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走了。
大哥爬上高速。
大哥鉆進了半掛駕駛艙。
但大哥是農夫,不會開車。
萬幸老韓的小舅子,終于睡醒了。
半掛也就一路向北……
當然,到了下一個路口,半掛車肯定會下高速。
畢竟自家跟沃爾瑪沒啥業務往來。
更何況京城有沒有沃爾碼,還是個未知數。
余陽留在現場,帶著眾多領導參觀了超級大火炕,獲得一致點贊。
因為翻了那么多車豆苗,咱這完全可以補上。
所以,當天下午,路政、高速管理等領導,向上級描述完問題嚴重性,自家拿到了高速通行證。(這個時間段,還沒有綠色通道)
可惜自家都是無牌拖拉機,上不了高速。
傍晚。
領導們商議之后,確定了高速翻車的主要責任,也就是385路段的承包商董建,施工不合規。
那座阻礙省道擴寬的橋洞子,就是實質證據。
至于問題有多嚴重,還需勘探、驗證、討論……
然后交給董建的上級,親自審閱。
晚飯設置在塑料大棚內。
余陽讓人扯了根電線,又安裝了電燈,然后搬來幾座生鐵爐子取暖。
“原來你是余建軍的兒子,你七叔、八叔的通知書,就是我送過來的。”縣武部校官,表達了善意。
現場最大的領導開口,路政略微思索,“我想起來了,你父親承包了十里營的磚窯,后來被洪水沖垮,你父親現在還好吧?”
“在看守所蹲著呢,下周開庭。”
校官疑惑道:“怎么進去了?”
“有人誣告他偷盜國土、排放不達標、侵占集體資產。”
“這有些麻煩。”
非親非故的,沒人愿意參合這事。
尤其涉及到侵占集體資產。
至于為啥侵占集體資產,最麻煩……
怕有人鬧事。
偷盜國土可以罰款,排放不達標也可以罰款,但集體不滿意,就會有人鬧事。
萬一被記者登報,總會引發一些負面影響。
余陽倒也看得開,舉杯道:“沒事,磚窯轉讓給了銀行抵債,我父親蹲幾年就出來了,我這不是在搞豆苗嗎,賺錢還完債,這事就過去了。”
“年少有為啊。”校官點點頭,“等會裝幾筐,我帶回去,按市場價算。”
“給我也來幾筐吧。”路政領導緊隨其后,并眨眨眼。
余陽秒懂。
雖然校官和路政,不愿摻和這事,卻愿意把他引薦給說話有分量的上級。
或者說,大冬天的豆苗,總會引起一些關注。
品嘗的時候,上級好奇問一句,很快就會知道余陽。
大伙再在飯桌上閑聊幾句,比如豆苗賺錢、賣豆苗還債救父……
上級再好奇問一句:為什么救父?
校官或路政,回曰:他父親怎么怎么……
至于上級了解之后怎么想,就不是校官和路政能左右的了。
這要看余陽在上級心中的份量。
是夜。
領導們相繼返回縣城。
張海履行承諾,給了老韓,還有半掛的東家,總計5萬塊,又拿出2萬壓驚。
余陽作為中間人,提供了1000筐豆苗,收到貨款9萬塊。
這讓張海很是羨慕。
或許相聚就是緣。
半掛東家得知張海在搞民間貸,當場邀請入伙。
當然,不是放貸。
是半掛東家所在的拳鋪,遍地都是掛車,他和老韓需要資金。
張海和其手下,恰好又都會開掛車,哪有不同意。
于是老韓的豆苗運輸隊,整體實力翻了好幾番。
至少張海確實有錢。
而高速受損的兩輛半掛,原本需要拖車,卻被八十多個壯漢,硬生生抬下了高速。
然后推到農機維修店,叮叮當當,暫時修好了。
至少可以開回拳鋪,進行大修。
留在高速上的豆苗,則被半掛東家喊來的另外兩輛半掛拉走了,跟大哥開走的半掛,在下一個路口匯合,繼續前往京城。
這姑且也算是沒有違背領導們的意思。
張海和小弟們,跟老韓,還有半掛東家,留在十里營。
等拳鋪派來新的半掛車,裝上1000筐豆苗,再做打算。
或許前往京城,或許前往津港,也或許前往東山府。
但這也給余陽留下一個急需解決的難題。
那就是包裝。
編織筐鎖不住水分,自家又不愿意用裝化肥的塑料袋。
思來想去,只能用泡沫箱。
然而這年頭的泡沫箱,跟未來不一樣。
僅一個裝雪糕的保溫箱,就要七八十塊錢。
如果不用保溫箱,只用簡陋的泡沫箱,豆苗裝進去,搬運不了幾次,泡沫就會粉碎掉。
哪怕在外面纏滿膠帶,承重力也十分有限。
如果用質量好的泡沫箱,成本又太高。
“看來,明天要跟六叔一起進城瞧瞧。”
“否則單憑自己琢磨,哪怕想出來,這年頭也做不出來。”
余陽關了塑料大棚的電燈,帶著二哥返回小洋樓。
一場突如其來的事件過后,余家村再次風平浪靜。
但風更大了,雪也更大了。
以至于排隊等待的菜販子們,不得不裹著棉被,鉆進車底,生火取暖。
余陽有些看不下去,讓眾人從麥地里軋過去,繞到北邊荒地的塑料大棚躲一躲。
然后統計麥地損失,等明天再補給村民。
回到小洋樓。
余陽召集今天從村里選出來的幾個骨干。
比如女組長、男組長、車序管理組長、火炕管理組長、煤炭及其它采購組長、塑料大棚擴建組長……
“我們必須建個停車場。”
“至少人車分離,能讓菜販子好好休息,畢竟人家第二天還要趕集。”
“但休息需要房屋,現在建設已經來不及,不如讓村里騰出一些院子,咱們打造出租屋。”
“再就是,看管車輛的隊伍,把真家伙拿出來,遇到敢偷的,先打了再說,但一定要瞄準點。”
眾人議論之后,給與回復:
“省道兩側的實驗田,都是咱們村的,村長的小洋樓,就是把實驗田改成了宅基地,咱們不如把所有實驗田收歸集體,打造余家村停車場。”
“這樣一來,停車場距離村子沒多遠,咱們再把西邊孤寡老弱的院子,修葺一番,打通院墻,改造成出租房。”
“只是村里老頭老太,恐怕會有意見,尤其那幾個寡婦,怕不是要鬧一鬧。”
余陽想了想。
“我租下實驗田,每畝每年100塊,這已經很高。”
“孤寡老弱的院子,也租下來,自愿原則,但必須集中,要知道菜販子也有好有壞。”
女組長建議到:“我覺得,不如讓老支書出面解決。”
“他連我都不認得了……”
“你不就是三元嗎,小時候寫字太丑,把余陽寫成了余三元,一年級開學,學校用大喇叭喊了好幾遍余三元,不見你報道,后來大半個鄉里都知道了。”
“哎喲,老太爺,您咋來了?”
余陽招呼老支書入座,“別聽人家瞎說,我小名明明是一個大和尚起的,說我與三有緣,賜名三緣,只是我爺爺讀書少,聽成了三元。”
“你爺爺可是我們二隊的會計,怎么可能讀書少,還三緣,也沒見你與三有緣。”
“誰說的?我真與三有緣。”
“你哪地方帶三了?”
“我隨后組建的公司,就叫三元農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