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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五章 度量吾等?顧擔之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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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擔自問自己沒有得罪過什么人。

  或者說,得罪他的人,都已經死了。

  八竿子都打不著的萬國商會,上來就要刨墨丘和姬老的墳,這簡直是老壽星吃砒霜,找死!

  太歲頭上動土,沒你好果子吃!

  這么多年沒有再與人交手,真以為他是泥捏的不成?

  顧擔提著已經昏迷不醒的二號黑衣人,“跟我來。”

  回到皇都中墨丘之墓所在,荀軻正在那里等著,還有一個半死不活的黑衣人躺倒在地。

  之前一直處變不驚的禽厘勝,這個時候都變了臉色。

  “墨師的墓.”

  禽厘勝不敢置信的問道。

  “也被挖了。”

  荀軻臉色頗黑的說道。

  “好膽!”

  禽里勝怒喝一聲,已是須發皆張,宗師氣息展露無疑,已然是動了真怒。

  雖然這里僅僅只是墨丘的一處衣冠冢,可外人并不知道。

  這是夏朝留給子民們瞻仰墨丘的地方,在實質意義上的確不是真墓,但要說重要程度和象征,與真的也無異。

  挖掘此處,用其心可誅來形容,絕對不為過。

  顧擔看著仍舊躺在地面上,痛苦呻吟的那個黑衣人,都被氣笑了,“一人挖墨兄的墓,一人挖姬老的墓,你們還挺會選啊!”

  這里是一處衣冠冢,姬老的墓里又何嘗不是呢?

  但這種行為和有沒有挖到真身沒有任何關系。

  自古以來,刨墳掘墓都是不共戴天的死仇。

  顧擔也不覺得,墨丘和姬老能夠跟不周山脈有什么恩怨。

  死后都不讓人得享安寧,那生者可就要討一個說法了!

  “給我起來!”

  顧擔手掌一伸,便將躺在地上仍在不住呻吟的黑衣人揪到手里,就像是捏著一個小雞仔也似。

  神念一動間,抽回對方身上殘存著的,他的神念。

  堂堂宗師被他一掌制服,無法反抗,自然也是動了些真格的。

  以神念為憑,直接攪亂對方體內的氣血與真氣,是相當簡單粗暴的手段。

  但,好用!

  沒有神念作祟,那黑衣人總算恢復了身體的控制權,當即臉色一板,道“呵,我認栽了,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但若想從我口中得知什么,絕無可能!”

  被人一掌制服,其中差距已難以計量。

  反抗也不過是無謂的掙扎而已。

  可宗師什么磨難沒有見過?連氣血見障的痛苦都能頂得住,自然不是隨隨便便就肯全盤托出的。

  “硬氣。”

  顧擔很是欣賞的點了點頭,手中一抹綠芒涌現,直接拍打到他的體內,轉頭看向禽厘勝道“交給你了。”

  “沒問題。”

  禽厘勝面色陰沉的將黑衣人接了過去,聲音寒徹。

  真當墨家好惹的是吧?

  一刻鐘后。

  “我招,我招!”

  痛苦的嘶吟和求饒聲在黑暗的角落中響起。

  不多時禽厘勝便走了過來,渾身是血,反倒是那被審訊的黑衣人,看上去完好無損。

  唯有衣衫上濃稠好似血漿般的鮮血,默默的淌落在地。

  “肯招了?”

  顧擔走上前去,面色如常,當初在傷兵營的那段經歷,早就見過了太多更加可怖的場面,心理毫無波動的問道“為什么要挖墨丘和姬老的墓?”

  “不是要挖他們的墓。”

  黑衣人神色驚恐至極,哪里還不明白自己這是盜墓盜到人家有關系的人身上了。

  “人贓俱獲,還敢嘴硬?”

  顧擔臉色一沉。

  “真不是要針對他們,任何宗師的墓,我們都盜。”

  黑衣人連忙說道。

  “嗯?”

  顧擔一愣。

  那你還.挺不挑的。

  一絲不靠譜的思緒轉瞬而逝,顧擔面色一板,問道“你們看不慣宗師,和宗師有大仇?”

  “不是,不是!”

  黑衣人連連搖頭說道“是不周山脈的仙訪之中要用。”

  “仔細說來!那邊還有一個昏迷的,等一會兒我們還會再審訊他一次,但凡你們兩個說的有半點對不上”

  顧擔臉上露出一絲溫和的笑容,“相信我,你不會死的。”

  “仙坊之中,雖有靈氣,但除了靈氣之外,其余什么東西都沒有,很多仙道手段,就算找到了方法,也根本無力施展,沒有合適的材料。

  如果要等靈氣自行滋養,那恐怕要幾十上百年都不見得能夠用上,便是宗師也等不起那么長的時間。

  后來有人突發奇想,既然宗師最低層次也擁有下品靈根,那他們的尸骨,也該是下品靈材,偷偷嘗試之后,果然發現宗師的骨頭也可以當做布陣的靈材來用”

  黑衣人不敢有半點的怠慢,竹筒倒豆子一般將自己所知曉的盡數都說了出來,生怕自己說慢了。

  這件事倒也不難理解。

  靈氣的確是仙道之基石,起碼對于低境界的修士而言,靈氣是必需品。

  可只有靈氣,很多天賦普通的人仍舊進展緩慢,可能到臨死前都不能破境。

  所以一些人便將主意打到了能夠提升境界的仙道法門上。

  聚靈陣、養靈丹別管是什么,能夠增加自身修行速度的東西,都是好東西!

  可隨即那些人便發現,方法是找到了,卻根本沒辦法用。

  仙道手段,凡塵之物哪里能夠施展?

  凡塵中價值連城之物,對仙道幾無助益之處!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偏偏靈氣剛生,尚且未能孕養出什么天材地寶,只能靜靜等待靈氣孕養。

  孕養個百八十年后,大概就會有靈物、奇珍自現。

  毫無疑問,那個時候他們墳頭的草都有三丈高了。

  為了解決這個問題,一方面,他們派出各種商隊,收攏各國的奇珍,以期能夠找到對仙道有用之物。

  而另一方面,有人另辟蹊徑,發現塵世之物也并非是全然無用。

  起碼,宗師的尸骨,就可以當做仙道中布陣的材料!

  更關鍵的是,宗師的肉身百年不腐,就算血肉都腐朽了,骨頭也足以再留個幾百年。

  宗師的數量一國之內留存的看似不多,可若是將幾百年內的宗師全都給算上去,那當真不少了!

  甚至,在仙坊的黑市之中,宗師的尸骨都成了一種暗地里的硬通貨——還能分個上中下三等。

  這些人還為宗師的尸骨取了一個好聽的名字,靈材。

  等到黑衣人說完之后,顧擔的臉色不是很好看。

  荀軻和禽厘勝的臉色也沉了下去。

  “嘴上說著仙庭,原來暗地里是吃死人骨頭的魔窟而已。”

  荀軻冷冰冰的說道。

  “呵,你倒是光明磊落。”

  黑衣人冷聲道“下品聚靈陣,可提升三成的修行速度,中品聚靈陣,可提升五成的修行速度,上品聚靈陣,足足提升了八成!別人都用,你不用?便是無人對你出手,親眼看著別人步步攀升,自己卻留在原地.誰會愿意?

  我們做的事,最多只能說是不道德。但人死都死了,惠及一下后來人怎么了?他們若是有活著的族人、家人,我們還會給一些補償,若是后代中有具有修行資質者,帶在身邊收為弟子都不是沒有。

  與其將他們的骨頭留在地里面腐爛、發臭,留在仙道中再綻放一次光彩,有什么不好?”

  “嘴上說的當真好聽。”

  禽厘勝說道“恐怕,事情沒你說的那么簡單吧?既然死后的宗師尸骨有用,活著的宗師,骨頭效果是否會更好一些?畢竟埋在土地幾十年、幾百年的骨頭,怎么想都比不過新鮮、剛剛取用的骨頭。

  別跟我說你們挖墳掘墓之后,定會百般尋覓那些宗師的后輩,給出補償。恐怕也只是正巧碰到,裝模作樣一番,扯過來一張遮羞布而已。

  做惡事便做惡事,不用給自己找什么借口,真小人固然可惡,但你這種做了惡事,還一副大發善心,為別人好的架勢,當真讓人作嘔。

  堂堂宗師,死也該有個像樣的死法。

  被人當做貨物拿尸骨去交易,甚至還要當做材料被人百般擺弄.他們是不是還要謝謝你的大發善心啊?”

  墨家這些年整治過無數的惡人,所以禽厘勝非常明白這些混賬們的邏輯。

  自己做的惡事,從來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而拿著惡事的收益,做出一星半點的“饋贈”,便要大張旗鼓的狠狠宣揚,恨不得說自己便是正道的化身,人間的救星,惡心至極。

  就相當于搶了百兩黃金,然后拿出一兩銀子,便要人為了那一兩銀子去感恩戴德,盛贊他們的寬容、醇厚。

  黑衣人脖子一梗,心知不可能再有活路,當下也不辯解,只是咬牙說道“有本事你修仙之后,不用那些宗師們的尸骨來提升自身的修行速度!”

  這已是誅心之言。

  “哈。”

  禽厘勝卻是笑了起來,伸手拽過黑衣人的衣領,俯下身去,凝視著他的雙眼,一字一句的說道“不是誰,都對仙道感興趣。

  大丈夫生于世間,自該頂天立地!

  我一生殺人何止千余,所行皆是堂堂正正之事,自是俯仰無愧,任誰提及,莫有不可言之處。

  像你這種陰溝里的鬣狗,挖掘死人尸體的蛆蟲,也配來度量吾等?”

  一番話語,斬釘截鐵,不容置疑,那豪邁的聲音中,是無與倫比的自信和驕傲。

  禽厘勝極度自信。

  他也的確有驕傲的資格。

  身為墨家巨子,墨丘之后帶領著墨家的那個人,他從未做過違背墨家道義之事,以和墨丘同樣嚴格的標準,來要求自己。

  如果說墨丘之后,想要再從道德制高點找一個代表,那絕對非他莫屬。

  這一點,任誰都要心服口服。

  之所以如今沒有他太大的事跡流傳,單純只是因為夏朝周邊的世道是太平的,已經無需像墨丘那樣處處兵行險著,乃至被逼無奈后做出決策。

  更何況他可是宗師,殺了一些毛賊,奔赴千里斬掉賊寇什么的,還需要拿出來宣傳不成?都默默隱沒下去罷了。

  英雄輩出聽來美好,實則處處皆是苦難。

  如今太平盛世,英雄不顯,沒有了彪炳的戰績,沒有了聽來便讓人熱血沸騰的事跡,沒有了說出去就能讓人心生向往的壯志豪情,剩下的唯有日復一日的堅持。

  墨家就像是嫁入娘家的媳婦兒那樣,剛開始日子極端貧苦,大家彼此同甘共苦,倒也相得益彰,讓人喜愛。

  如今夏朝發達了,不再是昔日的大月模樣,顧擔出去轉一轉,再也不會到一個地方便看一遍新的苦難,墨家卻還是那副樣子,人老珠黃、扣扣索索,繼續說著講了幾十年的話,人們嘴上喜愛,卻都并不親近。

  可那不代表墨家就自甘墮落。

  想站在道德上審判墨家?

  都是土雞瓦狗罷了!

  連荀軻的儒家都不敢在這方面跟墨家碰一碰,這家伙竟敢口出狂言,還真讓他找錯人了。

  “你”

  黑衣人一時無言。

  墨家的風評他也聽說過,但風評這種東西嘛,都是一張嘴而已,其間的齷齪事不知多少,無非是大家一起你抬我、我抬你,歌功頌德罷了,根本懶得了解。

  可禽厘勝那股氣勢絕對做不得假,那雙目中似有太陽在燃燒,讓他情不自禁的閃避開自己的目光,不敢與之對視。

  如同陰溝里的老鼠抬頭仰望到了天邊的烈日,自慚形愧,不值一提!

  “先看好他。”

  顧擔擺了擺手,又將第二個黑衣人弄醒,重新詢問了一遍。

  兩者對照,的確沒有人敢再說假話。

  他們挖掘墨丘和姬老的尸骨,并不是有仇,單純只是因為這倆在夏朝頗有名氣,極為顯眼,好找的很。

  而宗師出手,除非是同等級的存在,否則是不可能出現紕漏的,除非被宗師抓個正找——便是抓到,他們還有殺手锏熔宗符,可以說占盡優勢。

  萬國商會能夠走到夏朝都還沒有被人弄死在半路上,自然也是有原因的。

  奈何,夏朝出現了顧擔這個異類。

  不僅僅識破了他們的精心偽裝,暗中讓荀軻和禽厘勝跟著,青木液還能夠完全無視掉熔宗符的殺傷性,雙管齊下,才最終馬有失蹄,徹底翻船。

  當該問的消息問完之后,顧擔沒有半分客氣,干脆利落的送兩位黑衣人上路,目光轉向了夏朝皇宮的方向。

  “我說萬國商會怎么對交易奇珍的事情不那么熱衷,原來背地里做的是此等買賣。”

  顧擔臉色微寒,“讓他們跑掉一個人,我顧擔的名字倒過來寫!”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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