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野當了父親的第二天,爺爺李忠發和小姑李明香到了,第三天,奶奶吳菊英也從港島飛到了京城,第三天.文樂渝出院了。
不得不說,八十年代的寶媽跟后世的寶媽比起來,個個都是“鐵姑娘”,三天出院七天上班,甚至有些條件特殊的,寶媽還得自己洗衣做飯呢!
文樂渝是不可能自己洗衣做飯的,奶奶吳菊英和老娘傅桂茹都是勤快人,再加上小姑李明香和姐姐李悅也來幫忙,把文樂渝和兩個小娃兒伺候的舒舒服服的。
李野本來還怕吳菊英跟傅桂茹碰在一起,會因為兩輩人的觀點差別,出現點什么摩擦,但沒想到兩人出奇的默契。
就比如老一輩人認為坐月子不能見風,窗戶基本不開,更別說吹空調了,
但是按照傅桂茹之前的說法,寶媽的臥室必須保持通風,給室內更換更多的新鮮空氣,而且只要不是被冷風直吹,也可以適當的吹一吹空調。
本來李野以為這對婆媳肯定會拌嘴,但吳菊英卻出人預料的跟傅桂茹相同意見。
李野有些奇怪,還以為奶奶讓著老娘呢!結果跟吳菊英聊了之后才知道,她在港島伺候韓春梅的一個月,早就把不合理的老觀念都給改正了。
李野這才低聲問道:“奶,港島那邊怎么樣?”
吳菊英瞥了李野一眼,譏笑著道:“怎么,這會兒知道麻煩了?當初你怎么善心大發,把她們娘倆送去港島呢?”
李野愣了一下,然后有些氣惱的道:“奶,那你說那時候我該怎么辦?你們把這么大的事情推到我這里來決定,你說我怎么辦?”
“你和爺爺都覺得撓頭的問題,我幫忙頂缸拿了主意,就算沒有功勞,那也不能有罪過吧?”
當初韓春梅懷了孩子,李開建是到李野這邊來“拿主意”的,因為韓春梅認了死理兒,李野讓她生就生,李野不讓生,她就打掉。
雖然說這是韓春梅的意思,但如果爺爺和奶奶狠心讓她打掉,還需要捅到李野這里來嗎?
但那也是他們的親孫子呀!說打掉就打掉.又豈是那么容易?
所以到最后,還是李野承擔了一切。
“唉”
奶奶聽了李野的牢騷,忍不住的嘆了口氣,說道:“你從小心善,哪里又有什么罪過呢?但這是你的因果,既然一時心善,就免不了一輩子的麻煩呀!”
“奶奶你都知道因果這個東西了呀!這一趟港島算是沒白去。”
按照內地的計生政策,韓春梅肯定是沒辦法給李開建生孩子的,但因為李野這個變數,才讓郝健生了兒子,引得韓春梅也動了心思,最終有了李佑安這個小子。
所以奶奶說是李野的因果,倒也不錯。
李野笑了笑道:“但是我不認為這是個麻煩,以后小佑安要是認我當大哥,那自然最好,要是不認,那我又不是濫好人,兄弟倆各走各的就是了。”
“我不擔心小佑安,我是擔心你那個后娘。”
奶奶吳菊英搖了搖頭道:“小佑安平安出生之后,你那后娘和后妹妹,都對你心存感激,要不然她也不會自己還在坐月子,就要來給小渝伺候月子。”
“按她們的說法,以后小佑安要是敢惹你這個大哥生氣,那不用咱們動手,她們娘倆就能清理了門戶,但現在問題就是你那后娘不知道你親娘還在呀!”
李野沉默數秒,低聲問道:“奶奶你確定她現在還不知道嗎?”
經過之前的幾次觀察,李野確定李娟和李瑩應該是猜到了傅桂茹的存在,但韓春梅是不是知道,他不確定。
如果韓春梅在懷小佑安之前就知道傅桂茹回來了,那么她的心機可就重了。
吳菊英瞇著眼睛道:“她肯定不知道,要是她知道的話,瞞不過我的眼睛,
小瑩那個丫頭奸猾的很,估計小娟也知道了,唉,現在可能就你那后娘自己不知道了,
但紙里包不住火,就她那個軟弱的性子,到時候萬一有什么麻煩,還得你來化解”
李野郁悶的道:“怎么還要我來化解?不應該是我爹的事兒嗎?”
吳菊英往外面看了看,壓低聲音道:“有些事情,你來做決定,所有人都不會說什么,但別人做決定,就要打破頭嘍”
李野順著吳菊英的目光看向了外面,正好傅桂茹拎著尿盆從文樂渝的屋里出來。
他終于明白了在小佑安這件事上,為什么所有人都沒有“擔當”的原因。
因為除了李野之外,不管是誰做出決定讓韓春梅生,傅桂茹都會打破對方的頭。
傅桂茹倒完尿盆,無意識的看了李野這邊一眼,然后就問道:“李野,你和奶奶在嘀咕什么呢?”
李野趕忙道:“沒嘀咕什么,我們商量著給孩子起名字呢!”
“是嗎?”
傅桂茹瞇起了眼睛。
雖然奶奶吳菊英和李野的表情控制能力都很強,傅桂茹也看不出什么來,但女民兵隊長的直覺非常靈敏,就是感覺哪里不對。
“滴滴滴”
一陣傳呼機的聲音,成功的吸引了幾人的注意力。
是文樂渝的傳呼機響了。
因為要坐月子的原因,李野給文樂渝的臥室單獨裝了一個電話分機。
她撥通電話,跟對面“嗯嗯啊啊”通話,最后來了一句“好了,我知道了,后天下午我就去公司。”
“娘,奶,你們跟我過去給小渝說說月子里的事情,別讓她留下病根后悔一輩子。”
李野聽見文樂渝的話,立刻就要拉著傅桂茹和吳菊英過去“教訓教訓她”。
剛剛出院兩天就要去公司上班,就算是城市里的牛馬,也不能過的這么糙吧?
但是傅桂茹卻斜了李野一眼:“你以為小渝像你一樣憨嗎?她既然要親自去一趟公司,那就一定有她的理由。”
而吳菊英也道:“沒錯,小渝雖然年歲不大,但手腕比小野更高,印把子抓在手里,牢靠的很。”
李野被兩座大山鄙視了,就去問文樂渝那邊核實,結果文樂渝表示公司里有個文件,一定要她簽字才行。
這就是奶奶吳菊英所說的“印把子”。
雖然文樂渝只是一個監察二科的副科長,但沒有她的簽字,某些文件就是廢紙。
文樂渝看到李野擔憂自己,便笑著說道:“我哪有那么嬌貴,其實我今天就能下地,后天我穿兩件厚衣服,然后讓姐姐開車送我去,一會兒就回來。”
李野道:“干嘛讓姐姐送你呀!我送你就行。”
文樂渝搖搖頭道:“你該去單位上班了,昨天薛叔叔的愛人來看我,跟我說部里的趙司長提前二線,所以你們單位最近的事兒一定很多,你不能長時間離崗。”
李野終于明白,為什么自己在單位里明擺著“不是好惹的”,但還是處處被針對。
原來大廠長可能已經預料到,留給自己的時間不多了。
能做到單位正職,上面必然要有靠山,
沒了靠山,又想不受影響,那就要有拿得出手的成績,證明自己的價值。
可最近這些日子,就只有李野做出了點像樣的成績,如果不看緊著點兒,不就被人拿去貼在自己臉上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