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在注入三種體質類魔血后,體質數據已經達到了370點。
然而,370點雖多,但卻并未給他產生質變的感覺。
很顯然,越是往后,產生質變所需的屬性就越多 等完更換魔血的冷卻,李玄轉而又開始測試自己的精神。
他撤下三種體制類魔血,又注入那四種精神類魔血,頓時間,他的精神數據提升到了217點 李玄記得自己精神20多的時候,就能過目不忘。
精神50左右時,就能知行合一,一學就會。
精神90的時候,就能寫出影響低精神生命的文字、圖畫,甚至能通過視線接觸讓對方感受到他的喜怒哀樂。他若是喜歡某個女子,只需凝視著那女子,心中肆意地表達出愉悅、欲望的情緒,那女子就會感同身受,繼而又因“體驗到了自己從未體驗過的快樂”而瞬間淪陷。也正是因為自己達到了90點精神,本來還對他頗有微詞的小公主變得乖巧無比,每日與他一同都顯得無比快樂。
可如今,他的精神已經一躍達到了217點。
這夸張的屬性提升,相比之前何止是提升了一倍?
一種強大的精神感充盈在李玄意識里,他此時周身肌膚粗糙,拖著觸手、根須,漫步在此時的紅花山里。
《六陵霞榮大陸游記》在記載“西山”時,曾經描述道,說是“西山的國度大多是一國一山,而若是一國能有幾座山,那便是疆域遼闊了”。
很顯然,紅花山就是大的山。
這座山幾乎占據了大四分之一的疆土。
而大余下的疆土,除了青河以南的白浪州,云夢州之外,其余的幾乎全是圍著紅花山。
對這座山,李玄已經完成了一半以上的巡視,剩下的乃是北部,尤其是東北方向的山域。
此時,這地兒對他來說已是自家后花園。
秋日陽光清朗,李玄拖著觸手在山野里悠閑漫步,以測試自己的精神。
陡然之間,他左前方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扭頭一看,卻見是個帶著獠牙的野豬在草里不知拱著什么。
野豬也聽到了動靜,從雜草從里探頭往外一看。
這一看,它就看到了一團恐怖的身影,那身影根本看不清模樣,如籠在遮天迷霧里。
或者說那身影已與霧氣融在了一起,顯得神秘。
一雙瞳孔則如載滿噩兆的死星,如地獄里爬出的惡鬼,其間蘊藏了恐怖。
眼睛是心靈的窗戶,這可窺到對方心中的一絲情緒。
而野豬在接觸到那情緒的一瞬間,就感到了強烈到極致的恐懼。
這恐懼宛如一只魔手死死攥住它的心臟,讓它連逃跑的力氣都沒有,緊接著劇烈的心跳刺激著血液,使之如洪水般沖擊心臟。
野豬忽地往旁歪倒,口中哼哼著,蹄子蹬踏著 慢慢的,那蹬動的蹄子越來越緩,繼而僵在了那里。
它被嚇死了。
而李玄所做的事只是掃了它一眼,同時于流露出了一絲淡淡的殺意而已。
高精神屬性的存在,若想碾壓低精神屬性,就是這么簡單。
若是超過了一定層次,別說碾壓了,甚至是直接秒殺。
李玄行走在秋日原野上,忽見頭頂有飛鳥掠過。
他仰起頭,瞪了一眼下一剎 啪啪啪,啪啪啪啪!
飛鳥們墜落如雨,一個個落地死亡。
“很明顯,情緒影響增強了。”
李玄心念一動,一個“光頭猛男形象”的幻術假人在他身旁浮現。
他記得精神屬性大幾十的時候,這幻術假人只能在一里左右的范圍活動,且實力比他弱了一個檔次。
但現在,他是217點。
這幻術假人又能如何呢?
他正想著,還沒有控制幻術假人做任何事,這幻術假人忽地自己竄了出去。
“嗖”一下就落到了那一只只才嚇死的飛鳥旁邊,繼而低首,彎腰,將飛鳥們全部捧起,繼而又返回了李玄身邊。
李玄看向這幻術假人。
從前,幻術假人就算再如何逼真,雙眸里都沒有真正的屬于自己的表情,但此時這幻術假人的瞳孔卻明顯顯著幾分靈性。
“說說吧。”李玄忽道。
他沒有對幻術假人下達任何命令,也沒控制其說話。
按理說,幻術假人就該呆呆的。
可這一次,這假人卻有了幾分真人風采。
幻術假人道:“主人,我愿為您效勞。”
李玄饒有興趣地看著他,道:“走兩圈,看看能走多遠。”
幻術假人“嗖”一下飛竄出去,很快就沒了影,這距離已經遠遠超過了之前的一里范圍,且速度基本上和李玄一模一樣了。
沒一會兒功夫,幻術假人又回來了,恭敬道:“主人,我能走十里的范圍。”
李玄道:“你能獨立做事么?”
幻術假人點點頭。
李玄道:“那給我安排一頓午餐。”
“是。”幻術假人好似共享了李玄的一些信息,也不多問,一邊揣著鳥尸,一邊又逮著野豬,將這些丟在某個樹下后,他則又外出狩獵去了。
李玄不遠不近地跟著那幻術假人。
他能感到幻術假人的速度是真的和他不分上下,然而其他地方應該還是比他弱了一籌。除此之外,也從之前的“不撥不動”變成了“非常智能”,至少可以說是擁有了不少自主的智慧。
李玄的午餐很豐盛。
幻術假人明顯知道他要吃多少,而這勤勤懇懇的幻術假人又傾盡所能將一切食物都洗干凈燒熟后,又還加了不少從山上搞到的野菜菌菇之類,從而烤出一個小山般的肉堆。
肉堆散發著香氣,李玄大快朵頤,直接將肉解決,然后才滿意地摸了摸肚子,同時一念香火看向心慈寺 心慈寺里,鏡妙正在與寺中僧人分配著任務,說著:“水患去已久矣,農田肥沃,你等自需去田中勞作,以增糧食。”
一僧人道:“可若我們去種田了,那不會耽誤誦經拜佛的時間嗎?”
鏡妙搖搖頭,笑道:“禪只在尋常中,唯有彎腰去勞作,朝暮參禪才會越發有所收獲。”
僧人們,無論愿意的還是不愿意的,都只能遵從。
誰都知道,眼前這年輕的方丈是真正代表著佛陀的。
誰敢得罪她?
更何況,這些日子,鏡妙的表現也是可圈可點,除卻太過年輕貌美之外,其余一切都能稱的上是符合了一座大寺的方丈德行。
德不配位,手無利刃,必生災禍。
鏡妙有德行,有佛陀支持,這位置她坐的很穩。
而曾經那紈绔大小姐在歷經種種后,早如脫胎換骨,苦難以及掙扎讓她變得從容起來。
她深深知道,隨著出家人的變多,生產者就會變少。
所以,她要發動心慈寺的僧人去種田,去勞作,她甚至自己也會參與其中以做表率。
僧人們一一離去,扛著鋤頭忙碌去了。
如今雖方秋收,卻是冬小麥種植的日子。
十月下播,來年五六月豐收。
鏡妙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雙手。
那本是細膩的手如今已經多了些粗糙。
她不悔,反倒是充實,如同尋找到了生命的意義。
她退去方丈的錦斕袈裟,換上易于干活兒的農衣,便要離去,忽地她耳邊傳來聲音。
“今晚不用準備我的飯菜,我吃中午的。”
這是佛陀的聲音。
鏡妙愣了下,卻又只覺佛陀這隨性無比的話中蘊藏了深厚的禪機,好似每一字都能令人開悟,她將剛剛拿起的鋤頭放到一邊,雙手合十,恭敬道了聲:“南無我佛,弟子曉得了。”
緊接著,佛陀的聲音又響起。
“對了,明天給我準備一百五十人份的飯菜。”
鏡妙:
這一次,她沒悟出禪機,只悟出了個“饞”字 李玄體質的提升使得他的飯量也提升了。
他甚至開始懷疑,若是沒飯吃他會不會餓死。
這讓他很是無語,前世他看過不少修仙,那些仙人變強后都好像不吃不喝似的,哪有餓死的?
但,他真的感到餓。
不過“餓死”這種事暫時不可能發生,且有了智能幻術假人的陪伴,李玄也覺得日子會添加幾分趣味。
然而,在他心念一動,將“光頭猛男”的幻術假人更換成一名美人時,他才陡然發現“當幻術假人更換后,它所有的記憶都會重啟”。
換句話說,之前那個“為他做飯的光頭猛男”就是徹底消失了。
他又換回“光頭猛男”,而這新的“光頭猛男”卻也依然記不得之前發生的事。
“行動范圍擴大到方圓十里。”
“擁有部分獨自自主的靈智,但這靈智僅限于本幻術假人,而一旦其消失,這段靈智所帶來的記憶也會消失。”
“敏捷屬性和我一樣,而其他屬性弱我一籌。”
“以上就是畸變怪猴的幻術所帶來的變化。”
這種變化可謂是質的飛躍了。
旋即,李玄又饒有趣味地測試起了“骷髏花”、“虎魔太歲”的妖術。
結果吧,差強人意。
這兩種妖術似乎上限完全固定住了,所產生的變化只是“消耗精神”變小了。
“造鬼”完全是這個。
“白骨支配”則還使得他撤去妖法后,白骨妖們能繼續行動一段時間。
當簡單地測試完這些,天色已經很暗了。
冥色從山頭攀起,殘月落下熹微的光。
李玄打了個哈欠,以天為被以地為席,準備明日再繼續測試。
他躺下后,躺了一會兒,忽地開始煩躁。
他是個健康且正常的男人,長久的壓抑讓他忽地生出了一個不那么好的念頭。
而這個念頭一動,就讓他心跳加快。
他可以制造幻術假人,這假人還會擁有靈智。
他可以造出任何模樣的假人。
那么,為什么他不可以造出一個女人?
說做就做,他面前很快浮現出一個有著熟悉臉龐的漂亮女子。
那女子如是知道他需求一般,輕褪羅裳,柔荑一起,抽去系帶,繼而如光滑的魚兒般竄來 誰無荒唐事?
但,李玄只覺自己荒唐的沒邊了。
在這般荒唐的日子持續了足足數日后,他苦惱地揉了揉額頭,然后苦笑著發誓:“不能再這樣了,這算什么?世上哪有人像我這樣的?”
不過,數日的時間也讓他心中的煩悶一掃而盡。
天地之間,陰陽相隨,生養萬物,此乃正常規律,孤陽不生,孤陰難長 李玄覺得自己還是得盡快尋找控制火毒和控制精神的辦法才是。
他很思念他的妻子,身心都在思念。
但若是他這么出現在他妻子面前,無論是媛姐還是小公主都是板上釘釘地會死,要么是被火毒燒死,要么是因他無意露出的精神極樂而死。
咕咕咕 就在這時,他腹中傳來夸張的饑餓聲,提醒他該吃飯了。
一頓飯得吃一百五十人的。
幸好,心慈寺的“鏡妙大師傅”會很認真地給他準備飯菜,但“鏡妙大師傅”又很死板地不會準備酒肉,而只會準備齋飯。
然而,紅花山野獸眾多,李玄只要往哪兒一躺,睡個午覺,幻術假人就會自己去給他燒好“切塊兒極大的紅燒肉”。
當紅燒肉的香味彌漫起來時,李玄總會饞的立刻起身,然后開吃。
吃著吃著,他心里卻又覺得好笑。
他設想了一下,假如他就是青王,那么在他這個青王的印象里,魔佛一定是個很恐怖的存在。
但好像,再恐怖的存在也得吃喝拉撒睡啊。
尤其是這個吃跑不掉的 “小姐好能吃。”
“能吃是好事。”
青王府里,有丫鬟竊竊私語,笑著。
“小靜,慢點吃,沒人和你搶,都是你的。”趙晴雪眼中的溫柔都快溢出來了,她看著襁褓里的女嬰在努力干飯,就覺得很治愈很開心。
然而,看著看著,她忽地側身問:“詩荷,你說一個月大的嬰兒就能喝粥嗎?而且一喝喝這么多?”
她的語氣有些不確定,只是覺得好像不該如此。
詩荷能說什么?
她小聲道:“啟稟夫人,尋常人家的女嬰要半年才能喝粥呢,而且每次喝那只喝一點點”
趙晴雪有些害怕地看著女兒,忽地將粥碗挪開,柔聲道:“不能喝咯。”
然而,女嬰雙手卻往前伸著,“阿巴阿巴”地喊著。
趙晴雪把粥碗放到了遠處,女嬰抽了抽鼻子,哇哇大哭起來。
眾人哄了半天,又是抱,又是搖,又是馱,又是扮鬼臉,但全然沒用。
直到粥碗重新放到了女嬰面前,女嬰才不哭了,一雙嫩嫩的小手扒拉著碗,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
眾人目瞪口呆。
趙晴雪也是不知所措,良久道出一句:“小靜不會生病了吧?”
青王府尋大夫,快得很。
很快便有名醫來了,一個接著一個給這位王府的小郡主看“病”。
可無一例外,每一個名醫看下來,都是搖著頭,只道“郡主身體健康,沒有任何毛病”。
這一點沒兩天就得到了驗證。
因為,某一日早晨,小靜忽地能自己走路了。
然而,身為母親的趙晴雪已經就惡補了“一個母親該知道的知識”,所以她知道“一個多月大就會走路,實在是有些不正常”。
于是又有諸多名醫前來為小靜看病,然后又得到了同樣的結論。
趙晴雪又是擔心又是疑惑,但看著女兒健康成長,又吃那么多,她便稍稍安心了 李玄時刻在關注著女兒,也不忘記給家中送信。
信中,他只道:三魔形穩固過于艱難,或許需要更多時間。
他可以讓自己筆跡顯得凌亂,從而顯出自己此時的煩躁。
當然,寫信的也不是他,而是幻術假人。
他若想用人類的紙張毛筆寫完一封信,那得全神貫注,鎖著周身,讓一丁點兒氣息都不放出才行。
而媛姐則給他回信,認認真真地描述著“他早已看到過的場景”,還讓他不用擔心,卻只字不提自己腹中胎兒的事。
田媛每日聽著東宅的歡笑,看著大夫的忙碌,她撫摸著越來越大的腹部,有些不知所措。
懷胎已漸十二月 秋去,冬來。
小雪飄落的季節里,田媛的苦等終于結出了果子。
那一天,她躺在塌上,雙腿大張著。
她已經寫好了遺書,同時留下了許許多多書信,并要求婆婆和趙晴雪之后將這些書信略作修改就回給李玄,以免讓李玄知道她死了,從而影響修行。
這么大塊頭的孩子,她覺得難產是必然的。
但她還準備試一試,若真到緊要關頭,她會要求“保孩子”。
田媛已經做好了和世界訣別的準備。
可是,這里是哪兒?
這里是青木州啊。
青木州的佛陀身在遠方,但卻親自為她祈福。
對于“順利生產”這種小愿望,香火神域實現的非常快。
田媛自己都無法相信能如此輕松地順產。
可很快,下一個問題又來了。
她看著那蠟黃的大塊頭男嬰,有些發愣。
男嬰不哭不鬧,就那么蜷成一團。
產婆急了,施展渾身解數,終于男嬰哭了出來,聲音卻有些怪異和難聽,好像嗓子被煙霧熏嗆過一般,而顯得嘶啞。
這和之前小靜誕生時發出的清亮哭聲形成了鮮明對比。
產婆目瞪口呆,她助產無數次,卻從未遇到過這種事,這種孩子。
氣氛有些冷,產婆在完成了自己的事后,擠著笑容到了幾句“恭喜”,便逃命似地跑開了。
然而,母不嫌子丑。
田媛抱著這又大又顯得怪異的丑兒子,露出寵溺的神色。
那男嬰卻始終沒有睜眼,若不是他在正常呼吸,真正便如是死嬰了。
趙晴雪拉著小靜在旁看著,她捏了捏小女嬰的手,柔聲道:“那是你弟弟哦。”
小靜睜著眼,歪著腦袋,好奇地看著那男嬰,嚴重露出幾分疑惑,忽地咿咿呀呀地喊道:“怕,怕。”
滿屋都愣住了。
小女嬰明顯是在說那男嬰長得可怕。
趙晴雪急忙道歉,同時又拉著小靜的手,嗔道:“那是伱弟弟。”
“怕!”
小靜哇哇大哭。
氣氛越發尷尬。
趙晴雪抱著小靜跑開了。
而“可怕到能嚇哭姐姐”,則成了眾人對這男嬰的第一印象 有新的生命誕生,就有舊的生命死去。
對相爺來說,今日算是個好日子,因為青王的兩個子嗣總算順利誕生了,這可以讓那位在拼盡全力鞏固三魔形的青王不會分心。
但只能算是好日子,卻絕對談不上特殊。
可當夜晚降臨,顏方白帶來了新的信件后,他才感到了今日的特殊。
燭光里,相爺看著遠來的信息。
李玄也借著香火投下視線,一起看著。
信息就說了一件事:王霸先死了,病死。
相爺的暗探懷疑王霸先其實在三個月前便以死去,只是秘不發喪。
而三個月前,正是天子駕崩的日子。
在這三個月里,軍部進行了大洗牌,不少“王將軍”上了位,其中還包括那位王家率先修行了秘武的將軍——王執銳。
這王執銳本是受了相爺打壓而賦閑,之后又因魔佛撮起的將相和,而被相爺舉薦,同時也成了王家一系第一個吃螃蟹的人。
“王家殺了王霸先?”顏方白忍不住問出自己的疑惑。
因為這根本不可能,也完全不合理。
相爺抖著那封信,道:“我就說天子駕崩不是王霸先的手筆,那種后患無窮的事,那老小子做不出來。
現在終于有答案了,原來王霸先早就死了,后面只是別人打著他的名頭做的。”
“王太后,王皇后。”顏方白道。
相爺點點頭,道:“不錯,就是這兩個女人,但準確來說是整個王家。
不過,王霸先不是她們殺的,而應該確實是自己病死的。”
說著,白發但臉龐依然年輕的相爺露出回憶之色道:“那老小子年輕時候拼殺很猛,身體早落下了不少暗傷,老了發作很正常。
旱魃一戰,他看似無事,但身心皆傷。一口氣散了,又連連奔波,突然猝死也不奇怪。
王霸先在王家的地位,就是至高無上的君王,就是頂梁柱,王家想他多活幾年還來不及,怎么可能殺他?
只有他自己病死,才能解釋這一切。”
“但他為何死的這么巧?”顏方白又問。
他身為相爺這邊暗網的頭目,自然知道那位老對手的強大和精明。
在他心中,王霸先那種人應該轟轟烈烈的死去,可怎么就這么突然地沒了?
說沒就沒,而且還是在那種節骨眼上,這太蹊蹺了。
相爺開始思索。
他腦海里,無數利益糾葛盤根錯節地聯系在一起,但卻怎么也無法推出“王霸先死的這么巧乃是人為的”,于是長嘆一聲,感慨道:“歷史有時候就是比故事更巧合。老王本來還在等我死,可卻沒想到他自己先去了。哈哈哈”
相爺忍不住大笑起來,而對王霸先這位一生之敵的稱呼也變成了“老王”。
他心中疑惑全然變成了感慨。
他想著那位老對手死時的所思所想,忍不住又笑了起來,笑著笑著卻又戛然而止。
王霸先的離去,好似在提醒他,他的壽元也不多了。
相爺抬手敲桌,忽道:“方白,有件很重要的事需要你做。”
顏方白沒跟上老爹的思路,只能問:“是什么?”
相爺道:“你去一趟青王府,告訴青王府那兩位當家的夫人,若是不想大難臨頭,最好盡快抱著某一位孩子去一次心慈寺,去佛前燒香叩首,最好再許下出家之誓。然后務必得到那位佛陀的回應。”
這一次,顏方白懂了。
“將相和”的故事已經消失了,原本的“王霸先,顏輔京,趙承稷的平衡”也被打破了,新的平衡完全可以改為“王家,魔佛的平衡”。
王家掌控大,魔佛為國教瓜分大香火。
一掌國,一掌教,哪里還需要青王和相爺?
顏方白眼中露出欽佩之色,旋即便去辦了。
遙遠之處,雪地如白毯,可偏生豁了一塊兒,騰騰熱氣正在冒著。
李玄盤腿坐著,在吃著“光頭猛男”遞來的烤肉。
思來想去,他還是選擇了“光頭猛男”作為日常的幻術假人形象,以免自己沉溺進莫名其妙的荒唐事里。
他瞇眼看著遠處的相府,相爺能想到的,他也能想到。
李玄又把視線投向了北方。
山南的妖魔確實是沒了,他得抽空去山北再逛逛了。
吃完烤肉,他撣了撣手,又從心慈寺取來作為祭品的紙筆。
這些日子,他也沒閑著。
雖然沒尋到妖魔,但他卻已經徹底地明白了自己高精神屬性帶來的力量。
這是很神奇的力量。
也是解開了他過往一些疑惑的力量。
他屏氣凝神,控制著氣息不外泄。
光頭猛男在旁研墨。
李玄抬筆沾了墨汁,維持著觸手、根須、粗糙皮膚的妖魔形象,落筆紙上。
強大的精神凝聚于筆尖,無有喜怒哀樂等情緒灌注,而只是純粹的精神。
很快,紙上浮現出了一個墨色的太陽。
這太陽只是略作觀想,就能感到身體的溫暖,氣息的順暢,好似那不是墨畫的,而是真真正正存在的。
毫無疑問,這已經是根本圖,而且是比《長青不枯功》那“太陽呼吸法”更加強大的根本圖,至少這根本圖對于資質的要求很低很低。
“精神可以積累,人可凝聚精神,傳遞于物。
而當一個物受了足夠多的精神,就會變成神奇。
根本圖就是歷代武者精神凝聚的產物。
每一個修煉者,都在賦予根本圖以特性,使得根本圖超越了它本來的層次,而變成了踏足秘武的必須之物。”
“不過,這種圖,卻無法修煉成秘武。”
“因為這張圖并沒有聯系到那魔形的圖案。”
“顯然這是雙方的。”
“首先得有蘊藏了足夠精神的根本圖,其次要完成連接才行。”
李玄得出了結論。
他思索的時候,手掌依然在那“墨色太陽”的圖上輕輕摩挲。
隨著這種摩挲,那白紙變得充滿了韌性,且難以摧毀。
旋即,李玄哈哈一笑,將手中那繪了墨色太陽的紙拋了起來。
紙飛呀,飛呀,落雪而不濕,沾地而不粘,越飛越遠。
而李玄哪怕閉上眼,也能感到一個在飛翔視角的風景。
好像那在天空飛著的紙變成了他的眼睛、耳朵。
紙飛到哪兒,他的視線就跟到了哪兒。
經過實驗,李玄發現,只要精神屬性達到了140點左右,他就可以畫出這種類似于秘武根本圖的東西。
而只要達到190點左右,他就可以種下“精神種子”。
“精神種子”是種在物品上的。
這使得物品從原本的“平凡”而變得“不平凡”,難以摧毀是第一特性。
比如普通的豆子,在水中泡上幾天就會發芽,可若是那豆子被種入了“精神種子”,那別說一天了,就算是幾年也不會有任何毀壞。
同時,種下“精神種子”的人也能獲得那物品的視線。
簡而言之,李玄若是抓個木頭,給木頭注入“精神種子”,然后插在地上,那就相當于是插一個眼。
諸多念頭落下,一道香火于虛空形成,落在那飛著的紙上,繼而化作一道虹光,落在了心慈寺“佛母殿”后的某個“心慈寺禁地”,落在了正在修煉的魏瑤面前。
李玄的話旋即傳去。
“給孩子們修煉,等修煉上去了,再返過去修煉其他宗師功法,將會一日千里。”
說完,李玄又攤開紙張。
光頭猛男依然在研墨。
李玄思索了下,繼續開始繪制“力量”、“敏捷”類的根本圖,然后丟給魏瑤 青王府。
“三姐。”田媛順產,眼中雖有疲憊,卻滿是喜悅。
而來訪者則是相府的三小姐。
那是一個喜歡穿黃裙的陰柔美人。
顏方白以相府名義帶了許多補品相贈,然后又斥退眾人,開始正色說著“拜入佛門”的事,以及其中利弊和暗藏的滔天殺機。
在顏方白看來,整個青王府,也就這位田氏最聰明,最好溝通。
果然,在他一番解釋后,田媛已經明白了個中兇險。
她既驚訝又擔憂,忍不住道:“佛母竟是薔薇!”
顏方白苦笑道:“正是,當初我知道這個消息,也是嚇了許久。只道青王果非常人,竟能將佛母納入房中。”
田媛頭疼道:“那難辦了。”
顏方白道:“我當然知道難辦。”
這事兒吧,對青王來說,是“奪妻之仇”。
對佛陀來說,是“睡母之仇”。
兩人沒有互相掐起來,已經算是奇跡了。
當然,這其中必然少不了佛母,以及那位心慈寺的大方丈的從中斡旋;也少不了青王的消失。
可佛陀不親自動手,不代表著佛陀不會縱容他人動手,尤其是他有了名正言順的理由后。
“不管如何,王妃還是得早作決斷,速速起身,往青木州而去。”
顏方白甚至沒去找趙晴雪。
因為,他知道,若是青王府必須有人犧牲,那小公主是肯定不愿的。
田媛顯然也想明白了這點,她抱著懷中男嬰,眼神里露出極度不舍,然后卻又柔聲道:“娘親帶你去心慈寺好不好?”
男嬰不哭不鬧,眼神有些呆滯,呆滯到好似無論別人對他做什么,他都不會知道,也不會在乎。
田媛深吸一口氣,側頭看向顏方白道:“三姐,再等幾日吧,我剛臨盆未久。”
顏方白點點頭 數日后,田媛已經能下床了,她抱著大男嬰搖著晃著,忽地遠處有丫鬟聲音飄來。
“知道嘛,外面有傳欸,說心慈寺佛母殿的那位佛母是我們原來府里的薔薇,是青王的通房丫鬟呢。”
田媛臉色瞬間變了,上前拉住個丫鬟,嚴肅問道:“哪兒亂傳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