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力見長,近乎為妖。雖然麻煩了一些,但只要不幫東宮的那位,對我也沒什么阻礙。”
李世民沉吟著滴咕了一句,沖著門口吩咐了一聲,“召長孫無忌……”
門口的侍衛應允了一聲,沒過多久以后,長孫無忌就出現在了驛房內。
不等長孫無忌開口,李世民就主動道:“剛才元吉來找我了,說是害怕被人彈劾,要去封國。”
長孫無忌人一下子就傻了。
他準備的一系列手段,還沒用上呢。
李元吉自己就先‘原地爆炸’了,‘炸’的還相當狠,連李世民也要拉下水。
“齊王這是瘋了吧?”
長孫無忌難以置信的開口。
僅僅是因為害怕被人彈劾,就要放棄權力的中樞,放棄能夠左右一個偌大的王朝的權柄,跑去封國做一個任人宰割的豬肉。
李元吉要是沒瘋,絕對做不出這樣的決定。
李世民感嘆著道:“他可沒瘋,他是來警示我來了。”
長孫無忌一下子就明白了李世民話里的意思,“齊王知道了我們要試探他,但又沒有好辦法解決此事,所以干脆跑來威脅殿下來了?”
李世民緩緩點頭。
長孫無忌瞪起眼道:“齊王還真是張狂。”
李世民感慨著道:“他什么時候不張狂了?”
長孫無忌一愣。
也對,自從大唐立國,李元吉成了齊王以后,就一直很張狂。
他被李元吉近幾個月不俗的表現給誤導了,下意識的就覺得李元吉有所長進,已經懂得收斂鋒芒,不張狂了。
如今被李世民點醒,他才明白。
李元吉雖然變聰明了,也變能干了,也沒有以前那么殘暴不仁了,但不代表他就不張狂了。
“如此說來,我們只能放棄試探齊王了?”
長孫無忌在反應過來以后,沒有再追著李元吉張狂的事情不放,反而問起了他們的謀劃。
李世民嘆了一口氣道:“只能如此了。”
長孫無忌張了張嘴,有些不甘心。
他是費了老大的勁,才說服了十六衛將軍,以及一眾言官,向李元吉發難的。
如今動都沒有動,就要放棄了,那他一旬多的努力,豈不是要付之東流了?
李世民看出了長孫無忌的心思,感嘆著道:“輔機啊,你應該知道,元吉去封國,對我而言意味著什么。”
長孫無忌鄭重的點了一下頭,苦笑著道:“臣只是有點不甘心。”
李世民思量了一下,道:“不甘心的話,那就找個人代替元吉受過吧。父親應該很樂意看到有人代替元吉受過。”
長孫無忌先是一愣,然后雙眼微微一亮,“殿下是說……”
“右武衛大將軍!”
李世民和長孫無忌異口同聲的開口。
該準備的都準備的差不多了,既然不能向李元吉發難,那就‘廢物’利用一下,向右武衛大將軍發難,然后趁機將自己的人扶上去。
失了一個右武衛的將軍,雖然有些疑惑,但是趁機拿下右武衛大將軍的話,那就是血賺。
而現在右武衛大將軍是由李藝兼任,李藝山高皇帝遠的,也顧不上右武衛的事情,李淵早就有心換了他了,只是沒有合適的人能接替他,也沒有合適的理由去替換他。
如今右武衛出了這么大的事情,勉強能給李藝按一個督管不利的罪名。
讓李藝將右武衛大將軍的位置讓出來。
李藝贈了李元吉一萬多驍勇,還有幾員悍將,他們到現在也沒有查出李藝為何會贈給李元吉這么重的厚禮,又有什么圖謀。
所以也可以借此敲打一下李藝,看看李藝會不會露出破綻。
所以放棄彈劾李元吉,改為彈劾李藝,李元吉看似賺了,但是他們也沒虧。
“就這么辦吧。”
李世民笑著吩咐。
長孫無忌也笑呵呵的點了一下頭,臨走的時候又問道:“那還要不要再準備一些手段,再試探一下齊王?”
李世民臉上的笑容一僵,有些頭疼的道:“暫時不要了,免得他又嚷嚷著要去封國。”
李元吉算是一刀扎在了李世民的軟肋上,讓李世民動都不能動。
長孫無忌哭笑不得的道:“那就只能想辦法拉攏了?”
李世民無奈的點了一下頭。
李元吉既然不能動,那就只能想辦法繼續拉攏了。
“臣明白了。”
長孫無忌躬身一禮,離開了李世民的驛房。
沒過多久以后,大軍已經準備就緒,李世民派人收拾了所有的文書,繼續率領著大軍趕路。
出了新安驛,大軍越往西走,人數就變得越少,行程也變得越快。
李元吉在跟李世民交涉了一番后,就穩坐釣魚臺,不再關注被彈劾的事情。
李秀寧不知道李元吉已經跟李世民交涉過了,依舊為此事忙前忙后,但是得到的回應都不太樂觀。
朝堂上彈劾李元吉的聲音越來越多,甚至還有不少人舊事重提,彈劾李元吉倒賣官爵的事情。
李淵已經看過了蕭瑀和陳叔達給他的密信,有心讓李元吉出任河北道大行臺尚書令,也不愿意處罰兒子,所以一個勁的在和稀泥。
但是效果不佳。
李建成一個勁的在背后扇風點火。
被李淵私底下喝斥了一番后,有所收斂,裴矩退出了彈劾李元吉的行列。
但李綱莫名其妙的突然站了出來,頂替了裴矩的位置,成為了言官們的‘帶頭大哥’,帶著一群言官們更加兇勐的彈劾李元吉。
李秀寧為此愁的睡不著,因為李綱是真的兇殘。
一般被他盯上的人,不咬下一塊肉來,絕不松口。
他年齡大,資歷又深,李淵不可能重處他,李秀寧也不可能用一些過激的手段,將他給得罪死了。
“兩儀殿內彈劾你的奏疏都快堆成山了,你還有心在這里跟人研究兵刃?!”
過了桃林,趕往湖城的路上。
李元吉正在跟屈突通、殷嶠、蘇定方、羅士信等人研究一種他剛剛設計出來的新兵刃,李秀寧就策馬湊到了李元吉身邊。
屈突通等人見到了李秀寧,識趣的找了個借口,離開了李元吉身邊。
李元吉收起了自己畫的圖紙,對李秀寧笑道:“他們愛彈劾,就讓他們彈劾去唄,反正我又不會掉塊肉。”
李秀寧質問道:“你不是說你有辦法嗎?你的辦法呢?”
李元吉笑問,“跟二哥親近的一些言官,最近是不是不彈劾我了?”
李秀寧一愣,“還真是……”
馬三寶給她的信中,沒有再出現跟秦王府有關的謀臣的名字。
“你真有辦法?”
李秀寧有些驚喜的道。
李元吉笑著點頭道:“我說過我有辦法,那肯定是有辦法,我不會騙阿姐的。”
李秀寧立馬道:“那大哥那里,你準備怎么應對?”
李元吉笑瞇瞇的道:“等我們入了函谷關,請阿姐給大哥帶個話,就說我不準備回長安了,我怕回去了被人彈劾,我準備去封國。”
“去封國?”
李秀寧一開始沒明白李元吉的意思,仔細品了品以后,驚恐的盯著李元吉,“你瘋了?!”
大軍入了函谷關,再給長安城傳口信,等到口信到長安城的時候,大軍就入潼關了。
李元吉在秦王府和齊王府四萬多的驍勇,以及一萬多關中府兵們入潼關的時候,執意要去就藩。
李建成知道了,得嚇個半死,然后會想盡辦法阻止此事發生。
畢竟,近六萬的兵馬,急行的話,一日就能兵臨長安。
李元吉要跑去就藩,那就等于是在逼李世民搏一把。
不搏很有可能就沒機會了。
李世民會不會趁機搏一把,李元吉又會不會虛晃一槍,跑去支持李世民,李建成可不敢賭。
“我只是想嚇唬一下大哥,并不是真的想去封國,阿姐不必擔心。”
李元吉笑著說。
李秀寧義憤填膺的道:“我能不擔心?這種事情是能隨便說出來嚇唬人的?”
這種事情,一個弄不好就可能成真了。
真的不能當成兒戲對待。
李元吉見李秀寧真的動怒了,好笑的道:“總不能只許大哥欺負我,不許我欺負回去吧?”
李秀寧瞪著眼道:“那也不能拿這種事情作伐。”
后果太嚴重了,不是李秀寧想看到的。
李秀寧不許李元吉用,甚至都不愿意讓李元吉這么想。
“那阿姐說,我還能怎么辦?”
李元吉盯著李秀寧問。
李秀寧咬著牙道:“我親自回去找父親和大哥說,你不許拿這種話出來嚇唬人。”
“阿姐未必能說動父親和大哥。”
李元吉感慨。
李秀寧的身份地位雖然足夠高,但是在李淵和李建成面前,真的沒有多少話語權。
不然,李秀寧也不至于為了這種小事,親自下場。
“阿姐既然不喜歡,那我不說就是了。我在出征之前,曾經給父親上過一道奏疏,我再原封不動的上一遍就好了。”
李元吉不愿意看到李秀寧夾在中間,也不希望李秀寧辛辛苦苦的跑一趟,最后失望而歸。
所以他決定折中一下,再上一道夸贊李世民的奏疏。
反正,效果是一樣的,只是沒有說去封國那么激烈、那么刺激。
李淵也好,李建成也罷,肯定都不希望他跟李世民走在一起。
所以他再上一道夸贊李世民的奏疏的話,李淵和李建成一定會警醒,一定會想辦法讓朝堂內外彈劾他的聲音,一夜之間全部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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