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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回 爾虞我詐勝而敗,屢敗屢戰成一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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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子衿噗嗤一笑,對殿后言道:“師傅,你這妙藥果然厲害。堂堂陸真人也被迷倒了!”

  殿后五溪悠然轉出,笑道:“這俊后生,內力著實不差,竟然撐了這么久才倒。”

  師徒二人奸計得售,笑得好不得意。如果有人看見,定要被瘆得渾身發麻。兩位美麗女子,對著一個醉酒昏迷的少年人,就像狐貍捕到了獵物,下一刻就要大快朵頤。

  然而姚子衿卻不是要害他性命,反而幽幽道:“師傅,世間男子千萬,為何我這般命苦?偏偏迷上了這不解風情的陸華亭,竟然要用這種手段,才能……”

  五溪苦笑道:“紅顏薄命。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有些人,總是強求不來。”

  姚子衿垂首羞道:“師傅,你說他如今這般模樣,還能否……一展男兒氣概?”

  五溪刮刮她臉頰,寵溺道:“放心吧,我這珍藥,只是讓他頭昏睡去,卻不會影響其他能力。本色之事,有哪個男兒能夠自控!”

  姚子衿輕“嗯”一聲,捏著衣角默而不語。

  五溪望了一眼陸英,嘆息道:“為師去歇息了。你好自為之。難為你如此深情,真便宜他了。”

  姚子衿輕輕點頭,目送師傅離去。

  等五溪下殿,姚子衿咳嗽一聲,當先往側廂暖閣行去。自有宮人侍婢扶著陸英,為他寬衣擦拭,服侍他睡在榻上。

  陸英突然睡去,腦中聽得女子聲音響個不停,一會兒是琳琳的哭泣聲,一會兒是申屠柔影的譏笑聲,一會兒又是五溪的歌聲。

  他也不知別人說些什么,只感覺身體如在云中漂浮,軟綿綿的不著邊際。過了不知多久,身上忽冷忽熱,好像赤身裸體跳入一方水潭。

  身旁一條大鯉魚游來游去,貼著他胸膛后背俯仰沉浮。

  陸英伸手驅趕,想讓大魚離得遠點,卻覺大魚身上滾燙滾燙,慢慢炙得他身子也越來越熱。

  又聽得有一個聲音綿綿說道:“陸郎,你可知我一見你便情根深種。為了與你比翼雙飛,我情愿舍棄一切,只要你做我的駙馬,比做皇帝還要快活!

  “父皇讓我嫁人,可我不愿嫁旁的,只想與你永結同心。師傅說,你來了關中,太子哥哥說,你與朱小姐成了親,她卻離你而去……

  “這樣狠心的女子,如何配得上你?既然天意讓我們相逢,那今夜我就做你的人。人人都說我美若仙子,可你從來沒有正眼瞧過我,我要你做我的男人,第一個也是唯一的男人……”

  陸英耳畔聽得喃喃低訴,心中似懂非懂,卻有另一個聲音響起道:“琳琳不在此處,快點去追。琳琳下落不明,你不能睡……”

  姚子衿正借著酒意傾訴心事,忽聞殿頂一個老者笑道:“不知羞!不知羞!你這女娃好不要臉,盡然干這等下流勾當,嘖嘖嘖,真是不害臊!”

  姚子衿聞言大驚失色,嬌呼一聲扯過衣衫披起,抬頭看了半天,卻不見人影。

  又聽得那老者道:“堂堂公主,竟與娼女等同。可惜了你這一副好皮囊……”

  姚子衿顫聲叫道:“你是誰?關你何事,為何出言侮辱我?”

  那聲音不答,好似從不曾有人在此一般。姚子衿怒道:“給我下來!究竟是什么人,這般大膽!”

  宮人聽到公主喊聲,急忙趕至暖閣,恭聲稟道:“殿下,您有什么吩咐?此處并無外人。”

  公主仍不依不饒,坐在榻邊抹淚,口中罵道:“給我找,一定要揪住這個王八蛋,快去找!”

  宮人無不戰栗,嚇得瑟縮不敢言語。好在五溪聞聲也已進來,揮手斥退宮人,對公主道:“公主,那老東西離去了,不必再罵。”

  姚子衿哭訴道:“師傅,我真的像他所說,那般無恥嗎?”

  五溪嘆息一聲,將她攬入懷中,輕撫其背愛憐備至。公主哭了半晌,榻上陸英忽地喘口氣,睜開眼見此情形,不由驚道:

  “公主,五溪先生。我這是怎么了,竟然如此失禮,真是罪過,萬死萬死。”

  五溪轉過身去,陸英連忙胡亂穿好衣衫,又見公主也衣衫不整,恨恨抽了自己一巴掌道:“殿下恕罪,在下該死!竟對公主無禮,萬死莫贖……”

  姚子衿見他囧態,破涕為笑道:“你這是干嘛,我們什么也沒有做過,只是看你酒醉,宮人為你寬衣罷了。”

  陸英懊悔不已,連連致歉,躬身退出外間,喚侍女拿些醒酒羹來喝。

  姚子衿整理好衣衫,與五溪同出外殿,對陸英笑道:“陸兄,時辰不早了,既然你酒醒。還是早點去歇息吧。”

  陸英如蒙大赦,一溜煙跑到外面去了。留下五溪與姚子衿面面相覷,也不知說些什么。

  卻說陸英出了后宮,迎面碰見沮渠蒙遜,焦急問道:“陸兄,你沒事吧?”

  陸英道:“還好,還好。走,回去再說!”兩人相伴回到客館,約定明日一早離開此地,各懷心事睡下不提。

  第二日天明,陸英與蒙遜、延孤收拾行裝,急急便離開行宮而去。南安公主畢竟少女嬌羞,也沒有出面攔阻。

  待到三人過了灞水,又徑過長安,直往西北奔馳。陸英一路反復思量,昨夜之事卻只能記起一二分。

  按理說飲酒并無過量,本不該醉成那般。定是有人在酒中下藥,自己無所察覺間中了招。

  至于醉倒之后怎會躺在公主榻上,兩人皆衣衫不整,陸英卻不知是酒后亂性,還是被人擺布了。

  看姚子衿哭得梨花帶雨,難道是受了欺侮?那自己就太不是人了。

  但五溪那婦人深淺難測,或許是她搗的鬼也未可知。堂堂一國公主,竟會用此種方式“對付”他這個敵國之人,讓他百思不得其解。

  即使姚子衿少年慕艾,生性風流,畢竟還是未嫁之齡,是受了什么人挑唆,才會如此行事?

  姚子衿似乎說過,齊王姚崇率大軍要去偷襲毛小姐鎮守的大界營。這消息可不可靠,是她無意泄露,還是有心誤導?

  只有到了毛秋晴處,再與她相商了。希望琳琳果真到了關中,也與毛秋晴同在一處,那便萬事大吉。總要同心同力挫敗秦軍,解了蒲登之危,再與琳琳離去就是。

  數日后,才至安定郡,就聽聞秦軍偷襲大界營失敗的消息。

  蒲登率軍在安丘設伏,大敗齊王姚崇,俘斬秦軍兩萬余人。陸英心下大定,既為毛秋晴所部安然無恙而開心,又知道琳琳暫時不會遇到險境。

  看來這蒲登也頗有些能耐,提前設伏于中途,挫敗秦軍陰謀,難怪能與姚秦糾纏這么些年。

  三人一路往西,漸漸探知,大敗秦軍后,蒲登乘勝反攻,克平涼、占茍頭原,兵鋒直指安定郡。

  而姚萇偃旗息鼓,連連頹敗,看來形勢即將反轉。大界營距安定數百里,在蒲登漢軍之大后方,乃是囤積軍械糧草輜重所在。

  陸英繞過交戰之地,終于輾轉靠近琳琳,心頭越來越高興,乃有心情馳馬賞景,與蒙遜二人談天說地。

  待問明路途,大界營只剩五十里遠近,三人稍作休整,用些干糧,飲馬食草準備一鼓作氣前往。

  午后,重新上路往西,走了不過十幾里就見前方塵土飛揚,旌旗飄搖,顯是有大隊軍卒向此處行軍。

  三人急忙往北奔馳數里,躲在山脊之后暗暗查探。看旗號并未有名姓,而服色鎧甲依稀是秦軍之制。

  陸英疑惑道:“秦軍剛經歷了一場大敗,怎么又會出現在此處?”

  沮渠蒙遜道:“姚萇奸猾,難保不是二度偷襲大界營,殺了個回馬槍!”

  陸英道:“看秦軍人數,只此間怕不有上萬。若是突然再襲大界營,毛皇后能抵擋得住嗎?”

  沮渠蒙遜道:“毛皇后手下精兵一萬,如果憑堅固守,應該不至于速敗……”

  禿發延孤反駁道:“你看秦軍哪像打了敗仗的樣子,分明就是已經偷襲成功,這會兒只怕毛皇后等人早就成刀下之鬼了!”

  陸英聞言倒吸一口涼氣,怒道:“姚萇老賊,只恨當年沒能以此寶刀斬爾狗頭!”

  禿發延孤見陸英如此,趕緊又笑道:“兄長,勝負殊難預料,或許秦軍是到了大界營,見營寨堅固,不能猝拔,因此知難而退了。嫂夫人吉人天相,必不會有事的!”

  陸英仔細看了一陣,見秦軍雖隊列整齊,但瞧著卻像剛經歷一場苦戰。這支軍隊沒有輜重,也沒有俘虜掠奪之物,實難判斷究竟。

  當下無奈道:“既然到了這里,只有先去大界營一探究竟,再予定奪。若是毛皇后果然落敗,再去找姚萇算賬!大軍行動不快,等我們回頭來追,也來得及!”

  二人無有不允,于是悄然從山后繞過,又往西行去。黃昏時,終于隱隱望見前方木柵石墻,必是大界營無疑。

  陸英一夾馬腹,白云烏如箭離弦,不一刻即至寨下。

  但見到處柵倒墻傾,營中死尸枕籍,兵器甲胄散落滿地。

  陸英咬著牙直沖營內,希望能找到活口問個消息。營內焦臭難聞,仍可見火光余燼,不論營帳或是輜重,都燒得一毫不剩。

  陸英縱馬跑了一周,除了遍地焦黑,竟是沒有一絲人氣。

  沮渠蒙遜看他面色不好,笑著安慰道:“華亭兄,我想嫂夫人武藝絕倫,既然來救護毛皇后,兩人定能安然脫身,趁亂離營而走!區區秦兵如土雞瓦狗,怎能困得住嫂夫人!”

  陸英嗯了一聲,緩緩策馬往營外走去。禿發延孤在營寨外繞了一遭,看著被秦軍攻破的柵墻不住皺眉。

  忽然見地上孤零零躺著一人,身上衣衫完整,手中卻無兵刃,當即大喝道:“什么人?躺那兒裝什么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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