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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登門賠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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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靈溪鎮上,有耄耋老嫗。

  為保家族香火、兒孫太平,帶著百兩銀票來尋刑復,直言希望能免了家中老小的兵役。

  刑復乃是清源觀老人、聚賢莊執事,掌莊內人事調動之權。

  因其貪婪好色無恥,在莊外得了個‘刑扒皮’的惡名。

  可銀票送入莊內,這位平日里頗為顯眼的聚賢莊執事,卻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多日不見蹤影。

  莊內同僚當即將此事上稟清源觀。

  卻架不住老嫗急切,直接上山入觀,正巧撞上剛結束閉關、出來放風的觀主。

  詢問緣由后,觀主客氣送老人下山。

  而后,大發雷霆,將三師兄秦書羽給劈頭蓋臉臭罵了一頓。

  再然后,秦書羽遣人將山下翻了個遍,也未尋得刑復蹤跡….只在其購置的那棟三進別院里,發現些許打斗痕跡。

  秦書羽自然咽不下這口惡氣,便下令繼續加大搜索力度,幾乎將清源山犁地三尺!

  結果還是未能尋得。

  只是,那些雜役弟子們在推倒刑府那排沉重書柜后,卻發現一處隱秘地窖。

  據傳,從里面搜出足足三千兩白銀!

  三日后,清源觀對此事蓋棺定論。

  刑復濫用職權、貪墨觀中公產,被發現后畏罪潛逃....并同時發布告示,永久通緝此僚,發現者獎勵多少銀子云云....

  告示發布后第二日。

  清源觀三師爺、兼聚賢莊總管秦書羽,便火速推選林無涯接任執事之位,其敷衍了事的態度難免引來鎮民質疑。

  山中日子寡淡,對于這樁難得的“懸案”,鎮民們議論紛紛、腦洞大開。

  有人說是刑復褻瀆了前來借宿的仙子,被其一劍轟碎成渣,清源觀明明知曉情況,卻敢怒不敢言。

  也有人說,他是橫財外露,遭人買兇殺害。

  雷雨夜里,有刺客潛入鎮上,一擊得手后,卻未尋得銀山藏匿處,只好殺人拋尸離開。

  甚至,有好事者暗自暢想,說刑復或許是惹惱了山上哪位親傳弟子,讓人給毀尸滅跡了。

  對此言論,鎮民們紛紛表示震驚,怒斥其大膽!

  但當他們坐下冷靜一分析,結合觀中兩派內斗傳聞,以及秦書羽強推林無涯上任之事....

  此事慢慢被描繪得有鼻子有眼,并在鎮內暗自傳播。

  嗯!準是三師爺干的!

  鎮上不少人,都對此信以為真。

  然而,八卦止于鎮上,這幾日里,聚賢莊內也是頗不平靜。

  說起來,卻是另有緣由。

  性子向來冷淡、只在山上清修的三師兄秦書羽,竟突然下山,屈尊拜訪了一位雜役弟子。

  要知道,這位秦師兄,可謂是清高到了極點,若無要事,絕不會下山!

  上次下山,還是在幾年前。

  即使是被觀主耳提面命、臭罵了一頓,這位爺也未下山一步,親自去尋那刑復,只是派遣心腹去山下搜尋。

  各執事私下打探,這才知道山上又多了位師弟。

  名叫宋鈺,十六歲武道入品。三師兄代師收徒,授記名弟子灰袍,甚至,破格剔除其賤籍。

  聽聞此事,山下那幾位仍保留賤籍的記名弟子師兄,頓時心中不忿,再一打聽....

  此事已由觀主首肯同意。

  那沒事了!

  于是,山下這群記名弟子師兄紛紛聞風而動,浩浩蕩蕩一行人,提著賀禮手信,登門拜訪。

  這就導致,近幾日,這平日清冷的山塘陋院,堪稱門庭若市!

  迎客三日將將過去,這才稍好。

  只是這陋院里,各種米面糧油、瓜果茶酒....已然堆積如山。

  這日。

  院門口。

  “宋師弟。”

  “那青荷塘渡口執事之位,你真不再考慮一下?”

  一灰袍道人坐在石凳上,三兩口就吃完了手里桃子,扭頭張嘴將核仁一吐….而后翻手又掏出了一枚。

  神情之愜意恬淡,簡直像是在自己家一樣!

  此人正是剛走馬上任的林無涯,林執事。

  一身灰色道袍下,身材還算勻稱,其最醒目的標志莫過于那兩撇八字胡。

  三十出頭,本是年富力強的年紀,偏偏眼眶深陷、皮膚褶皺,像個未老先衰的小老頭。

  宋鈺猜測,大抵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

  自前天隨秦書羽一同拜訪過宋鈺后,這廝每日都來這守著。

  美其名曰,是為宋師弟介紹莊內各位師兄,實則騙吃騙喝!

  “師弟,你聽我的,那位子好!”

  林無涯游目四顧,見四下無人,便壓低聲音道:“師兄我當年也去那地方當過差....我跟你說,那兩年師兄手頭寬裕的很,每隔幾日便去那春風樓!”

  “你要是不懂其中門道,可以請教我….”林無涯朝著宋鈺擠眉弄眼。

  只可惜,宋鈺正在邊上地里忙活,聞言頭也不抬:“太遠,不去!”

  見狀,林無涯也不惱,轉而又道:“那去靈泉峰,主管釀酒呢!”

  “嘿嘿!去那當職,每年釀造的靈酒,你能先嘗….甚至順走幾瓶最烈最緊俏的也不是難事啊。”

  宋鈺狐疑地看了師兄一眼。

  他總感覺,這位林師兄像是對那幾個位子流連忘返、念念不忘,這才向他推薦。

  想通過我撈好處?

  于是,宋鈺好奇試探道:“林師兄,若我去那清荷塘,師兄當真能教我….介個?”

  他搓了搓手,做出個前世數錢的動作。

  林無涯頓時秒懂,目露精光,上前熱情摟住宋鈺肩膀:“宋師弟,咱靈溪鎮的船隊那可都是土財主,這其中油水可真不少,為兄可以教你!”

  “只不過嘛….嘿嘿!你懂的!到時候咱五五....啊不,你七我三!”

  果然!

  宋鈺憨憨假笑著,不動聲色掙開了他的手。

  “嗐!師兄抬愛了,小弟對莊內事務無甚興趣,若哪天改了主意,定然告知師兄。”

  “另外,秦師兄叮囑我要好生練功,今年的田租可以暫緩支付,還請師兄去跟黎師兄只會一聲吧!”

  “哎哎哎,宋師弟,你再考慮考慮嘛,在這種地有什么意思呢....種地一點錢途都沒有!”

  “師兄,我真不想出遠門,只想種地。”

  “師弟,你聽師兄一句勸....”

  正當兩人拉拉扯扯時,遠處山林里,有兩道人影向著陋院方向走來,待到臨近院門前,宋鈺二人才察覺。

  “嗯?又有人來了。”

  宋、林二人雙雙望去。

  為首青年約莫二十七八,體格魁梧雄奇,身著灰袍,昂首闊步走來。

  其面如刀削、目光如電,眉峰如劍一般鋒利,給人一種剛正不阿之感。

  后方一人宋鈺認識,正是閆熙。

  只是此刻,他模樣看著頗為凄慘。

  衣衫襤褸、渾身血痕,雙手被綁著,傴僂著腰,像牛羊一般被那青年牽著,面色凄苦哀怨。

  “閆熙?”宋鈺眼神微瞇,瞬間認出了來人,他看著前面那魁梧男子,若有所思。

  這算是....負荊請罪來了?

  宋鈺不敢怠慢,急忙從地里走出,到院門前洗了把臉。

  與此同時,大腦瘋狂運轉。

  “這閆雷怎么也來了?”

  林無涯也有些疑惑。

  作為秦書羽的左膀右臂,他對清源觀五十四位記名弟子了如指掌。

  閆雷上山也約莫十年了,平日里除了吃喝拉撒、值守巡山,就是在家修習武道,從不與人來往。

  修為早已臻至練皮圓滿,若論武力,應能穩進記名弟子前三!

  這兩年,師父閉關不出。

  大師兄與三師兄便忙著拉幫結派、明爭暗斗,以觀里好處籠絡收買門下記名弟子。

  五十多名灰袍,紛紛拜入兩人山頭,莫敢不從。

  但當兩位師兄接連上門拜訪,想要拉攏這位時,卻是各自連吃兩次閉門羹!

  結果就是,閆雷從清閑的庫管執事,一躍成為史無前例的巡山執事!

  縱使如此,這閆雷依舊不為所動,刻苦修行。

  這等耿直脾性,連向來足智多謀的三師兄,都拿他沒轍,慢慢把他忘了。

  “難道他想通了?”

  “還是每日巡山磨平了他的銳氣....這回拜訪宋師弟,其實是想藉此向秦師兄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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