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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一章 睡醒,驟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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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日的黃昏,并不顯蕭瑟,澀黃色的陽光,慵懶而又暖陽。

  柳勝穿著隨意,笑呵呵著,就和一個普通老頭一般。

  “不錯,你們審判里都是好孩子。”

  柳初冬露出自得神色:“這可是你孫女我認真挑選的!”

  不管是池昌樂,還是王埪,都是柳初冬親自挑選邀請進入審判。

  這時,柳勝眉頭一挑,有意無意說道:“那個寧國來的齊原呢,怎么不見他?”

  柳勝心中有了猜測。

  這個寧國來的齊原,怎會這么巧出現?

  他指不定與那位復蘇的神臨有著特殊的關系。

  柳初冬這才想起什么,嘀咕道:“不知道他回來沒有,爺爺走,我們去他的院子。”

  柳初冬帶著柳勝往齊原的院子走去。

  輕微的敲門聲響起,陳康飽探出頭,一臉好奇看著二人。

  “哦,忘記告訴你了,少爺回來了。”陳康飽一如既往吃著包子。

  “他回來了,我爺爺想見他。”柳初冬說著就要往院子里走。

  陳康飽伸出手將柳初冬攔住:“少爺在睡覺,他吩咐過,不準任何人進去。”

  “睡覺?”柳初冬提到這有些急,“喊醒吧!”

  她爺爺難得心情不錯來到這,這種機會千載難逢。

  世人誰不想見到神級御兵使,得到神級御兵使的指點?

  陳康飽搖了搖頭,認真說道:“少爺說過,不準吵醒他。”

  他目光堅定,擋在柳初冬前面。

  柳初冬很生氣:“耽擱了大事,你……”

  “少爺睡覺才是大事。”陳康飽毫不客氣說道。

  柳初冬提到這,有些沉默。

  心中為齊原惋惜。

  這時,柳勝笑呵呵說道:“你家少爺多久醒來?”

  “不知道。”陳康飽搖頭。

  柳初冬提到這,更加無語。

  只見柳勝目光往院子內看了一眼:“閑來無事,就在這里等一等。”

  柳初冬聽到這些,眼中露出驚訝和疑惑神色。

  等等?

  爺爺要等齊大哥醒來?

  柳初冬心中疑惑萬分。

  她自然不覺得是自己的面子讓爺爺等。

  爺爺可是神級御兵使,即便是她親人,她也需要敬重。

  爺爺做事自有深意。

  她低著頭,不知道在思索什么,認真等著。

  從黃昏到深夜,柳初冬和柳勝都在院子外等著。

  房間的門始終未開,柳初冬的眼中帶著疑惑神色:“齊大哥還沒醒?他什么時候醒?”

  陳康飽搖頭:“不知道。”

  “沒事,最晚明早就醒了,爺爺你……”柳初冬看著柳勝,有些害怕爺爺生氣。

  畢竟,把一位神級御兵使亮仔外面半夜,甚至說整夜,這齊大哥也算前無古人。

  柳勝笑了笑,笑容和藹,他看了里面的屋子一眼:“不急,正好如今我閑來無事。”

  這時,陳康飽說道:“明早少爺不一定醒。”

  “啊?”柳初冬愣住了,“他不會受傷了吧,普通人怎會睡這么久?”

  “哼,少爺是天神下凡,一睡三千年又如何?”陳康飽驕傲說道。

  柳初冬沉默,這陳康飽確實有病。

  而旁邊的柳勝瞇著眼,仿佛想到了什么,打量著陳康飽的眼睛。

  良久,他笑呵呵說道:“這世間竟然有這種趣事,老夫就在這里等你少爺醒來,看他能夠睡幾個月。”

  一場雨落在了臨海城。

  淅淅瀝瀝。

  風一吹起,掀起波瀾一片。

  酒樓之中,說書人發須皆白,身材矮小,衣衫上打著六七個補丁,針腳卻很細密。

  他潤了潤喉嚨。

  “話說那日,六月飛霜,五匹馬分別在位于東、南、西、北五個方位,青樓女被繩索捆住。

  斬殺皇子,當受五馬分尸之刑!

  可誰知,六月飛霜!”

  說書人雖然老邁,但聲音洪亮,抑揚頓挫。

  酒樓里的百姓聽到這,神色各異,有期待。

  而這時,一位身穿儒袍的年輕男子低著頭,臉上有驚恐神色:“這是我們能聽的嗎?”

  雖然說,青樓女劍斬三皇子的故事,他兒時就聽過。

  可是,這羅剎國早就禁止傳播這些。

  就算傳播,也僅僅是私底下。

  哪里……拿到臺面上?

  即便這是定波州!

  “最后,裁決之神降臨,青樓女無罪釋放!

  哼,皇子又如何,與庶民同罪!”說書老頭精神抖擻。

  “好!”

  酒樓里的食客紛紛鼓掌稱好。

  突然間,一位食客低頭說道:“聽說沒有,為禍四方的血云匪被滅,出手的就是這個裁決之神!”

  “你是外地人吧,這個消息還用聽說?早就傳遍臨海城了!”

  “嘿嘿,裁決之神……回來了!”

  “祂……終于回來了。”有老頭穿著漏風的短打麻衣,喝著渾濁的黃酒。

  “遇到青樓女那樣的”

  另一邊,角落之中,老嫗一身布衣,酒樓之中的聲音傳入她的耳中,她的臉上露出回憶神色。

  “沒想到一回首,已經過去一百二十載。”

  雖是粗布麻衣,但難掩那種特殊氣質,通過臉型和眉腳,可以看出她年輕時也是一位美人。

  “會主,距離神臨失蹤也有百年,終于被我們等到了。”說話的,乃是一位瘸腿老者。

  他出身卑微,因為見到貴族不跪被打斷了一條腿。

  是神臨給他找回來公道。

  是神臨給了他尊嚴。

  而那老嫗,則是《青樓女劍斬三皇子》的主角,也是裁決會兩位副會主之一。

  除了會主和身陷王都,無法脫身。

  另一位副會主需要坐鎮裁決會。

  這一次,臨海城出現神臨的信息,老嫗親自前來。

  她老態龍鐘的臉上都是期盼。

  “如今的羅剎國……哪里比得上當年。”老嫗輕聲說道,眼中帶著追憶。

  人一老,就喜歡追憶過去。

  老嫗并不是活在過去!

  而是……即便朝廷一直打壓裁決會,抹滅裁決之神存在的痕跡。

  可是民間,有關裁決之神的事跡和信仰,從未斷絕。

  不少人偷偷祭拜神臨,就是為了有朝一日神臨能夠重現。

  滿朝公卿站成一排,隔一個拉出去砍頭,其中可能有無辜者,但剩余的人里面,滿手血腥者肯定不少。

  如今的羅剎國,哪里還是當初的羅剎國?

  皇室為了保證地位,連城都愿意割!

  將領為了獲得軍功,砍掉百姓的首級!

  坐在馬車里,不用去動物園,拉開簾子,滿城百姓皆是牛馬!

  不,連牛馬都不如,牛和馬可金貴著呢?

  這樣的世道,即便羅剎國有七神君臨天下,可除了定波州,天下十三州,每年都有上百次起義叛亂。

  若是能夠活下去,能夠填飽肚子,那些百姓又怎會“不作安安餓殍,效尤奮臂螳螂”?

  正所謂“今日歡呼孫大圣,只緣妖霧又重來”。

  “只是……神臨如今身在何處?”老嫗臉上帶著猶豫神色。

  當初,神臨身隕,她不刺繡了,不畫畫了,開始修煉,成為一名御兵使,加入裁決。

  如今,神臨的蹤跡顯露。

  僅僅十日時間,整個臨海城,乃至柳葉郡,整個定波州,張燈結彩,百姓的臉上有喜色。

  不少百姓也明目張膽開始祭拜神臨。

  而定波州的官府,也在這個時候保持了沉默,耐人尋味,也仿佛更加佐證了這一現實。

  神臨……真的回來了!

  與此同時,軍營大賬之中。

  定遠王不斷踱著腳步,走來走去。

  在一個神級御兵使身上,出現這種姿態,是很少見的。

  他的臉上,早已沒有了十日前的從容。

  約莫幾十息后,血手首領低頭進入,神情敬重。

  “如何了?”定遠王焦急問道。

  自從暗中去探查了血云寨,他就有些心煩意亂,心中懼怕。

  “血云匪被滅,神臨降臨之事,已經傳遍了定波州,街談巷議!”

  “官府呢,什么態度?”定遠王問道。

  “置之不理,甚至……推波助瀾!”血手首領回答道。

  神臨降臨之事,若是沒有推手存在,怎會這么快傳遍定波州?

  而且,這件事若是發生在其他州,根本不可能傳播出去。

  如今,官府態度這么曖昧,代表著什么?

  定波州的官府,代表的是柳家!

  “柳老頭一向膽小慎微,這一次,他竟然暗中推動,難不成……”定遠王有些急了,沒有了昔日的從容和氣定神閑。

  “柳老頭他如今在哪?”定遠王想到什么連忙問道。

  “他十日前去了臨海城,一直未離開,不知道具體在做什么。”

  “他竟然在臨海城待了這么久……這不符合他的性格。”

  定遠王真的急了。

  他心中有了一個恐怖的猜測。

  莫非……神臨真的復蘇了?

  柳老頭在和神臨……密謀什么?

  如果是的話……

  “這里發生的事情,需要上報給陛下,老夫即刻啟程,前往皇都!”定遠王心中做了判斷,凝重說道。

  血手首領聽到這,目光微變:“王爺,你若是走了,這定波州的功績?”

  定遠王無宣見回京,這會惹怒陛下。

  這定波州的功績,肯定與他沒有關系了。

  之前的努力將付諸東流。

  定遠王聽到這,聲音滄桑:“命都沒了,功績還有何用?”

  血手首領聽到這,失望又驚訝。

  他沒想到,王爺竟然這般懦弱。

  “神臨也僅僅是一柄神器,王爺坐鎮軍營,等著皇室來人,定可安枕無憂!”血手首領勸誡道。

  他覺得,王爺也是神級御兵使,為何要怕了裁決之神?

  都是神級,打不贏總能跑吧?

  定遠王看了眼血手首領,沒有過多解釋:“你沒有見過裁決之神,你根本不知道……祂到底是何等存在!”

  當初,落鳳城中,他可是親眼看到神臨七拒敵軍。

  那種強大,那種無敵,定遠王根本生不出抵擋的心思。

  祂……真正做到了天下無敵,天上來敵!

  “我回歸王都之事,三日內不要泄露出去,明白嗎?”

  定遠王告誡了一番,身形消失不見。

  當然,臨走前,他在血手首領的身上加了一個禁錮,若是三日內泄露他的行蹤,血手首領將會爆炸身隕。

  為什么是三日,因為三日后他已經到達王都。

  唯有待在王都,他才有一絲安全感。

  神臨未曾真正顯身,一位神級御兵使直接就被嚇跑。

  “半個月了。”

  院子外,柳初冬的身形出現。

  她看著院子里坐著的爺爺,心中涌現出許多想法。

  一開始,她也很費解爺爺的做法。

  可是后來,當得知神臨顯圣,覆滅血云匪后,她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

  時間怎會這么巧?

  她心中頓時有了猜測。

  爺爺作為神級御兵使,一直等在外面,也容易理解了。

  就在這時,突然間,推門聲響起。

  只見一位身穿白袍、豐神如玉的男子走出,細雨下他的發絲打濕,并不顯凌亂。

  他伸了一個懶腰,看著眾人,懶洋洋說道:“早啊!”

  看到來人,柳初冬神色復雜:“齊大哥!”

  “少爺!”陳康飽臉上露出喜色。

  柳勝這時起身,他看著齊原,眼中閃過古怪神色:“小老兒柳勝,見過公子。”

  齊原掃了柳勝一眼,并不驚訝,點了點頭就當作回應。

  他看了看天,只見細雨如簾:“這雨越下越大,現在出門……遭老罪了。”

  “齊大哥……你要走?”柳初冬愣了下。

  剛睡醒就走。

  齊原眼中閃過笑容:“睡飽了,自然得出門了。”

  沉睡的半月,他神臨的扮演度瘋狂增加。

  已經到達了一個極限。

  他也獲得了新的饋贈。

  實力提升,他自然有了新的想法。

  不如趁機,把神臨扮演度拉滿。

  那么,他需要踏遍羅剎國,前往王都。

  “公子欲去哪?”柳勝這時問道。

  “嗯……出定波州,去顯樂州,途經翠獻州、龍固州……最后去王都。”齊原認真回答。

  他選擇了一條曲折的路。

  這條路橫穿天下十二州,最強彎彎繞繞到達王都。

  “雨有些大啊,這樣的天氣很適合睡覺,不過我這人一向勤奮,下雨天,行路難,我也出門!”齊原隨意說道。

  而這時,柳勝突然起身:“雨這般大,電閃雷鳴,恐怕馬兒會受驚,小老兒是馬夫出身,就由小老兒為公子牽馬執鞭,送公子一程如何?”

  柳初冬提到這,神情猛地一變。

  牽馬?

  爺爺給齊大哥牽馬!

  她雖知齊大哥可能和那神臨有著親密的關系,但這也不足以讓爺爺親自牽馬吧?

  齊原看了柳勝一眼,目光平靜,淡淡道:“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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