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遠處表面上一臉惋惜,實際上卻在偷偷朝自己擠眉弄眼的里昂,安德烈王子只覺得腦子里“嘣”地一聲,好像有什么東西徹底被崩斷了。
還算見多識廣的他第一次知道,居然有人能一句臟字都不講,只是笑嘻嘻地隨口調侃兩句,就能把別人的心扎得千瘡百孔。
在安德烈王子的心里,《王室夜宴》原本是他心中最柔軟的凈土,是唯一能夠逃避殘酷現實的理想鄉,但當他選擇把里昂暫時收這幅畫里后,這片凈土便遭到了極度可怕的污染,從天堂變成了受刑的地獄。
無論是最開始的“小丑論”,還是針對“安德烈前輩”那幾個指桑罵槐的小故事,都像一把把透體而過的刀子,狠狠地在他身體里扎進扎出,每一刀都疼得刻骨銘心。
這個該死的混蛋!
用力咬了咬牙后,看著遠處由侍衛長抱著,已經被送出“畫幅”外的菲麗雅,安德烈王子不由得長出了一口氣,做好了抽身離開的準備,然而……
“對了。”
同樣望了眼被送出畫幅的菲麗雅后,敞臺前空地上的里昂一邊啃著蘋果,一邊笑呵呵地繼續朝眾賓客道:
“說到安德烈前輩,我又想起了一個有意思的事兒。”
還來?!!!
聽到里昂的開場白后,正太王子不由得猛一哆嗦,知道這必然又是沖著自己來的,再不敢多留,兩眼一閉便從畫里退了出去。
而視線一直鎖定著他的里昂,第一時間便發現了正太王子的異常,立刻停下了準備講的地獄笑話,并將彩面小丑取下,換成了柯羅克王室徽章。
“嘩啦”
在兩枚徽章完成切換的瞬間,里昂身上五色斑斕的油彩,便怪異地扭動了起來,似乎想要依里昂的身份形成新的模樣,但卻又怎么都不合適,最終只能嘩啦一聲淌了下來,染亂了腳下的草地。
賭對了,自己徽章帶來的“身份”,要比安德烈畫出來的身份權限更高。
趁著安德烈被罵跑的空擋,證實了自己的猜測后,里昂頓時不由得長出了一口氣,隨即伸手摸向了腰間掛著的氣球。
在一眾賓客茫然的眼神中,甩掉了小丑身份的里昂,抓起“氣球”用力一抹,蹭掉了裁割銀匕上面涂抹的油彩,把它也變回了原來的模樣。
“你又要干什么?!”
見到里昂居然又把刀掏了出來,已經把菲麗雅送回了“家”的侍衛長,頓時三步并做兩步,急不可耐地沖了過來,擋在里昂身前朝他怒目而視。
“你……”
“我是客人!”
換上了柯羅克王室身份的里昂,立刻挺直腰板瞪了回去。
“這不是王室夜宴嗎?我一個王室成員不能參加?”
聽到里昂的話后,侍衛長頓時氣笑了,怒聲回嗆道:
“你一個變戲法兒的,也敢冒充……咦?”
說到這里時,侍衛長不由得略微停頓了一下,眼中浮現出了濃重的困惑之色。
眼前這個人,眉眼還是原來的眉眼,裝束也還是掉進水池里的裝束,但不知道怎么回事,自己確實覺得,他好像也是王室的成員……
“去去去,別老擋著我!”
發現柯羅克王室即便在畫里也能起效,里昂頓時徹底放下了心,隨即伸手推開一頭霧水的侍衛長,在同樣一頭霧水的賓客們的注視下,朝著席間呼呼大睡的天蝎局長走了過去。
“啪啪!”
把天蝎局長扶起來,左右開弓狠抽了兩個大耳刮子后,里昂抓著他的肩膀猛力搖晃了起來。
“醒醒!別尼瑪睡了!”
“啪啪!”
“快起來幫忙!”
“啪啪!”
“快點兒!趁著安德烈不在,趕緊帶我從這幅畫里出去!”
然而天蝎局長大抵是困得狠了,睡得不是一般的瓷實,無論里昂怎么折騰,甚至朝他胯下踢了一腳,依舊我行我素地長睡不起,一浪接一浪的鼾聲甚至帶起了某種韻律,和啪啪啪的抽巴掌聲相映成趣。
完蛋玩意!關鍵時刻永遠指不上你!
努力抽了一會兒后,看著臉被打紅了之后氣色好了不少,睡得愈發安詳的天蝎局長,里昂不由得嘆了口氣,暫時放棄了拉他起來,進行正義二打一的打算。
天蝎局長雖然水平不差,但好像有什么正經發揮就會死的大病,明明身上全是神裝,但一到打團的時候把把先手被控。
上次墮魂黑淵的時候,他就這個德行,自己本以為能跟著大腿打個順風仗,結果這貨直接被六頭夢魘使者拽走了,在夢魘使者們撐開的夢境里,一直被關到最后。
這回就更別提了,之前在人家“眼”上蹲,直接帶著仨隊友送了個大的不說,現在又干脆掉線兒掛機,打得踏馬比演員還演員。
“打擾一下。”
就在里昂拿著裁割銀匕,猶豫要不要捅他兩刀試試的時候,一道音色很是陌生,但腔調隱隱有些熟悉的嗓音,突然在里昂的耳邊響了起來。
當里昂回過頭時,一個帶著厚厚瓶底眼鏡的年輕女人,抱著一個插滿了管子的大腦模型正站在里昂身后,滿眼好奇地打量著他道:
“請問,我們是不是在哪兒見過?”
“你是……”
“我是1號區的學者。”
看著面前樣貌頗為陌生,但總給自己一種熟悉感覺的里昂,抱著模型的女人扶了扶自己的眼鏡,有些不確定地詢問道:
“你是不是去過1號科研區?或者參加過近五年內,有關大腦功能拆解的學術會議?再或者來我主持的靈魂編碼小組參觀過?”
靈魂編碼小組?你主持的?
聽到這里時,里昂的眉梢微微一揚,頓時猜出了眼前這個眼鏡娘的身份。
“你是阿緹菲00?”
“啊?”
眼鏡娘聞言不由得愣了愣,隨即有些錯愕地點頭道:
“我確實是阿緹菲沒錯,但……0是什么?”
“0就是1的……額,算了,這個不重要。”
晃了晃自己仍舊還在醉著,思維有些信馬由韁的腦子后,里昂打量著五官和老國王很貼近,和菲麗雅足有四分神似的眼鏡娘,試探著開口詢問道:
“所以伱的本名就叫阿緹菲?”
“對啊……”
看著面前好像認識自己,但又似乎不是很認識自己的男人,眼鏡娘不由得困惑地道:
“你到底認不認識我?”
“認識,當然認識!”
看了眼阿緹菲身上,那和其它“角色”略有區別,明顯也是后畫上去的油彩后,里昂不由得意味深長地點了點頭。
“雖然你可能忘了,但咱們之間的關系其實非常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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