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弱的燭光映在陳璟矜貴驕傲的容顏上，深紅的發絲在風里起落，無論是軍部的軍官們亦或是天人組織的成員都恍惚了一瞬間，他們就像是看到了一朵在晚風里招搖綻放的玫瑰。
但元老們的面容在燭光的映襯下卻顯得陰沉至極，在經過大腦的短暫空白以后，也都搞明白了這件事的來龍去脈。
當初他們最擔心的事情還是應驗了。
陳璟就是一個無可救藥的戀愛腦，她是那種非常敢愛敢恨的性格，她可以因為仇恨默默潛伏在兄弟會或者巴別塔潛伏了很多年以后最后再來一招釜底抽薪作為自己的報復，也能在愛上一個人以后不計較任何成本和代價去付出，甚至不奢求任何回報。
這也是元老會始終提防著她的原因。
但當初，全世界都以為鹿不二死了。
歐米伽之劍從天而降，他怎么可能活得下來？
因此陳璟才順利地掌握了圣言。
只可惜世事難料，誰都沒想到鹿不二還活著，還在這片荒漠里跟他的壞女人再次相逢，他們在冥界又一次共同經歷了生死，也在這之后確立了名分，自然而然也會在這個過程里共享秘密。
元老們能想明白，軍部的軍官們也能想明白，但他們都沒有發表任何意見，而是不約而同的望向長桌的盡頭。
蓮華以手托腮，把玩著手里的圓珠筆，清清冷冷的容顏沒有任何表情，仿佛這一切都跟自己沒有關系一樣。
周著素來以嚴厲著稱，哪怕是對這位神圣大祭司也很少有贊許的時候，但這時候卻流露出了欣賞的神情：“很好，有定力。”
雖然這是一個很嚴肅的場合，但就像是狗血的家庭倫理劇，渣男把情人帶到原配的面前，當著一家人的面攤牌。
這個時候大多數的原配大概都會暴怒地大吼大叫，像是青面獠牙的女鬼一樣披散著頭發去手撕情敵，咆哮當場。她當然有資格這么做，但代價就是徹底丟了體面，會顯得像是個潑婦。因為她的做法其實只是在發泄自己的情緒，而不是在解決問題。
畢竟渣男都帶情人回來了，誰還在意你的心情呢。
你憤怒你咆哮，又有什么用呢。
彭獻之也認可這個道理，因為曾經的她也經歷過類似的事情，當年的她也是沉默地一言不發，始終保持著自己的優雅和從容，就像是真的大度到可以當做什么事情都沒發生一樣，但第二天她就私下去見了那個第三者，用了點手段讓對方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這一刻她的心情很微妙。
其實她很想拍手叫好，因為那個紅頭發的小姑娘的跳反和表白是利好軍部的，甚至對于世界格局而言都算是好事。
哪怕是作為黎家的家主，她也希望看到自己的女婿能有這么一位情人，但她終歸還是一個母親，是會心疼自己的女兒的。
“有什么好看的？”
蓮華強忍著沒有翻白眼。
那小姑娘都這么說了，她還能說什么呢。
拍手叫好就是了。
不得不說，這男人是真有本事，能把人家小姑娘迷得神魂顛倒的，不惜賭上了自己的性命和前途也要維護他。
至于私人恩怨，事情結束以后再說。
現在要以大局為重。
終于，元老們的怒火無法遏制，有一位佝僂的老人站在了起來，沉聲說道：“陳璟小姐，哪怕是七八歲的小孩子，都知道知恩圖報。伱在兄弟會的時候，背刺了兄弟會。你在巴別塔的時候，背叛了巴別塔。前兩次事出有因，那是因為他們跟你有仇怨。”
他站起來，冷冷質問道：“那么我想知道，我們是否對你有所虧欠呢？你本該是已死之人，是我們把你帶了回來。我們培養你，重塑了你的命理，給予你傳承，但你卻這么回報我們？”
這個佝僂老人的聲音轟如雷鳴，到最后直接抬起了右手，指尖凝聚著滾蕩的蒸汽，驟然突破空氣點射了出去。
阿曼眼瞳微縮，但沒有阻止。
因為元老會當然是不敢殺陳璟的。
畢竟這幾個元老沒那個權利。
更沒那個膽子。
這么做，只是稍作懲戒。
軍部的高級軍官們也沒有動的打算。
甚至連梅丹佐也沒動。
因為這不是他們的女孩，不該多管閑事。
當陳靜的額發被破空而來的蒸汽炮掀起的一剎那，有人從她背后探出了右手，指尖亮起了灼熱的電光，凌厲如劍。
洶涌的蒸汽炮驟然被這道閃電所撕裂，就像是被湮滅在了虛空中一般，只留下千絲萬縷的熱氣四散開來。
“老東西。”
鹿不二的右手隨意地搭在了壞女人的肩膀上，右手指尖還跳動著電光，嗓音淡漠：“別以為她在你這就沒人給她撐腰了，否則哪怕你是第七理性界，我今天也要把你的頭給擰下來。”
自始至終，陳璟都沒動，畢竟那個男人就在她的身邊，哪怕是面對天神他都不會讓她受傷，更何況是一個風燭殘年的糟老頭。
阿曼驟然踏步向前。
忽然間疾風撲面，梅丹佐鬼魅般閃現到了她的面前。
阿曼被老情人擋住了去路，視線卻掠過了他，壓抑著憤怒說道：“梅丹佐，你給我閃開！不要擋著我的路！”
不只是阿曼。
元老們也都愣住了。
不是因為鹿不二的嘲諷。
而是因為他剛才展現出的力量。
“我是不是看錯了，那是不是神燼術？”
“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篡奪了歐米伽核心的梅丹佐能掌握神燼術也罷了，為什么偽核心也能讓人掌握神燼術？”
“這不就是我們一直在研究的東西么？我們想讓陳璟小姐也掌握神燼術，但這段時間來始終沒有什么突破。至上先祖留下的傳承過于深奧，即便她已經是最適配的天選之人，也需要時間。”
“剛才諾塔長老雖然沒有用盡全力，但他好歹也是第七理性界。他的隨手一擊，蘊藏著秩序因子的真諦，但卻被這么輕而易舉的破解。那就是神燼術……錯不了，那就是我們在找的東西。”
元老們面面相覷，都愣住了。
就像是被雷劈了一樣。
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議的東西。
這件事對他們的精神沖擊實在是太大了，就好像整個皇室都在尋找傳說中的傳國玉璽，但到頭來卻發現那東西出現在了一個早年被逐出京城的落魄皇子手里，還被他當成玩具耍著玩一樣。
“難怪，他們能夠制造出那種武器！”
“還有當初的歐米伽之劍，原來都是這么來的！”
“他們真的……掌握了神燼術！”
梅丹佐眼角微微抽搐，這真是好一招倒反天罡，不過他也只能硬著頭皮忍下，微笑說道：“我說過，神燼術……算不得什么了不起的東西。只要掌握了歐米伽的核心，不論真偽我們都能將其掌握。”
鹿不二和陳璟對視一眼，他們都從這男人的語氣里聽出了一股子咬牙切齒的意味，但礙于大局誰都沒有聲張。
這一刻，元老們慌了。
他們是真的慌了，足以對天人們造成致命傷害的技術出現在了敵對勢力的手里，這就好像在政壇上針鋒相對的政客忽然被人寄了一盤他在酒店幽會情人的錄像，沖擊力不可謂不大。
最關鍵的是，人家還告訴你這樣的錄像他存了一整個硬盤！
這也太嚇人了！
那位剛才出手的諾塔長老怎么也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這一切，他蒼老的面容扭曲在一起，望著并肩站在一起的如此登對的少年和少女，有點懷疑人生說道：“這怎么可能呢？這簡直就不合理！陳璟小姐是你的人，那黎諾小姐又是你的什么人？”
鹿不二攤了攤手。
“一個是大老婆，另一個是小老婆啊。”
他認真詢問道：“不可以嗎？”
雷擊。
談判桌的雙方都如遭雷擊。
咔嚓一聲。
仿佛有什么東西在破碎。
不知道是三觀，還是道心。
“是啊，不可以嗎？”
陳璟莞爾一笑，抬起手把玩著垂落到胸前的發絲，嗓音里有著說不出的柔媚：“老師教導過我，天人組織崇尚的是古文化。那么在遠古時代，一夫多妻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在我們東方，凡事都以夫家為重，這就叫女德呀。難道這不是天人組織的傳統么？”
諾塔長老噴出了一口鮮血。
元老們的臉色陰晴變化，就像是吃了蒼蠅一樣難受，這時候別說有那個魔鬼在現場了，就算他不在也沒法動手了。
對方掌握著神燼術。
這就是傳承。
這就是權威。
這就代表著尊貴！
他們無論如何都不能殺死對方。
阿曼氣極反笑：“學得倒挺快！”
陳璟盈盈一笑，就像是個狡猾的小綠茶：“還是老師教的好……不過呢，我也不是真的白眼狼啦，天人組織對我的栽培，我也是記在心里的。所以呢，我特意從冥界帶回了一些東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