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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五章 打我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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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義興鎮附近鬧水怪。

  稀奇事。

  河泊所里有一項最基礎,最長久的功勞來源——滅殺水中精怪。

  其任務主要目的是維護商道安全,擴張漁民們捕魚范圍,間接提供更多稅收,更多寶植。

  河泊所人手有限,江淮大澤水域寬廣。

  其他負責治理的河伯河長,常有滅殺不力的情況發生,標記出的安全水域出沒精怪,船毀人亡。

  梁渠記得有幾個鬧得厲害,被治了罪,在卷牘室里貼出告示來,嚴重的一位更是被褫去官銜。

  不過在義興鎮附近,厲害的幾頭精怪就在他自己手下。

  經由都水郎判斷,義興鎮周遭安全水域更是標記出六十里,尋常漁民一天時間都沒法走個來回,遠邁其他河伯。

  只要每月標記水域內無事發生,除去本該有的十里基礎水域,五里一個,他能平添十個小功!

  實在沒想到此等禍患會出現在自己治下。

  這哪是精怪鬧事。

  分明是打他義興水君的臉!

  沒有猶豫,梁渠換上官服,帶上護臂,提著伏波同李立波出門。

  “丙火宵禁,大伙白天出去抓魚,我和陳杰昌每天上午到武館教習,下午出去巡河。

  今個天黑后本準備回家吃飯,到了埠頭上才聽見有精怪出沒,說是有三丈多長,頂壞了兩艘捕魚船,離岸很近,只有七里。”

  路上李立波講的更為詳盡。

  “兩艘漁船?死人沒有?”

  “沒人死,但有一個傷了,他兒子說是跳水的時候腳底打滑,磕在了船沿上,把胳膊摔折了。

  等人掉進水里又沒法鳧水,嗆得暈死過去,但被他兒子救了回來,回岸上的時候意識清醒,望著沒什么大毛病。

  杰昌帶著他們去了醫館,順帶問清楚狀況,我先過來找水哥。”

  “三丈,差不多是大精怪的范疇,縱然不是也是精怪里比較強的一檔。”梁渠思索。

  此等實力,尋常河伯都沒法對付,竟然不知不覺溜進了自己的水域。

  肥鯰魚它們殺掉那么多精怪,明明已經告訴四方精怪此地有“猛獸”。

  丙火日的緣故嗎?

  他想到自家園子里火并失敗的江獺一家。

  李立波不禁點頭:“三丈太大,我和杰昌沒敢去找,估摸是丙火日的緣故,最近半個月冒頭十好幾個。”

  梁渠一怔:“十好幾個?有那么多?我怎么不知道?”

  “十二三個吧,全是小角色,大多不是精怪,是大鱷,大魚,我和杰昌兩個靠著玄水叉就能搞定,一叉下去,再厚的腦殼也得戳個對穿。

  再不濟找武館的人幫忙,那幫人精力旺,可積極,聽說能殺精怪,跑得比誰都快,沒必要出來麻煩水哥。”

  李立波拍拍胸脯。

  梁渠恍然。

  每個河伯標配一柄玄水叉,他自己用不上,留給了李立波和陳杰昌防身。

  此外肥鯰魚,不能動它們把附近清理的差不多,剩下的家伙不成氣候,縱然遇上丙火日,破壞力亦有限。

  兩人的確能解決。

  只這一次知曉有三丈大物,他們應付不過才來告訴梁渠。

  想來慚愧。

  自任職以來,梁渠基本沒干過活,平日巡河任務交給陳杰昌和李立波,小功全靠手下的一幫水獸。

  干的最多的事就是去領功,兌換寶植。

  上饒埠亮著幾根火把,青石板上人影憧憧。

  舢板,烏篷層層疊疊的攏靠在泊位上,在江濤的推搡下碰撞出聲。

  臨近宵禁時分,所有的漁船全部靠岸,遙遙望去,岸邊像是生出一層細密魚鱗。

  適才出船回來的漁民們議論紛紛。

  “怪怪,那水怪真的三丈長?”

  黑臉漢子手舞足蹈:“那有假?河神祭上那頭赤色的水怪看到沒,個頭可能比那個更大!只是長得不太一樣。”

  有人質疑:“你怎么知道?你也碰上了?”

  黑臉漢子搖頭:“沒碰上。”

  “那你怎么知道?”

  “阿涼就住我家隔壁,他上岸時候說的,人老不值錢啊,你們沒看見,阿涼他爹手折得嚇人,腫好大一塊,去晚了怕是要成殘廢!”

  眾人聞言略帶惋惜。

  “那么大的水怪,得幾萬斤重吧?”

  “幾萬?咱埠頭上有多少人?那赤妖分完還有剩,我看要幾十萬斤!”

  “咱一輩子都吃不上那么多肉啊。”

  “吃吃吃,就知道吃,七里地!近得嘞,它活著你敢出去捕魚?不捕魚,你連米都吃不上!”

  “噓噓,梁爺,梁爺來了!”

  “哪呢,哦哦,看到了看到了!”

  月光鋪灑。

  梁渠背著長槍從青石街上走來,分外醒目。

  眾人齊齊圍上,七嘴八舌。

  “梁爺來了,大澤就太平了!”

  “辛苦梁爺。”

  “梁爺抽煙!”

  不知是誰往梁渠嘴邊塞來一根塞滿煙葉的泛黃煙槍,被他禮貌推開。

  李立波環顧四周,沒瞧見陳杰昌的人影。

  “杰昌還沒回來?”

  “沒見著。”

  “估摸著快回來了。”

  “誒,來了來了,那!”

  梁渠順著人指的方向望去,正好瞧見陳杰昌帶著一個小年輕從青石街上跑過來。

  小年輕正是岸邊漁民口中的阿涼,也是遇到精怪的事主。

  見人到了,梁渠揮手讓人群散去。

  “還有不到一刻鐘宵禁,大家快些回去吧,莫等晚了讓縣衙的人抓了去。”

  宵禁!

  梁渠有官身無礙,陳杰昌他們也是奉命行事,尋常百姓可不敢犯法,此言一出,作鳥獸散。

  唯獨黑臉漢子膽子大,離開前問:“梁爺,今個晚上能抓著水怪嗎?”

  離去不遠的漁民們微微頓足,全想知曉答案。

  然而事與愿違,梁渠搖搖頭。

  “不好說,水怪若是在原來的地方,我自然能解決,它要是不在,我不一定能找著。”

  黑臉漢子腦袋靈活:“就是說,梁爺能辦它?”

  “得先找到。”

  梁渠再次強調。

  “辛苦梁爺!”

  “梁爺受累!”

  “梁爺高義!”

  眾人聞言大喜,全然忘記梁渠說的前提條件,留下幾句奉承話離開埠頭,風中偶爾能聽到幾句“我就說”,“梁爺那是一個響當當”……

  梁渠搖搖頭。

  等人悉數散盡。

  上饒埠上只余梁渠,陳杰昌,李立波,阿涼四人。

  梁渠望向阿涼:“還記不記得伱們遇事的地方?”

  “記……記得。”

  阿涼面色緊張,說話結巴。

  “帶我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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