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兵們都見過血,一聞到這味道,三人都是面色一沉。
‘鏘!’
衛兵隊長拔劍在手,快步沖進木屋。
羅森急步跟了進去,還沒進屋,就聽見衛兵隊長一聲低呼:“噢,該死!”
羅森探頭去看,就見煉金師史丹趴在桌子上,后心深深插著一把匕首,身旁桌子上,還擺著幾碟菜肴。
顯然,對方是在吃早餐時被偷襲的。
偷襲者身手很不錯,因為煉金師雖然不會什么法術,但有法力,法師之手一般都用得很溜,一般人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
尸體還在滴血,地面的血跡也沒有完全凝固。
羅森立即道:“大叔,人剛死。”
說話間,他心中迅速閃過一個念頭。
‘人死不到十分鐘,院子里卻沒有看到刺客腳印,難道刺客是飛進來的,又或者,他只來得及清理進門的腳印,卻還來不及出去?!’
這念頭一生,羅森立即大喊:“大叔小心,刺客很可能還在屋子里!”
他也是全神戒備,并環視周圍,尋找刺客留下的痕跡。
‘鏘!鏘!’
兩個衛兵也舉起手里盾牌。
三個戰士和羅森各站一個位置,背靠背站在一起,他們的目光全都在房屋角落里飛快掃視。
煉金師的木屋不大,是單層的,內部結構簡單,客廳、臥室、廚房完全聯通,中間沒有設置任何隔斷,里面有什么情況,一目了然。
三個衛兵的目光在屋子里轉了好幾圈,連房頂都沒有放過,卻沒有發現刺客的蹤影。
“好像沒人。”衛兵隊長凝聲道。
“可能跳窗走了.......唔,不對,后窗太小沒法過人,從前窗跳窗也沒意義。”一個衛兵快速說道。
“也許這位小家伙猜錯了,他早就走了呢。”另一個衛兵有不同意見。
羅森沒說話,他正低頭看著地板。
地板上有帶著污泥的腳印,有聚成一灘的鮮血,也有四處飛濺的血滴,而這些凌亂的痕跡似乎并未顯露出有價值的信息,至少三個衛兵沒有發現。
但羅森發現了。
他壓低聲音道:“三位大叔,你們看地毯下面!”
法師之手輕輕地將地上的毛毯掀開,赫然露出淡淡的腳印,而這腳印一路朝房間內側延伸,直到一塊木板之后,便突然地消失不見。
可以想象到,那刺客原本想走,但因為羅森的意外出現而被堵在了房間里,所以他掀開地毯走,等到了藏身之處后,便躲進去,又放下地毯掩蓋腳印。
衛兵隊長看明白了:“地板下有密室!”
他轉頭對身后兩個衛兵打了個手勢,又指了指地板。
“去檢查一下,把地板撬開。記得小心點,別被偷襲了。”
兩個衛兵輕手輕腳走上前,小心翼翼地將手中的長劍插入木板縫隙,隨后同時用力往上一撬。
“梆!”
木板直接被撬飛,露出一個四四方方的洞口,洞內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到。
羅森不敢托大,他迅速往后退,一直退到門邊才停下來。
三個衛兵也明顯有些緊張,不敢輕舉妄動。
衛兵隊長左右看了下,在墻上發現一盞防風油燈,便過去將之點燃,再用木棍挑著,懸在了洞口附近。
“別躲了,出來!”
沒有回應,搖曳的燈光稍稍照亮了密室,可以看出這是一個儲存物資用的庫房,從側面能看到一些木箱子,但卻看不到躲藏的刺客。
密室里的刺客成了困獸,誰沖上去誰就可能完蛋。
人人都惜命,衛兵自然也如此,三人只圍在洞口旁,卻不敢輕易進入密室查看。
羅森自然也不敢,鬼知道里面藏著的刺客有多大本事,萬一是個高手,他可就英年早逝了。
但人不敢去,不代表其他不敢。
羅森腦子一轉,有了主意,湊到衛兵隊長耳邊輕聲道:“大叔,不如去附近人家借幾條兇猛的獵犬扔進去?”
衛兵隊長眼睛一亮:“啊哈,你這個主意好!”
他對身邊手下道:“愣著干嘛,還不快去?!”
“是,隊長。”
過了一會兒,這士兵就帶著一個屠夫打扮的男人走了過來,而屠夫左手拎著一塊肉骨頭,右手牽著三條強壯的大狗。
在兩人身后,又跟過來一隊巡邏衛兵。
到了門口,衛兵隊長將情況對屠夫說了下,那屠夫就將肉骨頭往密室里一扔,三條大狗嗷嗚一下就撲了進去。
隔了幾秒,洞內就傳來兇猛的犬吠聲,還有人受傷時的悶哼。
又過一會兒,又聽見狗的慘嗥聲傳出來,但緊跟著,又有人凄厲的慘叫聲傳出。
可以想見其中戰斗的慘烈程度,而那刺客必定受傷不輕。
能被幾頭獵犬咬成這樣,身手顯然一般,能殺死煉金師,主要還占了偷襲的便宜。
趁著密室內人狗大戰的時候,兩個衛兵拿著兩桿3米長的鐵槍沖到洞口,借著燈光對著洞內連續捅刺。
到了這個程度,大局已定。
刺客被抓只是時間問題。
這段時間,羅森也不是在光看熱鬧,衛兵制伏刺客時,他腦子仍在高速運轉。
“煉金師史丹是有身份的人,直接滅口會引起極惡劣影響,所以他一直活著。”
“但我一開始調查馬波里防腐液,他卻立即被殺。說明煉金師見過真兇的臉,也說明有人在暗中監視我一舉一動。”
“這個監視者很可能就是嫁禍者。”
“如果我是這個人,肯定不會親自刺殺煉金師,而是會花錢找專業刺客,然后自己躲在附近觀察后續,以做出后一步的應對。”
“所以,密室刺客其實問不出什么東西。”
想到這里,羅森忽然看到一旁桌上有面鏡子。
心中微微一動,法師之手拿起鏡子。
再走到臨街的窗邊,自己站在窗戶一側的木墻后面躲著,借用鏡子悄悄觀察巷子里的情況。
因為木屋里的動靜,院子外面已經聚集了很多人在看熱鬧。
大部分人站在巷子里,少部分人站在巷子對面的屋子里,或站在門口,或站在窗口。
羅森透過鏡面的反射,一個一個地觀察著。
看著看著,他的目光定在對面大約40米外,有一棟木樓的二層窗戶上。
窗戶內光線陰暗,窗簾放了大半,只露出一條小小的縫隙。
“有點奇怪。”
羅森立即召喚冒險日志,通過日志視角,拉近距離觀察。
這下看清楚了,在縫隙中有一雙眼睛。
大白天的,有熱鬧就光明正大地看,何必這么偷偷摸摸?
除非他心中有鬼!
但即使如此,羅森也沒有急著動手,他繼續觀察附近情況,一邊看這一帶的地形,一邊尋找其他可疑的看客。
快速看了一圈后,卻再沒找到第二個可疑人員。
也就是說,窗簾后面那家伙,有可能是近段時間一系列兇殺案的幕后兇手,至少也是幫兇!
羅森感覺心跳有些加速,用了個法師之手,將鏡子放了回去。
隨后,他走到衛兵隊長身邊:“大叔,刺客已經插翅難逃,我還有事要辦,就先走了。”
衛兵隊長仔細想了下,發現這事也的確和這小孩沒有關系,而他走了更好,自己就能獨占抓獲兇手的功勞了。
“嗯,路上小心。”
“我會注意的。”
羅森離開木屋,臉上神色如常,普普通通地在巷子里走著。
但實際上,他一直通過冒險日志觀察二樓窗戶,很快又發現一個微妙細節。
剛走出木屋時,對方看了自己幾眼,等他遠離木屋后,對方目光就回到了煉金師木屋上。
稍稍一想,羅森明白了。
“那家伙并不認識我,大概率只是是刺客的同伙,并非真兇!”
既然如此,羅森就悄然沿著對方的視線死角,走到那棟木屋下方。
到地頭后,念頭一凝,一枚鐵珠從兜里飛出,‘嗖’一聲,拐彎飛進二樓窗戶,對著目標下半身的位置沖了過去。
動手前就已想好,萬一誤傷,大不了賠錢。萬一猜對,那就賺了。
‘噗~~啊!’
鐵珠入肉的聲音和痛呼聲幾乎同時響起,但痛呼卻只有半聲就強行止住。
所以,這小小的動靜并未被其他人察覺。
可如果是正常人,又為何要壓抑自己的痛叫?
這更加證明羅森猜測。
‘嗖!’
又一顆鐵珠飛出,依舊鉆入二樓窗戶,但這一回卻只聽到‘砰’一聲,是擊中木板的聲音。
打空了,目標轉移了位置。
羅森念頭一凝,法力流轉,身體懸浮而起,直接到了二樓窗戶,同時兩顆鐵珠繞身飛旋,抗拒力場已然就緒。
‘嗖!’
2顆鐵珠搶先鉆入窗戶,鉆入之后,卻不直飛,而是劃出圓弧,拐了個彎,飛向窗戶兩邊的墻壁。
“砰砰”兩聲,墻壁灰塵四起,并未擊中肉體,說明窗后無人埋伏。
羅森這才沖入房間。
一到屋內,凝目四顧。
這是個無人居住的空房間,雖然家居擺設齊全,但表面籠罩了一層厚厚的灰塵。
而在窗戶附近的地板上,可以看到大量血跡,地板上的腳印也清晰可見,一路延伸到房間門口。
地上腳印一只清晰,另一只卻有明顯的拖行痕跡,說明對方被打中了腿,但哪怕對手受了如此傷勢,仍舊有不俗的運動能力。
‘身手不錯,雖然被我偷襲受傷,但并未失去戰斗能力。屋內情況復雜,強追過去,一不小心就要吃上一記回馬槍!’
調查歸調查,導師可能也在暗中保護,但總會有疏漏。
所以還是不能熱血上頭,否則多少條命都不夠花的。
羅森思索2秒,腦中迅速轉過好幾個想法,隨后,他便又從窗口跳了出去。
他不知道的是,就在房門后方走廊的天花板上,一個黑影屏住呼吸,身體如壁虎一般撐在狹窄走廊上方的墻壁上。
黑影的右腿因為痛苦而微微顫抖,但他的手卻緊緊握著一把涂成黑色的匕首。
等聽到屋里的動靜,黑影才猛然松了口氣,身體也隨之卸了勁力,如一朵羽毛般,從天花板上飄落而下。
在裹臉面罩后面,是一雙滿是駭然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