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紅赭石往事 “那時候是2029年,紅赭石在德克薩斯活動,因為年輕人很多,阿德卡多那時候也還屬于鼎盛階段,活動都很激進。
塞德里克、海克托和鮑文,他們三個是同一期參加搶劫活動的人。
狼群一度邀請過他們,但都被他們拒絕了。
塞德里克脾氣暴、鮑文出謀劃策,兩人殺人如麻,海克托性子很穩,基本上不會盯著人宰,更關注任務目標。”
火堆旁,納威看著火焰,講述著他們的故事。
“總的來說,塞德里克最能打,殺的人也最多,而且聽他說,當時他相當樂于殺人。
鮑文最陰險,每次都是打得差不多了才會出來手處理殘局,海克托呢,永遠只盯著目標,不必要的人他一個也不會殺。
隨著三人干的活越來越大,他們身上的義體也越來越牛逼,終于,黑市里賣的垃圾義體他們看不上了。
鮑文在墨西哥城搞來了冰錐魔偶,三人盯上了幾個公司員工——但海克托覺得那一筆不應該干。
于是在一個夜黑風高的夜晚,他們搶了一個公司員工聽說那是一輛旅游車。
冰錐攻破了那倒霉蛋的義體系統,海克托和另外兩人產生了分歧:他只想按委托收點贖金。
鮑文鼓動塞德里克拆了那家伙的義體。
就是那一次,讓公司注意到了這三個年輕人,這三個名氣越來越大的年輕人。”
一旁的大衛聽得入神。
塞德里克死的時候他就在現場,也是他第一次見到如此強烈的情緒沖擊。
他很好奇這個流浪者的故事。
“裝上新義體的塞德里克越來越猛,有一次甚至在惡土上只身干掉了三十多個藥販。
人們都在傳,邊境有個獨眼的屠夫,純粹為了殺人而殺人。
不過我有記憶以來,從來沒聽過塞德里克提起過這件事,直到前幾天,他告訴我真相:
他有這個名字,很大原因是鮑文,一直在幫他賣掉那些殺人的作戰超夢。
這也是他后來才知道的,鮑文每次進城不止幫他買義體,還在義體上裝了后門,超夢賣出來的錢就拿去.一些風俗場所。
但總之,也就在這一時期,公司和阿德卡多的沖突很多,老族長不幸身亡。
并在最后的時候,選擇了海克托作為族長——塞德里克那時候很不理解,為什么不選名氣更大的自己。
于是他想要干一筆大的鮑文給他找來了這次大活,搶劫一隊很值錢的公司車隊。
據說那一車東西就值三四百萬歐,全都是嶄新的貨物,搶一次,吃一年。
這么賺的活,哪有不干的道理?年輕氣盛的塞德里克帶著一大堆贊同他領導部族的人們,幾乎分裂了部族,自己去籌劃這次襲擊。”
一個典型的流浪者故事聽起來是這樣的。
大衛問道:“他們成功了?”
納威搖頭:“不,這是陷阱,鮑文在城里被公司員工抓了,并甘愿出賣部族。
還記得他們搶的第一個公司員工嗎?這是他們的朋友尋仇來了。
塞德里克帶著的人全都死了,他發狂了,干掉了所有人,他打開運輸隊的車廂,然而里面全是垃圾。
等他回到部族,鮑文偷襲了他,燒毀了營地要不是海克托帶著人趕到了現場,剩下的人全都得被賣給人蛇。”
納威加了把燃料,然后把桌面上的錄音機給打開了。
“這是他留下的音頻。”
“呲那時候我還太年輕,我不理解老族長的話,我很憤怒,我不明白,為什么不是我?
為了部族,我殺了那么多人,搶劫了那么多車隊,每一個走私者都知道我的名字,藥販聽到我的名字都會嚇破膽。
我沉迷于這種快感,沉迷于他們瑟瑟發抖的樣子,沉迷于把子彈打入敵人腦子里、胸口中和任何一個部位的感覺。
老族長沒看錯我,我就是個傻逼,而且骨子里和鮑文那個雜種一樣。
我唾棄阿德卡多不隨便殺人的信條,就像鮑文唾棄我們部族那些習俗一樣。
我那時以為他和我會是一條路上的兄弟,既然紅赭石不承認我,我就自己出來干。
但鮑文是個雜種中的雜種,他想得更多:早在我們剛分家的時候,他就想要強上部族里的人。
說什么錢都是他在賺,搞兩個婊子怎么了?
我打了他,我早該在那個時候就發現的,我.我應該發現的。”
“納威,說實話,我一直覺得你是個太老實的小子,整天就知道抱著那些書看,直到.
你可能忘了,就是在里諾的時候,你告訴我,這些知識能幫部族找到水——
我一下子就想起以前的海克托,而我呢?從頭到尾,我和鮑文都是一種人,一種傻逼,一種人渣。
以為槍硬就能解決所有問題,殺一個人不夠就殺兩個,東西不夠就去搶,但實際上都是借口,我只是沉迷那種感覺!
但我又有什么立場說這些呢?我只是希望.我只是希望.操!我只是在安慰自己!
媽的,媽的,媽的!我他媽又發瘋了,發瘋去殺人,然后現在像個廢物躺在這里——
咔。”
播放結束了。
本來還其樂融融的聚會,人們都有些沉默,只剩下火焰燃燒的聲音。
納威捅了捅火堆,然后從桌上拿起一瓶酒。
“雖然他總是這么說,但他畢竟不像亂刀會那樣越過了底線。
當然,我也沒有資格代替那些受害者原諒他。
只是作為族人,我們在這里送他最后一程,不管是去天堂還是去地獄,剩下的路都要伱自己走了。”
酒精緩緩灑在火堆上,火焰熊熊燃燒。
人們若有所思,各有所想,都輕輕舉了舉杯,然后喝下苦澀的啤酒。
這其實不只是流浪者的問題。
充滿壓力的生存環境就像海水,人們都是落水的遇難者。
一次又一次努力的揮臂掙扎,只是為了穿過海面呼吸兩口新鮮空氣。
人們總會沉溺于一次又一次突破水面的爽快感,長久以往下來,人們似乎會為了這一兩口空氣,抓住任何他們能抓到的東西。
暴力是最容易想到的手段,但無休止的暴力,結果很可能是無法挽回的悲劇。
而一旦他們想要用一些其他手段解決困境,又可能像海克托一樣,被那些公司玩得團團轉。
這些問題像一團團被裹成團的毛線球,混在一起,堵在人們的腦袋里,擋在他們奔向理想生活的路上。
出路就像那永遠看不到的海岸,讓人懷疑是不是根本就不存在這種東西。
杰克放下了手里的合成肉排:“我想回家了。”
里爾說道:“快了,最遲后天早上就能回去想起威爾斯太太讓你不要混幫派的事情了?”
“是啊,我以前可能也是這樣的。”
v從魔蜥上跳了下來:“這個故事可真.跌宕起伏。
我還真見過很多嘴上冠冕堂皇,但實際上早就沉溺于暴力中的人。
不過呢,有些沉溺于暴力的人可能不是直接施暴者。”
里爾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確實如此,但在夜之城,絕大部分人都會親自參與這個過程。”
“比如我們?你覺得我們這樣算嗎?”
“當然不算,呃.這么說感覺顯得有些絕對,不過只要流浪者過得好起來,我們應該不算吧?”
v偷偷瞄了一眼陷入思考的里爾。
街頭出身的她,又有什么暴力以外的生存手段呢?
不過暴力以外的手段,確實很有魅力啊。
她一身功夫就是不想變得和那些人一樣,才始終單干,但要是沒有亞特蘭大的奇遇,她又能走到哪呢?
v捅了捅里爾:“反正我是習慣用暴力了,你最好把握好方向,不然咱們造的孽都要算你頭上了。”
“行行行,我就是外置大腦,我來想事,您別操心。”
“欸?你干嘛去?”
里爾擺了擺手,走向廢料堆——
“干點外置大腦干的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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