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小濤卻是不知剛才自己成了議論的焦點，這時候仍舊指揮著眾人抓緊時間趕進度。
一直到下午四點多，整個紡織廠按照要求都裝上了暖氣片，隨著楊小濤的檢查后，位于車間外面的爐子開始加煤，水箱的水漸漸溫度升高，隨后壓力泵開始工作。
王法領著周鵬幾人在車間里查看情況，這種壓力泵下，水壓不小，容易出現漏水問題。
幾個人仔細巡視，發現漏水的地方立刻展開修理，要么更換皮墊，要么用油麻絲和鉛油膏重新加固，很快就把問題解決。
這邊排查問題，軋鋼廠里也是忙碌一片。
三車間里，工人們不斷將成型的暖氣片搬到倉庫里，每個人臉上都帶著笑容。
同樣的，三車間的任務量也分給了其他車間，工人們比起先前更加忙碌。
一車間，賈東旭在工位上埋頭工作。
這是真的埋頭工作。
自從工作強度加強后，賈東旭就覺得身體跟不上節奏了，尤其是在家里吃不好，睡不好，本就瘦弱的身體，在這種強度下，真的吃不消了。
再加上暖氣爐的事，在這車間里更是沒臉見人。
現在走到哪都覺得被人嘲笑，被瞧不起，那些看他的目光更讓他覺得難受。
“東旭，打起精神來。”
易中海身上的任務也不少，以前一天能有三兩個工件任務還行，多點廢品率總能交任務，可現在一天少則四五個，多則七八個，想要完成就只能集中注意力。
就這樣，昨天還是加班干完的。
他也想跟主任提一下，但周圍其他人都這樣，他也不好搞特殊，只希望這種工作強度只是一時的，過了這段時間以后就好了。
正是這兩天忙的昏天暗地，也沒時間過來照看賈東旭。
好不容易今個忙活完，抽空看看。
結果就看到賈東旭一副死活模樣，腦袋聳拉著，手上的工件做的一塌糊涂，身旁的廢品更是堆了一堆，心里沒由來的升起怒氣。
易中海過來，賈東旭強打著精神。
“師傅！”
“嗯！”
易中海看著賈東旭的黑眼圈，眉頭皺起，這個樣子怎么干活？
旁邊賈東旭的組長一臉埋怨，他們組自從有了賈東旭，就一直沒獲得過車間優秀小組的榮譽。
以前還給易中海這個八級鉗工面子，可現在，這組長真的忍不住了。
他就等著易中海過來呢。
“易師傅！”
“您看看，這些工件，您看看，他賈東旭一天干了點啥？”
組長喊著，帶著憤怒，旁邊的組員也湊過來，紛紛指責起來。
易中海沒想到，自己就是過來看看，怎么還被人聲討了？
再看看賈東旭，直接閉口不言，一副愛咋地咋地的樣子，心里頭就是窩火。
“都搞什么？”
易中海還沒說話，一旁的主任孫國就走過來。
最近王國棟那家伙在辦公室里放毒，他也懶得跟這家伙吵吵，就來到車間走走。
聽到這邊的爭吵，立馬過來看看情況。
“主任，你看看，這是賈東旭今天干的活。”
“你看看，都是一級工件，這么簡單的工件給我干出百分二十的殘次率，我們組能怎么干？”
組長抱怨著，一旁其他組員也是氣憤。
攤上這么個隊友，真是倒了霉了。
“主任，這賈東旭最近家里有事，可能是…”
易中海替賈東旭爭辯著，哪知孫國只是看了一眼，就揮斷。
對于楊小濤四合院的事他也有所耳聞，里面的人都不是輕與的，而且這里面就有他們車間的人。
賈東旭，上次暖氣爐他也知道，只是那是易中海出面，他給了面子問徐遠山要了條子。
可這賈東旭不爭氣，做出來的爐子接連出事，要不是最后花錢擺平，早就被逮進去了。
不過，這件事也給他帶來不小的負面影響。
那可惡的王國棟…
畢竟，這是他一車間的人。
“行了，這種事回家說去。”
孫國冷著臉，看了看賈東旭加工的工件，臉上帶起一陣憤怒。
“干不好，就慢慢干。干不完，就加班干。”
“可你干了都是廢品有啥用？給我耗費材料呢！”
孫國大聲吼著，“一級工件你都給我搞成這樣，你這等級怎么上來的？誰給你開的后門？”
一旁易中海低著頭，心里忐忑。
孫國看看不說話的易中海，覺得自己以前對他太好了，是時候敲打敲打了。
“以后，賈東旭的工作不計入你們組的成績。你們也看著，干出多少廢件，消耗的材料費用，從賈東旭工資里扣！”
“以后都這樣！”
“好，太好了！”
幾人不理會賈東旭，就在一旁慶祝起來。
孫國說完，不管賈東旭慌張的眼神，轉身離開。
易中海聽了，心頭一震，再看賈東旭時，多了份無奈。
晚上九點。
楊小濤看著壓力泵正常工作，紡織廠車間里的溫度達到平衡后，終于松了口氣。
到現在為止，一直都沒出問題，總算是完成了任務。
一旁紡織廠的廠長翟靜面色平靜，手指不斷的在口袋里活動，顯然內心并不像表面那般平靜。
以往每次冬天來臨，紡織廠的工作效率就要降低。
尤其是過年前后，天冷的要命，女工們就是戴著手套，也頂不住寒冷，每年都有人在手指頭留下凍瘡，她看著都心疼。
以前也在工廠里安裝過爐子，結果引發了火災，好在救助及時，只造成部分損失。
打那以后，就再沒人敢提出生爐子的事。
這次她也是偶然聽說暖氣爐的，后來去老同學家看了眼，頓時覺得，這種東西很適合紡織廠。
為此，她找了軋鋼廠的領導，但這東西太搶手了，不少廠子都在排隊等著呢，讓她插隊，不可能。
沒辦法，她只好找來老廠長，一番溝通后，這才安裝上。
現在看來，這暖氣爐真的不錯。
在工廠走了一圈后，那溫度不說如沐春風，卻也讓她穿著的棉襖熱處一身汗。
心里對這決定更加滿意。
“翟廠長，這邊應該沒問題了，具體操作也教會了這邊的同志，只要不違規操作，應該沒問題。”
楊小濤走過來，面前身材不高的中年婦女有種沉穩的氣質，就跟，劉懷民一樣。
“好的，真是太感謝軋鋼廠的同志們了！”
“哪里，這是我們應該的。”
“后面我們廠里還有維保隊，若是有什么問題，打個電話，就會有人來專門修理。”
楊小濤客氣著，翟靜更是滿意點頭，“你們街道辦的王主任和我是同學，當年我們一起參加革命，交情在這兒。”
“啊，王姨跟您是同學啊！哈哈…那我就舔個臉，叫您翟姨了。”
楊小濤打著哈哈，厚著臉皮拉關系，這紡織廠的廠長地位可不低，能夠在這擔任職務的，估計都是有背景的吧。
楊小濤的稱呼翟靜也沒在意，況且面前這青年確實不錯，要不是已經成家了，她那幾個親戚家里的還真有不錯的人選。
兩人又說了一會兒，楊小濤幾人再三確保沒有問題，又交待紡織廠保衛科的人注意事項，這才準備離開。
臨行前，紡織廠的后勤主任出面感謝一番，然后每人送了一條白色毛巾。
幾人都是歡喜，沒想到還有意外收獲。
而楊小濤的比較特別，出了一條白毛巾，還有一雙線手套。
至于工錢，會和軋鋼廠結算，到時候統一發放到工資里。
周奎他們的，也會去軋鋼廠領工資。
眾人歡喜，趁著夜色離開紡織廠，各回各家。
騎車回到四合院，還沒進大門就看到門口走過來一個人影。
仔細看去，有點像賈東旭。
就在楊小濤打量來人的時候，賈東旭也看到門口的楊小濤。
瞬間，停在原地。
楊小濤看清楚是賈東旭，只是這樣子，看起來總覺得有點別扭。
從頭到腳，說不出哪里別扭，但看上去就是難受。
好像，變了一個人？
楊小濤皺眉打量著賈東旭，卻把停住的賈東旭嚇個半死。
他這么晚回來，一方面是沒完成任務，在車間里加班。
最主要的是趁沒人的時候，將一些廢件用軋鋼機壓成鐵皮，然后繞在后背上，外面套著棉襖，加上他本就身體瘦削，黑燈瞎火的，不上眼還真看不出來。
小心瞞過了門衛，一路走來，累的喘著粗氣。
好不容易來到門口了，可誰想竟然碰到了楊小濤。
心里罵著怎么還不走，手都被鐵板磨破皮了，雙腿更是灌了鉛似的站不住了。
楊小濤見賈東旭站在那里，眼睛看了會，隨即無趣的回頭，走向家里。
賈東旭見此，松了口氣，然后挪動身子，一點一點往家里走去。
走到院子門口，屋里已經關燈，門口旺財聽到動靜，知道是楊小濤回來了，也沒鬧出動靜。
楊小濤小心走進屋子里，見冉秋葉躺在床上睡著了，也沒開燈，摸黑脫掉外套。
隨后走到外屋，輕聲收拾一番，又看了看爐子，這才小心走到床邊。
將一旁的書籍收拾起來，然后躺在床上，開始休息。
賈家，賈張氏打著呼嚕吵得震天響，秦淮茹迷糊著，就被這呼嚕吵醒，隨后肚子里咕咕的叫著，臉上哀嘆。
伸手一抹，這才想起，賈東旭今晚上還沒回來呢。
起來披著棉襖，往爐子里加了塊煤石頭，再把一碗玉米糊糊和一個二合面饅頭放鍋里，坐在爐子上熱著，等賈東旭回來，肯定要找吃的。
做完這一切后，門口傳來喘氣聲，秦淮茹正要起來，門就被推開。
一會后，賈東旭披著棉襖喝著糊糊，一旁秦淮茹看著賈東旭的手都勒出凹痕，這會兒還沒回血呢。
這心里面是既開心又愁苦。
自家男人為了這個家，在努力啊。
“東旭，這么大，怎么拿的動？”
“沒事，這點算啥，一路就回來了。下次弄個更大的。”
賈東旭將糊糊喝了，肚子里暖和點，身體也舒服不少。
隨后就看到秦淮茹吃力的把鐵板挪到一旁，臉上露出笑容。
或許是暖氣爐大賣的緣故，最近收購廢鐵的價格也提了一倍，原先一斤一分錢，現在成兩分了。
這對于賈家來說，絕對是個好消息。
看了眼旁邊的鐵板子，這么一大塊，怎么也有七十多斤吧。
秦淮茹心里頭比劃著，差不多能換一塊多啊。
“這次，可以給棒梗買肉吃了啊。”
說著，露出欽佩的目光，讓賈東旭很是享受。
不過，他沒敢將工廠罰錢的事告訴秦淮茹，不然這家里又是一陣哀傷。
心里暗暗打定主意，趕明兒，要弄個更大的，好將扣的工資掙回來。
吃完飯，賈東旭就躺下睡覺，秦淮茹則是憧憬著明天換了錢該買點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