隔離線。
數不清的鄉民和菜販子,或扛著長筒,或拎著車搖把、大扳手、老虎鉗,近距離圍觀。
窯坑邊緣,左側是擠在一起的車匪路霸,右側是烏壓壓的地頭蛇。
余陽裹著軍用棉大衣,戴著火車頭帽,手里握著小喇叭,“我只問你們一句,豆苗是誰搶的,車輪是誰偷的?”
現場靜悄悄一片。
“你們知道,這是十里營,92年平東湖一戰,也沒見有誰追究。”
話音落下,壯漢開始往坑里丟人。
“余老大,我們是第一次攔路,真不知道啊!”
“余大當家的,我們只在小縣城混,從沒招惹過十里營。”
“我不想死啊!”
“我!我知道一個偷車輪的團伙,他們老窩在臺前鎮,領頭的叫王麻子。”
余陽打個手勢,招商辦主任立馬召集人手,直奔臺前。
平東縣。
“領導,十里營那邊把事鬧大了,好幾個地方打來電話。”
“多大?”
“抓了許多車匪路霸,還有各區域的地頭蛇,十里營那邊把他們聚集在磚窯挖土的大坑旁,已經動锨。”
“臥槽!”
“不過,車輪子在臺前找到了。”
“都這時候了,還什么車輪子,不車輪子的,先把事平了。”
嘟、嘟嘟……
十里營磚窯的土路上,傳來陣陣警笛聲。
十輛小挎斗,五輛小警車。
后面還跟著三輛熟悉的軍卡。
余陽環顧露出喜色的車匪路霸,還有劫后余生的眾多地頭蛇,頗為遺憾。
“大意了,沒想到他們來這么快。”
“這次就先饒了你們,再有下次,我帶你們去黃河邊!”
眾人皆恐。
很快。
地頭蛇們通過鄉民的議論聲,聽到了一條條令人頭皮發麻的消息。
某位老大,死在了糞叉之下。
某位大哥,一頭栽進化糞池。
某位狠人首領,連同倆小弟,被車撞死了……
一夜之間。
風吹十里八鄉,帶走了十五六個有頭有臉的人物。
“幾個輪子,引發的血案啊!”
周校官下了車,頗為感嘆。
隨后示意手下的綠衣們,配合警察處理后事。
縣所長點頭表示感謝,回頭拿起小喇叭,“把那些車匪路霸抓起來,反抗者當場斃了,其余無辜群眾,盡快離開現場!”
中午。
縣電臺:“昨晚,我縣展開新一輪嚴厲打擊車匪路霸的專項整治活動……,確保了百姓的生命財產安全。”
傍晚。
小洋樓。
“余村長?”
“在呢!”
“縣里為了幫扶本地企業,劃撥了三輛桑塔納給三元農業。”
“啊?”
余陽走出一層客廳,抬頭便看到之前丟了輪子,后來又裝了輪子的三輛九成新桑塔納,并排停在院子里。
車牌已經換了。
這算啥?
尾款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