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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八十五章 兩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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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湖中洲。

  李周洛一身黑袍,執筆伏案,殿中的燈火闌珊,狄黎光立在殿下,不發一言。

  一位老人正登階上來,背挺得筆直,五官端正,兩頰消瘦,顯得格外衰老,神色沉沉,腰上配著一把暗色的寶劍,叫人望而生畏。

  李周洛有些訝異地挑眉,見他到了殿前,忙放了筆起身,低聲道:

  “冬河長老來了…何不多說一聲…讓長老跑這么一趟。”

  陳冬河近年來瘦得極快,越發沉默,越來越不像他了,皮肉都搭在骨頭上,立在殿中,行罷了禮,蒼聲道:

  “老夫年紀大了,古板陳舊,不敢在殿中多話,只是來見一見家主。”

  李周洛并不常著家主服飾,除非極為正式的場合,非不得已,他才會把那件袍子取出來穿,這些年來穿著的次數屈指可數,平日里還是慣常穿著他的黑袍。

  陳冬河只掃了一眼,把這黑袍的制式看得清清楚楚。

  李淵蛟。

  家中上一位常著黑袍的是李通崖臨死前親自托付的李淵蛟,也是季脈勉強算得上持家的始祖,雖然李淵蛟還有伯脈過繼的身份在,但當時可以算作季脈之人。

  眼前這位小家主恐怕在昭示自己的法理所在,表一表效仿學習之心,至于有多少能耐,恐怕也是不能和李淵蛟相比的。

  陳冬河只掃了一眼,李周洛已經開口笑道:

  “冬河長老謙虛了…家中正是用人之際,陳鴦在東岸屢屢立功,數次擊退魔修,甚至以退為進,差點活捉了一位魔修,還是要賀喜長老。”

  “賀望月才是。”

  老人答了一句,問道:

  “我這兩日聽聞,費家的費清翊已經有突破筑基的心思,往殿中來拜,盼望得一枚遂元丹,可有此事…”

  李周洛略有頭疼,這事情確實不錯,這幾日也是鬧得沸沸揚揚,他點頭道:

  “不錯,各姓都看著這一枚丹藥,如今人在偏殿住下了,等著見我。”

  陳冬河在家中的威望極高,幾年前就不多坐在實權位子上,也不常見人,若不是這消息最近弄得喧囂,也是驚動不了他的,這老人卻不去細問費家的事情,而是道:

  “我聽著…湖上人手不足,如今費清翊還要閉關,我又坐不住了,忙著出來聽湖上差遣。”

  李周洛登時有些驚喜,畢竟青杜如今還空缺著,沒有合適的人選,李絳夏又回了東岸,陳冬河威望高,絕對能讓人安心,遂道:

  “長老高義,我以青杜之事委托,這就起草文書,麻煩老前輩了!”

  陳冬河微微合眼,恭敬拜退。

  青杜之事是個得罪人的活,陳冬河這樣支持他,無疑為李周洛解了燃眉之急,他暗忖道:

  “恐怕是老大人親自勸出來幫我的…害…”

  李周洛來不及多想,還有費家的事情讓他焦頭爛額,他將案上的信取出來,正是青池究天閣主,他的親大父李曦治的信。

  信中提及不少人,拳拳關愛之心,也提及他去了南海鎮壓魔修,不能多往家中來,卻有些消息提醒。

  “費清伊…在宗內與寺遙峰主秦險漸漸親近,近日有定下親事的意思…”

  費清伊雖然與世無爭,卻不是簡單人物,前幾日就來尋了李曦治,言稱自己父母雙亡,家中沒有長輩,希望能讓李曦治代為長輩接受秦險提親,言辭之間頗為誠懇。

  而李曦治信中特地提及,秦險乃是澹臺近的親信,關系極好,而澹臺近一向是司家利益的代表,其中多少情感、多少真心,還是很難說清的。

  在這背景之下,費清翊的突破就有些意思了,費清伊攀上了高枝,連帶著整個費家都有些別樣的味道,費清翊再成筑基,叫李周洛有些不安。

  他思來想去,終于吩咐道:

  “讓費清翊進來罷!”

  狄黎光立刻退下去,不多時便有一白衣男子上殿,生得一張面孔豐神俊雅,臉蛋圓潤,眉與眼間的間隙很小,唇紅齒白,令人望之生嘆,拜道:

  “清翊見過家主!”

  李周洛還是第一次見他,忍不住道:

  “清翊好俊貌,常言北岸費氏男子最俊,果不其然。”

  費清翊恭敬答了,李周洛則問了問費家的近況,靈稻收成,家里長輩派過去管轄府峰的修士是否盡職。

  費氏才歸附一代人的時光,李家對費氏很溫和,派過去的不是費家人就是親善費氏之輩,費清翊口中自然是事事盡善盡美,婉轉了一周,李周洛正色道:

  “突破筑基可是生死大事,清翊既然要準備突破,消息可要讓家人知曉,可往青池去信了?如何答復?”

  問起費清伊,這青年明顯遲疑了剎那,答道:

  “已經去過信了,姐姐的意思是…不須家中來信,凡事按流程來走,稟報湖上,再送往青池,至于遂元一丹…也是按湖上規矩來。”

  顯然,費清翊的這枚丹藥費清伊能不能拿出來不說,至少不敢直接取出來,對費家的態度也是公事公辦,李周洛聽罷,問道:

  “清伊喜事將近,確實不應打擾她,這事情湖上有安排,清翊修的寒炁,這一枚遂元丹按功勞扣取,名額也要峰上商量,非我一人能獨斷,你先要去拜會老大人,聽一聽他的意思。”

  費清翊連連點頭,青年遲疑道:

  “喜事?”

  這青年的目光驚異,實打實的滿目震驚,那股又驚又疑的模樣不似偽裝,看得李周洛心中一震。

  ‘費清伊根本不同費家提她的婚事!這…’

  眼下費清翊愣愣地盯著地面,瞳孔放大,李周洛略有尷尬,他立刻意識到費清伊與費氏的生疏與避嫌并非全是偽裝,避嫌也非避他一家之嫌,一邊遞了案臺上的丁威锃請見的小簡給狄黎光,一邊躊躇道:

  “看來我家的消息快了一步,聽說是大喜事,我聽得模棱兩可,清伊道友與宗內一位峰主有了情誼,相愛甚篤。”

  他這么一說,費清翊又驚又喜,正要多問,狄黎光上前來報,恭聲打斷道:

  “家主,丁客卿有急報。”

  “好!快請進來!”

  李周洛大喜回答,費清翊還是頗有眼色,縱使有滿腹疑惑,聽了這話也只能退下去,等他急匆匆消失在側殿的回廊,李周洛喜色才消失,低聲道:

  “把丁威锃請上來罷。”

  狄黎光這才退下去,卻聽見一陣雜亂的腳步聲,竟然是陳鴦率先風風火火地進了殿,一身法衣狼狽,項間還有一道淺紅色的劃痕,神色卻很驚喜,拜道:

  “家主,都仙道退走了!”

  李周洛驟然從主位上站起來,神情振奮,喜道:

  “什么?!…玄岳眾人何在?地界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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