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瘋子跑了，身法極快，轉眼之間就沒了影。
留下了一片狼藉、千瘡百孔的路面，到處是樹木與馬車的殘渣。
拉車的馬兒和老瘋子的“兒子”因為受到余波的沖擊，也變得支離破碎。
車夫反而留存了全尸，靜靜地趴在不遠處。
同樣留了“全尸”的還有一人。
蒼龍魏猛。
邊長空慢悠悠地走到魏猛身邊，在他一步之遙地位置停下，就這么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沒死你就說句話。”
魏猛一動不動，好像真的死了。
邊長空撇了撇嘴角，說道：“那我走了。一會兒老瘋子回來鞭尸，我可不管。”
魏猛忽地深吸一口氣，旋即咳嗽了兩下，嘴里又冒出一口老血，氣若游絲地說著：“我還......還有一口氣兒。”
邊長空樂了：“站得起來嗎？”
魏猛閉著眼睛，老半天才憋出一句話。
“站不動。”
邊長空聽罷，便再不說話。
過了許久，魏猛忍不住睜開眼，看見頭頂的邊長空負手而立，氣定神閑地盯著遠處。
“你在干什么？咳......咳......快背我起來。”
邊長空頭搖得像個撥浪鼓：“我受傷也很重，要是背你走一路，太累了。”
魏猛有些氣結，邊長空的傷勢自己最清楚，傷得再重也不至于背不動他，頓時沒好氣道：“那你還不離開，等在這里干什么？”
“等馬車，”邊長空笑了一下，“我們還得坐馬車走。”
一個時辰過去，并沒有新的馬車從這里駛過。
魏猛似乎在暗自療傷，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傷勢太重，“哇”地又吐出一口血來，那身紫色長衫早就變成了暗紅色。
“你好像傷得很重？”
魏猛重重吐了口氣道：“元丹和經脈受損，運功都成問題。”
他又睜開眼睛，盯著邊長空的表情，問道：“為什么救我，是想要三尸蠱丹的解藥？”
邊長空低頭看向他：“因為你也救過我。”
“就因為這個？”魏猛顯得有些不可置信。
邊長空反問道：“那你為什么要救我？”
“我需要烈陽神功的口訣。”
“就因為這個？”邊長空模仿魏猛方才的語氣。
魏猛一愣，不禁笑了出來。
這之后，兩人誰都沒有再出聲，不知想些什么。
許久，還是魏猛打破了沉默：“都過了這么久，不會有馬車了。你要不愿意背我，就去找個木板拖著！好賴天黑前進城，找地方住下。”
邊長空沒有去看他，緩緩道：“多等等，總會來的。”
他們到底是等著了，黃昏的夕陽下，一輛馬車緩緩從遠處駛來。
直到車夫見不遠處那黑衣男子站在路中央，躲也不躲，這才趕忙停下。
“怎么停了？”車廂里的客人發問道，一如之前魏猛的話語。
看了看渾身是血，躺在地上睜眼盯著自己的魏猛，又看了看對著自己露出笑容的邊長空，車夫艱難的吞了口吐沫。
“老爺，前面......前面有兩個怪人。”
......
馬車里，邊長空大馬金刀坐在中央，魏猛癱在角落里，苦著臉，閉著眼。
補了足夠地銀子，邊長空很客氣的把車里的人“請”了下去。
美中不足的是，車廂沒有以前的大。
不是誰都像“怒蒼之主”這樣，即使單人出行，也得雇最舒服的馬車。
魏猛開口道：“你得跟我回山，我沒帶解藥。”
邊長空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魏猛本不想解釋，頓了下還是說道：“我控制那些人，歷來只給每年緩解毒發的藥物。”
“可這種事情，從來也不用我親自去跑。”
“所以根除的解藥和緩解的藥，我現在，全都沒有。”
邊長空嘆了口氣，心里并不懷疑。他現在完全可以去搜魏猛，想來對方不會在這當口撒謊。
看邊長空還是沒有答話，魏猛又接著道：“你把烈陽神功的口訣背給我，既然你救了我一命，我自不會再害你。你也不用擔心上怒蒼山會有危險。”
邊長空有些好奇道：“一門心法對你就這么重要？”
魏猛沉默了下來，像是在追憶著，過了好久才緩緩開口。
“重要。”
“有了它，我才能成為當世最強的宗師。”
講到這里，魏猛抬頭問道：“你有沒有聽過‘真武道人’這個名字？”
邊長空搖了搖頭：“沒聽過。”
魏猛神色不禁有些黯然：“他是我師尊。”
接著就再不說話，不知想著什么。
邊長空心知其中怕是有些故事，魏猛才會對實力如此渴望。
只是對方不愿意說，他也不能勉強。
一時之間，車廂內誰也沒再說話。
馬車靜靜行駛著，不時有車輪碾壓石子的聲音從窗外傳來。
“你是想去報仇嗎？”
又是魏猛先開了口，好像受了傷后，他的話也多了起來。
邊長空知道他指的是什么，點了點頭道：“當然想。”
“你是覺得我不自量？”
魏猛想了一會兒，才盯著他說道：“你的天賦還算不錯，如果能夠盡快突破先天，宗師有望。”
“但你哪怕到了大宗師，也殺不了宇文倏。除非你是秦、周、楚的大帝。”
邊長空默然，這些他當然知道。
可從他得知薛玉遇害之后，便已下了決心，將宇文倏視為自己這一世的首個敵人。
殺了宇文倏，給薛玉報仇。
不論多困難！
“你要不要加入我怒蒼山？”
不待邊長空回答，魏猛接著道：“我怒蒼山位居西楚境內，你大概不知，西楚太后是我同門師姐。而西楚與北齊，早晚必有一戰。”
“加入我怒蒼山，你便有報仇的機會。”
邊長空倒是認真思考起來，他本來也正要去西楚找人，如果能借助怒蒼山的勢力，那就方便了許多。
更何況，單槍匹馬對抗北齊帝宇文倏，他也沒有什么把握。
魏猛見到邊長空有些意動，便靜靜等著，他的確起了愛才之心。
只是怒蒼山發展多年，重要位置早就滿員。
他魏猛自己也有一班子嫡系兄弟，當下自然不會太過殷勤，去給邊長空承諾什么。
之前在后周，沈方圓也是看在姬靈公主這層通天的關系上，才對邊長空另眼相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