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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須知少時凌云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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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言一出,滿堂皆驚,因為杜夔已經犯了曹丞相的忌諱!他最恨別人說自己僭越!

  眼看曹操的臉色已經沉了下去,侍候在曹操身邊的辛毗正要起身說點什么,不料堂中卻另有一人,搶先站出來斥責杜夔道:

  “杜公良雖然會奏雅樂,卻不明經典的微言大義啊!尚書·康誥中有言,‘王若曰:孟侯,朕其弟,小子封。’稱王稱朕者為誰?周公是也!古時人人皆可稱朕,而周公攝政踐阼,輔佐成王,南面而朝群臣,發號施令,也常稱王命。”

  “如今的丞相,功蓋伊尹,德過周公,代天子冊封吾等,用一用韓奕,又何僭之有呢?”

  說話者卻是一個容貌魁偉的高大士人,一口的西北口音,正是前鎮南將軍府東曹掾,傅巽(xùn)。這傅巽出身北地傅氏,是前漢傅介子的后人,他不但模樣生得好,還博學多聞,靈帝時受三公府征辟,入朝做了尚書郎。后來趕上關中大亂,老家涼州也在鬧叛軍,傅巽遂南奔荊州,成了劉表的幕僚,因勸劉琮降曹有功,故而今日在列。

  位置在傅巽之右的蒯越、韓嵩二人將他的這番話聽在耳中,心里卻不以為然,因為傅巽那所謂“周公稱王”的說法,只出自子書,儒家典籍是概不承認的,可以輕松駁倒。但二人不會傻到這時候出面與傅巽辯經,本是他們加官進爵的大喜日子,非要觸曹操的霉頭干嘛?

  而樂官杜夔呢?術業有專攻,他雖然奏樂是一把好手,論解析起典籍來,卻遠不如傅巽這些人,只以為真有這回事,便也怯怯不敢說話。

  曹操十分滿意,記下了傅巽的表現,于是儀式繼續進行,伴隨著杜夔叮叮當當親自敲響正堂兩側的編鐘,樂師們也按照排練鼓琴吹笙,

  袁霸引領受封者依次上前,而阮瑀則替曹操宣讀封侯策書。

  劉琮兄弟昨日便由曹操草草封過侯,打發走了,所以排第一位的,正是荊州事實上的二把手蒯越,卻見他坐伏于堂正中,朝垂手而立的曹丞相下拜,接過了曹操授予的鄉侯之印。

  后漢與前漢不同,侯分六等,按照地位和食戶,縣侯最高,都鄉侯次之,鄉侯又次之,都亭侯再次之,亭侯最低,至于關內侯,食戶聊勝于無,就一個名義而已。

  蒯越原本就是樊亭侯,這是劉表因其取荊州主謀之功,替他向長安朝廷討的。如今曹操則將蒯越加爵為鄉侯,除了侯印從亭侯的青銅鎏金,換成了白銀鎏金外,還附帶了一枚銀印龜紐青綬的九卿印!

  曹操對蒯越是頗為看重的:“天子早聞異度之名,特拜你為光祿勛,等南方大定后,就隨我回去赴任吧。”

  接著又勉勵蒯越道:“當初劉景升單騎入荊,多賴異度之謀才得以坐穩刺史之位。但我聽說,汝兄蒯子柔勸劉景升施行仁義,郡縣自然歸附,被劉景升贊為‘雍季之論’,視為百世之則。而異度為他誅宗賊取襄陽之計,則被評價是‘臼犯之謀’,以為不過是一時之務。這是劉景升太過迂闊了!”

  曹操又追溯往事:“當初異度在雒陽做大將軍府東曹掾時,勸何公要先發制人,盡快把宦官殺掉;而我也力勸何大將軍,說宦官之禍,若欲治罪,當除元惡,但付一獄吏足矣,何必召外兵入京,自取其亂呢?”

  蒯越立刻道:“然也!倘若何大將軍聽了丞相之言,便不會有身死族敗的結局,也不會有十常侍之亂、董賊入雒……這天下更不至于亂了快二十年。”

  “正是如此!”

  曹操想到此事依舊頗為痛惜,而后指著自己道:“異度又言,治平者先仁義,而治亂者先權謀,此語深得我心!如今我欲掃平亂世,正要大用異度!你雖然逾花甲之年,仍要不辭勞苦,夾輔于我啊。休說是狐偃之謀,哪怕異度像你的祖先蒯徹那樣,獻上長短之論,我也會欣然采納!”

  這話已經說得意味非常了,蒯徹是誰?游說韓信,希望他能造劉邦的反,與楚漢三足鼎立的縱橫之士啊!

  于是蒯越頓首表明心跡道:“劉景升非明主也,而丞相,才是蒯越苦苦等待的‘公子重耳’啊!”

  “越愿佐丞相,重現晉文之事,以正天下。”

  下一位是前鎮南將軍軍師、南郡太守蔡瑁,他被曹操封為漢陽亭侯,較蒯越的鄉侯低了點,但附帶的職務,卻讓蔡瑁欣喜若狂!

  曹操笑道:“德珪賢弟,做我的丞相司馬,讓你屈才了。但荊州新附水軍可少不了你來統御,兼任此職,便能隨時與我商議戎事了。”

  “不委屈,不委屈!臣拜謝丞相!”蔡瑁很清楚,投曹后,秩祿的高低,便與權力大小不一致了。

  別看蒯越貴為九卿,但曹操真正信任的重用的,還是自己這丞相司馬啊!進了幕府后,曹操就是君,他就是臣,關系比蒯越更近了一層。

  接下來輪到一位不解戎服的武將,卻是前章陵太守文聘,當曹操要賜他關內侯之爵時,文聘下拜推辭道:“今日丞相所封者,皆對荊州服從有功,而聘事先并無半句話規勸少主,事后又遲遲才到襄陽拜見,怎配接收朝廷的封爵呢?”

  文聘這話說的,明著是在推功,實際上卻是在埋汰蒯越、蔡瑁等人呢。因為他一直以來的態度就是忠于主公,希望能據守漢川,保全土境,如此才算生不負劉琮,死無愧于劉表。

  所以當初蒯越約他寫降書,文聘是拒絕的,直到大事已定,他才隨劉琮出城。不料曹操卻對他這“忠誠”的態度十分欣賞,加上文聘乃劉表麾下大將,有心籠絡,遂以厚禮招待。

  曹操卻道:“仲業之功,在于為我軍向導,逐劉備于長坂,又輕騎先取江陵,此勛若是不獎,豈不是賞罰不均?”

  “我今日非但要賜你爵位,還要恢復仲業的二千石之職,讓伱統領原來的部曲,去做江夏太守!”

  文聘聞言一愣,他本以為自己身為降將,與曹操又沒有像蔡瑁那樣的私交,曹操是不會放心給自己兵權的,不料竟如此用之不疑?

  曹操親手將侯、守的印綬交到文聘手中,撫慰他道:“仲業切勿以為自己是后歸之將,而心有顧慮。雁門張文遠本是呂布軍中騎將,在兗州、徐州屢屢與我為難,直到呂布敗亡下邳,死于白門樓,張文遠才帶其部眾遲來歸順,當即便被我寬赦,并拜為中郎將。又引為親信,讓他統領中堅營,后來文遠在幽冀屢立戰功,如今已是蕩寇將軍了!”

  “我相信仲業也不會讓我失望,定能在江夏再立新功,為我徹底蕩平劉備!到時候朝廷又豈會吝惜將軍之位呢?”

  文聘大受鼓舞,下拜應諾。

  曹操安排道:“卿休憩數日,便回章陵去,收攏原來的部曲,準備南下江夏赴任。”

  江夏郡現在一分為三:夏口以東地區,包括原本的郡城在內,自今年春天黃祖身死后,就被江東孫權占領;而劉琦這劉表任命的“江夏太守”,則把黃祖修的夏口城作為治所,統轄著云夢澤和江南數縣;至于江夏北部諸縣,則已在曹軍兵鋒之下。

  但曹操卻忍了一手,眼下便對文聘道明原委:“我本應立刻發兵奪取夏口,但又怕逼迫太急,讓劉備驚惶之下乘船南竄,真去投交州蒼梧,如此則除惡不盡,反倒不美。”

  “故而欲先封鎖劉備退路,再行征伐,我今早已令德珪派遣舟師過萬,大小船只數百,離開江陵碼頭,前往大江巴丘巡弋。”

  “等彼輩到位,十天半月后荊南四郡也傳檄而定,就不怕劉備再跑了。”

  曹操握住蔡瑁、文聘這一水一陸兩位重將的手,憧憬道:

  “到那時,仲業便可作為我七路后軍的前鋒,為蕩寇將軍張文遠等人帶路下安陸、涉云夢。我則與德珪帶著舟師主力、舳艫數千,自江陵順流而東。水陸兩面包夾,會獵于夏口!定要斬狩劉玄德這只老梟!”

  方才出言駁樂官“僭越”之說的傅巽,則被曹操賜爵關內侯,入丞相府做參軍。

  一同被賜爵關內侯的還有王粲,或許是這幾天馬屁拍得好,曹操一高興,就讓王粲做了“文學掾”,隨軍的丞相府文學們都歸他管——雖然就沒幾個人。

  王粲得爵升官,自是大喜,拜謝曹操之余,目光也不由瞥向作策的阮瑀,心想:“師兄啊師兄,我已是掾,而你才只是屬,我已爬到你頭上去了。”

  到目前為止,眾人多為關內侯、亭侯,至多不過是鄉侯,但曹操手里,卻唯獨有一枚醒目的純金縣侯之印!

  這金印要授予的對象,正是排在末尾那位有些怯場的中年人,這正是竇輔。他在勸劉琮投降方面并無太多貢獻,也不像文聘那樣有向導之功,之所以被如此厚待,完全是因為特殊的身份:已故大將軍竇武唯一的孫子!

  在給竇輔授印時,曹操難免也動上了幾分真情,長嘆道:“竇孝廉,離建寧元年九月的大難,已過去整整四十年。”

  “但可每逢我想到那年辛亥日,年過八旬的陳老太傅帶著官屬諸生,拔刃突入承明門,到尚書臺前,攘臂高呼的剛烈;念起竇大將軍統領忠義之士,在朱雀闕下與閹宦憤然絕斗的勇武。我都會扼腕而嘆,深恨自己當時不在雒陽,未能與二君同仇!”

  曹操此言倒也不假,竇武被宦官誅殺滅族時,他才十多歲年紀,雖是閹宦的孫子,曹操卻對被滿天下通緝的黨人充滿了同情和認可。

  他還加入了發小袁紹、忘年交何颙所組織的“奔走之友”,成了外圍成員,暗中參與營救黨人。他們接濟窮困閉厄者,援救被官府抓捕者,利用特殊身份,幫不少人脫身。

  曹操甚至為了獲取要被通緝的黨人名錄,于夜間溜進中常侍張讓的住處去偷,被衛兵發現后,曹操揮舞著手戟殺出重圍,沖到庭院里,翻墻而出。幸好張讓沒看清他是誰,不然即便老爹曹嵩給張讓磕再多頭,曹操的仕途都完蛋了。

  雖然曹氏屬于宦官集團,但曹操少年時的所做作為,一次次背叛自己的出身。而徹底的決裂,還是他當上雒陽北部尉后,用五色大棒打死另一位大宦官蹇碩叔父的壯舉!宦官們驚呼我們中出了叛徒,開始打壓曹操,將他外調做縣令,直至免官。

  曹操對竇輔,也對堂上眾人道:“光和年間,我重新舉官,當上了議郎,有了論政之權后,給天子上的第一封奏疏,就是為竇大將軍、陳老太傅鳴冤平反!”

  “我說……武等正直,而見陷害;奸邪盈朝,善人壅塞!”

  靈帝顯然沒理會一個小議郎的呱噪,只是從那時起,曹操就走上了一條與父輩截然不同的路。他成功實現了少年之志,通過這些舉動建立名譽,海內之人不再因出身而鄙夷他。

  袁紹等人也視曹操為同志,中平末年清流通過大將軍何進重新掌權時,曹操便順利地被安排進了西園八校,近距離投身于時代的驚濤駭浪中!

  此刻,曹操將縣侯之印鄭重授予竇輔:“自建安初執政以來,我做夢都想將這本就屬于竇氏的金印,交還到你手中!今日終于實現。”

  “原本想讓竇孝廉恢復竇大將軍的‘槐里侯’之封,可惜這封國已被天子授予衛尉馬壽成(馬騰)了。我便做主,直接讓你上繼祖業,封為安豐侯,你可滿意?”

  竇輔聞言動容,下拜道:“安豐侯,這是輔的高祖竇大司空(竇融)的封國啊,丞相厚恩,輔當效死以報!”

  蒯越、傅巽等人也適時贊道:“丞相此乃興滅國,繼絕世,舉逸民之行,非但荊州之人,天下之士亦當歸心焉!”

  曹操撫髯,頗為滿意,如果說杜襲所獻五策,還只是針對荊州士人,那曹操厚遇竇輔,則是給全天下人看的!

  自從曹操與袁紹翻臉以來,袁本初就選擇性遺忘了當初二人為奔走之友時一起干的事。在檄文中、露布里,一次次數落曹操祖父、父親的“劣跡”,將曹操說成是“贅閹遺丑”。

  誰讓袁紹是天下清流士大夫擁戴的領袖呢?說的話自然更有人信,再加上他的盟友,黨人八俊之一的劉表也跟著一起抹黑,以至于曹操統治地區以外的諸州,真將他當成閹黨了……

  這不對!曹操的回應也很簡單,他不但以武力掃平袁、劉,還要在名分上也爭回來!今日表彰竇輔,就是為了讓世人搞清楚:

  “看啊,繼承竇大將軍、陳老太傅志向,為他們平反的清流黨人正宗,不是袁紹,更非劉表,而是我,曹孟德!”

  眼看封爵結束,曹操遂令辛毗招呼眾人移至內宅宴廳,準備置酒高會。

  方才人人都有侯位,唯獨韓嵩沒有,因為他以自己一直關在牢中,沒有只言片語勸劉琮投降為由拒絕。本來曹操應該強行授予的,但或許是韓嵩昨日舉薦龐統,惹了曹操不快,所以就順勢收回,只正式授予韓嵩大鴻臚之印。

  韓嵩倒也不在乎,他堅信:給兒子留下滿筐黃金,不如教他們通曉經學。這樣才能讓韓氏世世代代穩定地產出讀書人,維系住冠族的身份。反觀那些驟然封侯富貴的家族,因為有食戶和田宅兜底,子弟就不好好學經,往往富不過三代。

  如今見曹操心情正好,等抵達內宅后,韓嵩便對攙扶他的兒子說:“你去府門處,將龐士元帶到郡宅廳堂外,等候丞相召見。”

  張紹早在宴席開始前,就已經守在廳堂一角溫酒了。

  因為今日要飲的酒比較多,不能再用昨日那種溫小杯酒的法子,遂換成了一個巨大的“溫酒樽”。

  此物青銅鑄造,呈圓柱形,通體鎏金,飾紋華美,似乎有西王母、羽人等形象,上面的蓋子沿上還鑿刻著銘文:“司空銅溫酒樽,重廿四斤,建安三年造。”看來是工匠專門為曹司空而鑄的。

  器身兩側有輔首銜環,可以將溫酒樽吊掛起來,下面附加炭火,直接加熱里面的酒,厚重的蓋子足以保證酒長熱而不冷,并使香氣更好地蘊藉。而張紹的工作就是,用斟酒勺將熱酒打到分酒器——觚里。

  眼看賓客們隨曹操相繼抵達,按照爵位、官職落座,辛毗、阮瑀二人陪坐。親自上陣的王垕,遂端著食盤與酒觚游走于廳堂內,將酒倒在曹操和眾人的羽觴耳杯中。

  再看筵上的食物,比起在麥城時的小宴,不知豐富了多少倍。雞鴨鵝雁俱全,更有多種水產,魴、鯉、鯽、鱖,其中有的還制成了南方名菜:生魚膾。

  張紹這一世是絕不會碰這玩意的,這可是淡水魚哎,生吃,不怕肚子里長滿寄生蟲么?

  而最顯眼的肉菜,無疑是架在廳堂中央正上文火慢烤的“炮豚”,也就是烤乳豬,已是色澤金黃,香氣撲鼻。

  正所謂:諸侯食牛,卿食羊,大夫食豕。雖然豬肉地位在漢朝已遠不如牛羊了,但牛肉一般是不讓吃的,羊肉南方則較稀少,所以荊州的冠族士人們日常肉食依然以豚為主。曹操等人也入鄉隨俗,食官屬的仆從割了烤豬肉奉上,但見曹操頻頻下箸,吃的蠻開心的……

  “吃吧,好吃你就多吃點。”

  張紹嘴角露出一絲笑意,一想到這頭烤得正香的小豬,昨天還在廁所底下的豬槽里,開開心心地吃自己拉的糞便。張紹就感覺,自己是在給曹阿瞞間接喂屎。

  真希望屠夫在剖洗這小豬時,不管是故意的還是不小心,多保留一部分大腸的味道啊。

  這么一想,伺候人的屈辱感稍稍減少,阿Q精神果然啥時候都有用。

  食至酒酣,眾人紛紛離席,向曹丞相祝酒,榮升縣侯的竇輔就紅著臉說:“竇氏是臣生父,胡氏是臣養父,而如今曹丞相,復臣侯位、故國,則是讓臣與竇氏再生的君父啊!”

  連續三個“父”字脫口而出,張紹聽在耳中,幾乎噗呲一笑,只以為這家伙下一句就是:“公若不棄,臣愿拜為義父!”

  你別說,曹府里的假子還真不少呢,多是曹操收人妻時女方帶來的夫家之子,其中就有大將軍何進的孫子何晏,再多個竇大將軍的孫子又何妨呢?

  只可惜竇輔年紀太大,都四十二了,他自己也知道不太合適,飲罷便回到了座位上。

  另一位黨人領袖的孫子王粲則緊隨其后,放出的馬屁有點長,他端著羽觴向曹操祝道:

  “昔日袁紹起于河北,倚仗兵多將廣,志在兼并天下,然而袁本初雖自稱好賢,卻不能用士,因而奇士紛紛離他而去。劉景升盤踞荊楚,雍容不迫,坐觀時變,自以為可以效仿西伯。那些來荊州避亂的中國之士,皆是海內俊杰,劉景升卻不知該如何任用,故而國危而無輔。”

  “丞相則不同!克鄴城定冀州之日,下車伊始便繕其甲卒,收其豪杰而用之,故而能橫行北方。等到如今掃平江漢,又征召賢俊之才各居其位,使四海歸心,望風而附。正所謂文武并用,英雄畢力,雖漢高、世祖不能比擬,此乃夏、商、周三代圣王之舉也!”

  這夸的何止是“有點”僭越,而是已非人臣當得起的評價了!曹操雖然心里飄飄然,嘴上卻仍謙遜道:“仲宣過譽了,我此生功業,能望一望伊尹、周公的項背,便足矣!”

  宿衛廳堂的夏侯霸將這一切看在眼中,見曹操確實滿臉的志得意滿,遂也和王垕要了一觴酒,來到曹操案前下拜,也要為曹操賀。

  “仲權。”曹操微醺,笑道:“你要祝我什么呢?”

  夏侯霸謹記父親教的“言多必失”,故作笨拙地說道:“臣不會說漂亮話,只以此酒,祝丞相壽!”

  曹操喝了他奉上的酒,點著夏侯霸對左右道:“此,吾家樸厚小輩之語也。”

  聽曹操認自己是自家人,夏侯霸大喜:“丞相,臣還有一事相求。”

  見時機合適,夏侯霸遂大著膽子,向曹操提了張紹曾拜徐庶為師,如今還欲繼續和他學字的想法。

  “哦?竟有此事?”曹操朝廳堂角落的張紹看了一眼。

  “來了!”

  張紹斂容,屏息以待下文,等曹操喊自己過去問話時,好好發揮一番。

  但曹孟德卻沒有立刻答應下來,而是對辛毗道:“佐治,派人去將徐元直喚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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