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山縣,青王府,密室中。
李玄見魏瑤覺得有效,他也開心不已。
《六陵霞榮大陸游記》雖說個中虛實,真假難辨,但至少讓李玄知道“繁星大陸背景也許非常遼闊”。
在這種大背景下,大就是個航行在神秘,陰暗海洋上的船隊。而李家則只是大這船隊中的一條船。
這海上有風暴,有殺機,有各種未知危險。
所以,只有李家這條船變得堅實一些,李玄心中才會多出安全感。
他一個人強大,并不能確保家族的安全。
他并不能一直守在李家,也不能將李家隨身帶著。
說句不好聽的,之前也虧了是有相爺守在雄山縣附近,也虧了是周圍未曾再鬧妖魔之事,所以他才能在王都安安穩穩地舞弄風云。
而若是一個不小心,這百花府又來了個之前紅影妖魔般的存在,自己這李家是不是會轉瞬全滅?
趁著在家中與妻子們繁衍后裔之時,李玄便欲抓緊這個機會,看看能不能增強李家,至少先搭個框架,繪個藍圖出來。
他也曾想過利用骷髏,惡鬼討點巧。
然而,骷髏,惡鬼皆無信仰,無法祭拜他這個“無首佛”。
同時,這兩者也沒有成長性,基本上就是招出來是什么樣,之后就還是什么樣。
除此之外,這兩者樹大招風,一旦李家被發現和妖魔存在勾結,那真就是里外不是人了。
“相公,好厲害”
“我看著這幅畫的時候,就感到畫中的世界在涌入我腦海中,又好似我在徹底融入這畫中,這種感覺好舒服,真的好舒服”
就在李玄思索的時候,魏瑤正捧著《小雪圖》,專注無比地看著,她看的雙眸連挪都挪不開,就直勾勾地盯著,小臉兒興奮地有些發紅。
李玄剛開始還一起陪著喜悅,可過了約莫兩炷香時間,他見魏瑤幾乎以一種“根本不閉眼的癡迷盯著那圖”,他心中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了,便道:“魏瑤,停一下。”
“我,我再看一會兒,這種感覺太舒服了。”魏瑤小臉兒上的紅變成了潮紅,雙腿拼命扭捏。
而這種紅,讓李玄想到了塌上時候的情景。
“魏瑤!”李玄厲聲道。
然而,魏瑤卻已根本聽不見他說什么,如癡如醉地看著《小雪圖》。
李玄伸手去抓畫。
魏瑤竟然雙手一挪,將畫移開了,不讓他搶。
李玄再搶。
魏瑤連連躲閃,口中求饒道:“相公,你讓我看吧。我求你了我我可以讓你隨便對我做什么。”
說著,她竟單手抓著那畫,而另一只手則是伸向腰間系帶,輕輕一抽,便欲褪了長褲,然后任由自家男人施為,而這只是為了討好他,讓他允許自己繼續看這《小雪圖》。
李玄眼露悚然,再不留手,手掌猛然一動,恍如閃電般敲擊魏瑤雙手手腕。
魏瑤吃痛,下意識松開。
李玄大手一抄,將《小雪圖》卷入手中。
魏瑤愕然,旋即哭著喊著:“還給我。”
“相公,還給我。”
她雙目顯著癡迷。
見李玄不為所動,她又欲跪下,想做些事之前自己不肯做的事以討好李玄。
李玄丟開《小雪圖》,緊緊抱著她,任由她掙扎,哀求,哭喊。
如此,直到約莫一炷香時間后,才恢復。
魏瑤精疲力盡地癱在李玄懷里,汗水涔涔,青絲貼額,一雙長腿早就沒了力氣,軟軟地掛在李玄腿根一側。
除此之外,空氣里竟還飄著一股淡淡的淫靡氣息。
魏瑤大口大口地呼吸著,眼中露出一種混雜著思索、后怕、震驚的色澤。
她伸手,輕輕撫摸了下李玄的臉頰,道:“你到底已經是什么樣的存在了”
李玄正色道:“不怎么樣。”
“哈?”
魏瑤笑著,質疑。
李玄道:“這片大地的恐怖可能早就開始了,我們后知后覺。而我剛剛的表現也許就如”
他想了想,道了個比方:“就如武者剛剛開始通過跑步鍛體。”
“是嘛”
魏瑤垂下眸子,安靜了一會兒。
這安靜中醞釀著一種決意。
然后,她開始細細描述剛剛的感受。
李玄安靜聽著,思索著。
通過魏瑤的描述,他心里大概有了一個推測。
魏瑤之所以會如此癡迷,其實是一種“上癮”。
就好像,一個小螞蟻忽地感受到了人類強烈的喜怒哀樂,那平生從未有過的強烈情緒遠遠突破了其原本的閾值,從而給其帶來了強烈的刺激,以及難以擺脫的上癮感。
李玄為了確定這一點,又問:“是看畫舒服,還是和我恩愛舒服?”
魏瑤本著實驗精神,認認真真道:“看畫舒服。”
旋即,又道:“舒服了不止一倍,而是好多好多。”
李玄頓時明白了“精神碾壓”的恐怖。
這種高精神體驗帶來的快感,已經突破了一個低精神生命自身能夠體驗到的快感極限。
魏瑤又道:“不過,經過了剛剛那么一次,我覺得自己如今雖然虛弱,可腦子卻清晰了許多。”
“有沒有一種背書會背的更快的感覺?”李玄接著問。
魏瑤點點頭,道:“有。”
入夜。
李玄拉著田媛和小公主完事后,又日常以香火給許愿自身。
許愿完了,回到塌上,摟著兩女而眠。
他心中想著畫的事情。
‘精神屬性看起來最為平平無奇,但事實上卻意外地可怕。’
‘我繪制《小雪圖》,是以一種平和的心態在繪畫,那畫中蘊藏的精神,并不會傷人。
若是我繪制一幅包含了我恨意的畫,那是不是直接能殺人呢?’
若在許多年前,旁人和李玄說“一幅畫能殺人”,李玄絕對會說這不是胡扯么?
可現在,他卻深以為然。
他思路飛開,忽地又想到了前世不少事情。
諸如“看一眼魔神,就會變得癡愚”,諸如“殺人音樂”,諸如“聲音催眠”,諸如“塞壬的魅惑海歌”之類 李玄懷里,小公主早就睡著了,而側貼蟬附于他身側的田媛卻還醒著。
見到自家相公思索的神色,田媛只是癡迷地凝視著,然后又垂眸閉眼,伸手輕輕貼在李玄胸口,宛如摟緊大抱枕一般摟著他。
她的胴體雖然沒有小公主那么滑,可卻散發著知性的成熟美,那自不是小公主能比的。
李玄感到了她的小動作,握了握她的手。
夫妻倆在夜色里輕輕笑了笑,誰也沒再說話 次日。
一早。
田媛坐車出去忙事了,身為李家商會話事人,她天天忙得頭都快沒了。
小公主裹著厚厚的白絨襖子,攤開輿圖,在看著雄山縣周邊有哪兒好玩兒。
薔薇則是稍有化妝,待在田媛所屬的西宅,扮著田媛內屋丫鬟的角色,平日里所見者唯有巧兒。為免她孤獨,田媛早與她商量,取了不少有關佛門的典籍給她,并且還在繼續搜集。薔薇平日里本是個看書打哈欠的,可現在似乎是關系到自己的生命安全,所以竟是認認真真地看起佛經來。不過,她不是為了理解佛經,而是想從中尋找到有關孔雀大明王,無首佛的事跡。
李玄則是在早膳后,去尋了魏瑤。
今日魏瑤早無之前那疲態,而是精神奕奕,雙目閃著明亮的光。
在見到李玄后,她只道了聲:“再來。”
隨后,兩人來到密室。
魏瑤提出了明確的測試計劃:今日測試自己能夠對抗《小雪圖》吸引的時間極限。
而李玄則一邊看著她,一邊看著此間晴光照雪的場景,研墨欲再畫一幅《雪晴圖》。
在繪《小雪圖》時,他心中有那么幾分冷色調,那么幾分寧靜。
而《雪晴圖》,則明顯具有更多的希望。
天空放晴,總能讓人欣喜。
陽光的顏色,總歸是一種充滿希望的顏色。
待到日暮,魏瑤已經癱軟在地。
之前,她螓首亂搖,披頭散發,努力對抗著《小雪圖》。
而一日下來,也總算是有了收獲————半炷香時間,就是她的極限。
在挪開目光后,一個時辰后,才能再度看那畫。
李玄攙著疲軟無力的魏瑤離開修煉秘地,小公主剛好從外玩兒回來,眨巴著眼睛盯著兩人,然后又害怕地跑掉了 之后的日子。
李玄與魏瑤一起,共同測試著“如何提升天賦”。
李玄去到不同的地方繪畫,而不僅僅是在李家。
朝霞之時,兩人策馬離去。
夕陽暮色,卻又雙雙歸來。
小公主見了,也不嫉妒,這樣的生活對她來說反而不錯。畢竟如此一來,她只需要晚上對魔王獻上自己純潔的軀體就可以了 在這些往復的日子里,李玄繪出了越來越多的畫。
這些畫自皆是山水。
或屋廬深邃,孤橋往來;或山勢崔巍,泉流灑落;或松偃龍蛇,竹藏風雨 林林總總,各有特色,幾是畫盡了山中美景。
一合計,加上那《小雪圖》、《雪晴圖》總有九幅。
而高精神屬性,也使得他輕易變成了妙筆丹青的國手大家,筆墨龍蛇,石老而潤,水淡而明,銀鉤鐵畫 他這些畫且不說其中蘊藏的精神效果,便只是就圖而言,也是藝術價值極高,立意技巧,幾是凡人需得仰望的巔峰。
李玄將九幅畫小心保存于畫筒之中,起了個名字,叫《九景圖》。
魏瑤,則是第一個會使用《九景圖》的人。
然而,李玄還擔心這《九景圖》存在問題,便去雄山縣大牢逛了逛。
結果運氣不錯,這牢中正有兩個死囚。
一個乃是青河邊溺子,一個則是老林中弒母,都是死罪。
對這種玩意,李玄也沒什么好客氣的,直接提走了。
隨后,他讓一個死囚盯著《九景圖》看,以進一步記錄時間。
然后,他又刻意醞釀絕望,繪出了一幅滿含絕望的畫,再讓另一個死囚盯著看。
很快,李玄就得到了一個結論:普通人能夠承受的觀看極限,和魏瑤差不多,都是半炷香時間左右。
這個結果,讓李玄感到有些凝重。
為何?
這個結果說了一點:就算你身體再強大,但只要精神沒上去,那么,從精神屬性的角度來說,你和普通人就沒區別。
精神屬性好像和“力量,體質,敏捷”處于不同維度似的。
之后,那兩個死囚都出事了。
第一個死囚在盯著《九景圖》看了半天時間后,直接變得癡呆。
第二個死囚在看著李玄那幅蘊含著絕望之意畫作,約莫小半個時辰后,直接咬舌自盡了。
若說前一個結果只讓李玄感到凝重,這兩個結果就讓李玄感到恐懼了。
他的精神屬性才90點啊。
若是有個900點精神的怪物畫了幅畫,丟到了人間。
那豈不是“午夜兇鈴”?
若那個怪物喜好音樂,又將精神力量藏到了歌聲里,那會不會“一首歌就屠了城”?
這些結果,讓李玄開始調整自己的加點策略。
他本來是已經開始將力量點向“力量,體質,敏捷”了,可現在他卻想還是盡可能地偏向精神。
若是“力量,體質,敏捷”差了,那還能拔腿就跑,可若是精神差了,那連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隨后,李玄把那副“蘊藏絕望之意的畫”給毀了,繼而交待魏瑤小心修煉,并開始從之前收來的孤兒、棄嬰中尋找合適的孩子,開始培養 入夜。
李玄繼續小心翼翼地開墾著妻子。
他已經如此勤勤懇懇了近兩個月了。
待到完事后,他繼續思索著“李家的增強計劃”。
經過這段時間的測試,《九景圖》應該已經可以提升精神了,但能提多少卻還不知道。
而除了這個,他還能讓魏瑤,以及魏瑤選出的那些孩子以香火信仰來祭拜,并許愿“變強”。
只要他在周邊,他就可以打開“亡者香火神域”,直接幫魏瑤以及這些孩子度過“漫長的普通修煉階段”,從而快速進入到秘武武者的層次,然后再配以相府提供的“大血氣丹”、“洗髓丹”之類,讓自己人飛速提升。
帷帳輕輕垂落。
李玄看了看左右的枕邊人,越發感到一種急促感。
窗外的黑暗好似迷霧。
大很可能就就是一座“無知之人生活的孤島”罷了 次日一早。
煙火氣息里,田媛早早吃了,御車離去。
小公主攤開輿圖,把目光投向了雄山縣外的青河,一邊看,一邊和身側的丫鬟詩荷道:“早在王都便聽說了青河的魚兒挺好吃的。”
說完,她神色又略顯黯然,道:“可惜媛姐姐天天忙碌,沒空與我一起”
忽地,她想起那位大魔王。
前些日子,大魔王天天帶著那小妾魏氏外出,而待到暮時歸來,那魏氏卻都是精疲力盡、滿臉潮紅。
想到大魔王竟然每日在野外做那些事,小公主只覺惡心,連帶著她也覺得自己很臟。
而身為李玄的妻子,趙晴雪更是能感到最近李玄似隱隱在做些什么事,比如從監獄提了死囚,之后那兩個死囚就消失了。
秘武武者,不就是被妖魔感染了,然后就變成妖魔了嘛 而如大魔王那種能凝出雙魔形的,肯定早就不是人了。
畢竟,哪有人在塌上能可怕成那樣的嘛?
小公主只是想到,雙腿都開始打顫。
她討厭妖魔。
可為了大和平穩定,她不得不委身侍奉妖魔。
正想著,她忽地只覺腹中翻涌,一股嘔意涌出。
趙晴雪頓時蹲下,雙手扶著冷冷的石凳,嘔出一陣兒酸水。
好一陣嘔后,她大口大口喘著氣,正要說什么,卻又覺腹中翻涌,又是一陣嘔吐。
旁邊的丫鬟詩荷急忙喚人取來熱水,一陣倒騰后,扶著小公主回了屋舍 數日后。
小公主躺著。
李玄坐在她身邊。
屏風外,有大夫把脈。
良久,大夫笑道:“喜脈呀,這是喜脈。”
笑罷,他起身道:“恭喜青王,恭喜王妃。”
李玄也露出笑容。
而小公主已經徹底傻眼了。
她她有孩子了?
榻邊,李玄握著她的手,用溫柔地語氣和她說話。
但小公主一句都沒聽到。
她面色有些發白,腦海里一段段兒字幕來回滾動。
‘她她居然真的給大魔王生孩子了。’
‘她被大魔王徹底玷污了,而且還懷了大魔王的孽不是,不是,孩子是無辜的。’
旋即,她又深吸一口氣,握緊小拳頭,面色變得慘然且可憐,心中暗道:如此一來,我與魔王的羈絆就更深了,這個國家就可以更加太平了。
所以,我一定要好好保胎,好好讓這個孩子來到世上。然后絕對不要學他父親。
只要我讓大魔王的孩子學好,那一切就可以回到正途了。母后,國主哥哥,將軍爺爺也都可以安心了 無獨有偶。
又過兩日。
田媛也被查出了喜脈。
然而,即便有了身孕,田媛卻還是無法放下李家商會的活計,尤其是那極星商會再一次來了大訂單,目標貨物————螢香。
這一次,對方要求的貨量更多。
這就意味著,李家必須深入紅花山,進行更大范圍的探索,以求發現更多的螢香之地。
然而,田媛這種情況,哪里還適合帶隊去山里?
無奈之下,李老爺重出江湖。
大夫人也開始時常來到青王府,照顧這兩位兒媳。
能添兩個孫輩,大夫人笑的合不攏嘴,每日除了親自安排飲食之外,還虔誠地抄經拜佛,甚至偶然還向李玄嘀咕著“能不能請一尊菩薩來雄山縣”。
身為青王,若他開口,在大這地上,什么事做不到?
李玄很想把薔薇拎出來,告訴母親,這是“佛母”。
又或者說他直接顯出“無頭佛”的模樣。
然而這終究太過邪門。
母親求佛,其實不是真為了見佛,她就是為了心安。神龕上是佛的話母親其實反而還不要了,反倒是個狗屎泥像最好。
略作思索,他便叫了李樹去干這事。
李樹,原本是他的車夫,后來又輾轉于許多事情之中,如今成了家,人也變得更為穩重。
“探查清楚周邊哪個城鎮有出名的佛寺,然后以我名義去請一尊佛像回來。
請回來之后,先放在縣外,等我看過了,再帶入縣子。”
“是,王爺。”
李樹見李玄還肯用他,自是鄭重其事地忙去了。
李玄回到庭院里,只見風和日麗,老母親帶著他的兩個美嬌妻正在一起散步,他露出安心的笑。
他快要做父親了。
兩世,他還是第一次成為父親。
而且還是兩個孩子的父親。
這讓他感到一股精神上的洗禮,那是一種“一家老小之安危全然寄托在他身上”的責任感。
看著看著,他忽地心念一動,看向身后,眼中露出警惕之色。
那是一片長青綠植。
李玄信步走入。
他的感覺沒有錯,綠植中正站著個穿著鵝黃衣裳的高挑姑娘。
那姑娘面色陰柔,唇角勾著一抹冷笑,如鬼魅般立著。
李玄愣了下,行禮道:“三姐,伱什么時候來的?”
相爺生了三個女兒,李玄作為相爺義子,對那三位女兒的稱呼自是“大姐,二姐,三姐”。只不過前兩個女兒早已外嫁,李玄不曾見過,至于這“小女兒”顏方白,他在相府卻是見過多次,甚至還一起吃過飯,自是熟稔。
顏方白依樹看向李玄。
今日,“她”笑的格外玩味,與往日那柔弱形象截然不同。
就在李玄眼神微微瞇起時,顏方白道:“我不是你三姐,而是你三哥。這個秘密,你是除了相爺,我那死去母親之外,第三個知道的人。”
李玄:
顏方白旋即直接把他的事娓娓道來,待到說完,他看向李玄,想看出什么不同的表情。
可什么都沒有,沒有可憐同情,沒有惋惜,沒有鄙夷,也沒有驚訝,有的只是平常。
李玄道:“三哥。”
顏方白戲謔一笑,道:“不愧是青王,就連我這種天閹的情緒也完全照顧到了。”
李玄道:“三哥尋我什么事?”
顏方白眉毛一挑,勾起唇角道:“相爺說你已經開始凝聚第三個魔形了,如何了?”
李玄道:“快成了。”
顏方白的表情變得很古怪,很震驚。
本來他還想說“莫要因兒女情長,而耽誤了修煉”。
“你”
顏方白才開口。
李玄周身陡然逸散出濃郁黑霧,這些黑霧分落三處,變成丈許金剛,騎豬鹿角劍客,兩丈墨龍。
三個魔形環繞于他身周,淡淡的黑霧擴散周邊,使得中間的李玄看起來恐怖而強大。
李玄積極地渴求著更強的力量,三個魔形對他來說并不算什么底牌。
他真正可以算得上底牌的,乃是妖術,魔血,還有妖魔點數。
所以,他在知道顏方白身份后,就直接把三魔形展示了出來,以免發生什么狗屁倒灶的事。
譬如什么“資源分配不給他大頭”,再譬如有人莫名其妙地質疑他,挑釁他,然后他又為此而不得不動手立威。
明明只要展示一下力量,就可以省掉的麻煩,為何非要藏著掖著?
下一剎,李玄收起了三魔形,彬彬有禮道:“還未熟練,心魔有些重,所以才沉湎于家事,讓三哥見笑了。”
顏方白震驚地看著他,良久嘆了口氣,垂首道:“青王,我是真的服了。”
說罷,他又好奇道:“青王,你是怎么修煉的?”
然而在問出這個問題后,顏方白卻又瞬間明白自己沖動了。
哪有問別人怎么修煉的?
平日里,他也不可能這么沖動,但面對李玄這種匪夷所思的怪胎,他真的有些亂了心。
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事,李玄直接上前,拍了拍他肩膀,笑道:“三哥,此事確有些奧秘,然而你我兄弟,這種秘密未必不能共享。
你隨我來。”
隨后,李玄帶著顏方白去外稍后,他自己七繞八繞,直接從《九景圖》中取了一幅丟給顏方白,并娓娓道來:“眾人只知那年我于紅花山,險些遇難。卻鮮有人知,我山中遇仙人,得遇仙人賜圖。那圖過三年,筆墨猶新,宛如新繪。”
若是常人,他必然不可能給出這種圖。
然而,對方確實相爺的兒子,也是相爺勢力力量的根本掌控者,如今又與他共享了“天閹”的秘密,自是預示著兩人即將“深入合作”。
這是他的天然同盟者。
除此之外,他從對方的表情和話語,以及身份地位,大致明白了對方的性子。
這就是一個天賦異稟,但骨子里卻極度敏感、極度自卑的人。
這種人有個特點:雖心高氣傲,睚眥必報,可若是你對他好,他也會對你好。但若你背叛他,他會追殺你到天涯海角。
顏方白展開那圖,只看了一眼,雙瞳就如被吸住了。
他迅速收起,知其玄異,便一副很想收下,卻又覺得過于貴重的模樣。
李玄看著他的表情,笑道:“你我兄弟,合該同享。”
良久,顏方白才道了聲:“謝謝。”
旋即,李玄又交代了一些用法和注意事項,顏方白越發感激,誠聲道:“為兄實在是無以回報今后,李家便如我家,動李家者,為兄弄死他們。”
說著,他莞爾一笑,頗有幾分狠厲的女人味。
至此,顏方白和李玄之間可能存在的隔閡已經徹底消失了,兩人稱兄道弟,關系簡直比親兄弟還親。便是李玄說笑玩鬧,顏方白也毫不在意了。
而直到此時,顏方白才說出了自己來意:“玄弟,今日我來,其實是在周邊發現了妖魔蹤跡,想邀你一同狩獵。
你雖天賦恐怖,但實戰卻少,而魔形需得在實戰中才能鞏固。”
李玄心中本就打算“一旦妻子懷上了,他就開始著手狩獵妖魔”,此時顏方白來此,簡直是“瞌睡送枕頭”,剛剛好。
不過,他腦海里閃過自己曾經遇到過的那些邪異妖魔。
幾乎除了第一個“霧伏詭豹”之外,其余的都極不好對付。
于是,他慎重問:“什么妖魔?”
顏方白見他慎重,以為他緊張,于是笑笑道:“就在青河河畔,同往便知。”
李玄掃了眼遠處,那里隱約還有女子的笑聲,他嚴重露出擔心之色。
顏方白道:“相府也在此處,如今的雄山縣固若金湯,玄弟不必擔心。”
李玄點點頭,問:“什么時候出發?”
顏方白道:“越快越好。”
李玄想了想,忽道:“我記得義父之前曾有冰玉手套,三哥還有沒有?”
顏方白愣了下,道:“有,但那等手套對我們來說其實沒用,便是普通秘武武者都用不了。只要施展秘武的力量,就會受到那冰玉手套的影響。”
李玄問:“有沒有冰玉織成的衣裳?”
顏方白:???
若是他剛來時,李玄問他這個問題,他會直接說“沒有”。
可如今,站在他面前的可是他情同手足的兄弟啊。
于是,他仔細想了想道:“也不是不能做。”
李玄道:“那三哥能否讓人按照我的體格做一套?”
說罷,他又苦笑道:“外人看來,我似乎很正常。
但冷暖自知,沒有誰比我自己更清楚我心魔的嚴重。
越是看著正常,其實就越不正常,哪怕那仙人之畫,也無濟于事。
平日里,我想穿著那冰玉衣衫,以壓制心魔。”
這事兒是他想了許久的。
他對于自身的力量其實不是不能控制。
但就如壯漢捏拳,肌肉會暴起。
他只要運力,就會全身鱗化,甲化,散發火毒。
這種并不是失控,而是他體態的自然現象。
所以,他就想到了“冰晶武器之上的冰玉”。
不知道那種冰玉如果穿在他身上會如何。
可以相爺之尊,之前也只有那么一副。
如今,李玄便自然而然地問了顏方白。
顏方白想了想,道:“那我交代一下,等我們歸來,冰玉衣衫便可織好。”
“多謝三哥了。”李玄作揖,行禮。
顏方白對他感觀極好,急忙回禮:“玄弟客氣了。”
最初來時戲謔且帶著幾分極端腔調的天閹,此時也變成了謙謙君子 數日后。
連同李玄,顏方白,合計九人的隊伍往青河邊緣摸索而去。
這九人都未騎馬,且身上涂抹了一種特殊的粉末,說是可以遮掩自身的人氣,以免被妖魔聞到。
除此之外,九人還都配備了冰晶弩盾。
見到李玄始終帶著慎重之色,顏方白忍不住心中暗道:便是絕世妖孽,實戰卻也會緊張。
于是,顏方白安慰道:“無妨的,今日玄弟若不想出手,僅需先看著便可。”
旁邊一個秘武武者笑道:“青王,我們大姐頭可是很厲害的,她完全可以單殺妖魔。我們來這兒,其實只是防止那妖魔逃走的。”
“三姐。”李玄想了想,還是鄭重道,“妖魔詭譎,還是小心點為妙。”
顏方白笑道:“那種有著天賦妖術的妖魔是極少極少的。
而凌波府光明寺無首佛之流,更是絕無僅有。
更多的妖魔其實只是皮厚肉糙,今日我們遇到的這個便是。”
極少極少?
絕無僅有?
李玄:???
不是,難道就他運氣忒好,每次都遇到有天賦妖術的鬼東西?
再仔細一想,他在相府里攫取的那些“殘缺魔血”好像確實沒有一個是增加精神屬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