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家村僅有兩個生產隊,總計不到兩百戶人家。
一隊肯定是村長那邊,人口較多,否則不會強勢。
二隊則是余陽所處的村子西北,人口較少,并且大多屬于孤寡老弱,或者外來回遷。
如今擴建虛假的塑料大棚,自家從二隊招了幾個初中畢業生,和十幾個務工回來的泥瓦匠。
六叔跑去定制大型拖拉機車廂,又帶走了十個無證司機。
再加上許多人在外地務工沒有歸來。
其實二隊已經沒剩下多少勞力,頂多再招收幾個小媳婦和十幾個老嬸子。
因此余陽沒有排斥村長那邊的人,當場招了十個老實巴交,從不惹事的漢子,外加對方的媳婦。
其中就包括村長的二堂兄。
而人手充足,自然要開工。
壯漢先進入塑料大棚的東區種豆苗,女工在外面學習如何分割豆苗,男工則戴上手套去掏糞。
等壯漢轉移到中區,女工進入東區收割裝筐,男工排隊往外運,再幫菜販子裝車。
等壯漢進入西區,女工轉移中區,男工繼續運輸,老漢們則給東區撒上糞土……
如此,效率提升三四倍,排隊等待的菜販子,也肉眼可見的減少。
可惜北邊荒地的塑料大棚尚未建成,只能進行一輪就收工。
但即便如此,男工和女工,還有掏糞的老漢,也都拿到了10塊錢工資。
皆大歡喜。
臨近中午。
余陽從村里買了三頭豬、幾十只雞,又從十里營拉來辦完喪事的做飯大師傅,連同桌椅、鍋碗瓢盆,一同租賃下來。
然后把北邊荒地偷工減料的火窖,改成土灶,再把桌椅搬進剛建好的塑料大棚,當場開席。
還別說,這虛假的塑料大棚,確實好用。
外面飄著小雪,里面卻是暖洋洋的。
尤其烏壓壓的上百口子人,加上剛放學的小娃娃,甭提多熱鬧。
就在這時。
在村里德高望重,很少管事的老支書,招呼余陽。
“村長,安排倆人,把這條橫幅掛起來。”
余陽知道對方又認錯人了,不過還是讓大哥接下橫幅,并展開。
“好客余家村,笑迎四海賓!”
“好詞,好字!”
“掛起來!”
余陽說完,想到排隊等待的菜販子,索性讓人招呼那邊一同入席。
同時也沒忘記安排幾個人幫忙看車,省得吃完回去,啥都沒了。
老支書樂呵呵的找個位置坐下,“好久沒這么熱鬧了。”
是啊,一隊和二隊鬧騰多年,哪怕有紅白事也不往來。
如今坐在一起,確實是破天荒地頭一次。
席間。
“三元,你有沒有發現,咱這豆苗,味道確實比夏天種的好很多。”
“是嗎?”
余陽之前吃過六嬸炒得豆苗,味道非同凡響。
但重生回來,吃啥都香。
包括包子、肉壯饃、羊肉湯。
他也只以為這個時代沒有工業污染,沒有各種基因轉變。
加上跟六叔喝多,也就沒多想。
現在仔細品品……
是啊,咱雖然沒拿到城鎮中心,但怎么說也屬于基地一類。
基地出品的豆苗,味道能差了?
余陽思索之后,對自家豆苗攻占大型商超,更加自信。
當即端起酒杯,招呼大伙一口悶。
吃喝片刻。
六叔帶人開著五輛拖拉機返回。
每輛車兩節車廂,并且駕駛室還安裝了小樓子。
看上去,應該能跑高速。
但這年頭的農機,絕大多數沒上牌,加上司機也沒證,能跑咱也上不去。
稍許。
六叔停好車,走進塑料大棚,順手拿出一個棕色的皮包,又從里面掏出半塊磚。
不,是掏出一個大哥大。
余陽有點迷,“不應該買手機嗎?”
“手機太小了,這個拿在手里多大氣?”
“我出門在外,總不能時刻拎著半塊磚頭吧?”
“趙師傅經常跟著你,他拿著。”
“他又不是保鏢。”
“三元啊,咱現在有錢,十里營又那么亂,叔去少林寺,給你招幾個專業的。”
“算了。”
再專業,也沒壯漢靠譜。
余陽接下大哥大,看了看號碼,讓小堂弟去小洋樓,用大喇叭宣傳給菜販子們。
以后誰家要的多,可以提前打電話。
要的少就算了,還不夠電話費呢。
隨后,余陽招呼六叔。
“今晚把十節車廂全裝滿,你帶著司機去趟縣城農貿批發市場,看看能賣出去多少。”
“叔辦事,你放心。”
這時。
上菜的大堂弟,湊到耳邊,“三元哥,剛剛張海帶著十幾個兄弟,還有幾條狗,從北邊跑過去了。”
“張海?!”
張海是十里營出了名的‘大支客’。
置換到香江,或者古惑仔電影中,又叫大佬、話事人。
其早年上過南越戰場,當過偵察兵,殺了不少敵人。
退役的時候選擇自主擇業,拿到了一筆可觀的安置費。
等回到十里營老家,為了營生,張海做起了民間貸生意。
由于能打,又講義氣,收服了不少閑漢和地痞,加上幾個戰友來投奔,生意越做越大,逐漸成了十里八鄉,甚至縣城幾個大哥都禮敬三分的道上人。
當然,張海從不認為自己是道上人,他只是一個地地道道的農民。
每逢鄉里紅白事,他都會主動扛起大梁,一分錢不貪,一分錢不要,只為落個好名聲。
包括鄉里的治安、西邊高速的維護,他也從中出了不少力。
至少在十里營路段,你遇不到劫匪。
然而。
最近周圍幾個鄉鎮,賣豆苗的全都在喊高速翻車了。
尤其前天晚上,還有個不長眼的上去劫道,搞翻了一輛大巴車。
這讓張海感覺臉上無光,抽調十幾個兄弟,再帶幾條獵犬,跑到高速蹲點,希望能抓到始作俑者。
萬萬沒想到,曾經十幾分鐘見不到一輛車的高速公路,忽然來了三輛半掛車。
然后前車看到眾人來了個急剎,后車碾著積雪就撞了上去。
咋辦?
只能跑。
咱又不是高速系統的人。
“張海?!”
余陽起身走到塑料大棚邊緣,瞅了瞅雪花紛飛的北邊,“可能攆兔子去了吧。”
老余當初修磚窯,借了張海五萬塊。
去掉砍頭息,再加上利滾利,按照九出十三歸的規矩,余陽直接給了六萬。
雖然利息確實高,但誰讓咱借了呢。
所以雙方沒啥矛盾。
驀然。
省道方向傳來幾聲警笛。
余陽爬上桌子眺望,頓時看到印象中,這年頭從未有過的陣容。
警車、路政、軍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