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理達追了八百多米,累得氣喘吁吁,像他這種養尊處優的干部平時缺乏鍛煉,如果不是空前的危機感和羞恥心頂著,他根本堅持不了這么久。
傅國民被他甩開了一大段距離,體質還不如經常釣魚的范理達呢,上氣不接下氣道:“老范……別……別追了……”到現在都沒鬧明白范理達咋上這么大的火。
范理達仍然在堅持,事業上好不容易才有了點轉機,可不能被一泡尿給毀了,這時候前面突然出來了四名大漢,一個個手拎木棍沖上來照著范理達不由分說就是一通痛揍,范理達本來體力消耗得就差不多了,對方人多不說,而且一個個身強力壯還手拿木棍,范理達連還手之力都沒有,只剩下挨揍的份兒,他捂著腦袋盡量避免被人家打臉。
這幫人才不管三七二十一,掄起木棍照著范理達劈頭蓋臉就是一通猛砸。
范理達連叫救命。
傅國民大吼道:“干什么?我報警了,我報警了!”他從地上撿起一塊磚往前沖,他不是傻子,作為領導既要表現出擔當的勇氣,還得把握好尺度,三百多米的距離,我就算想幫一時半會也趕不過去,真要是趕過去也得跟著一起挨揍。
傅國民腳下的節奏控制得死死的,不能讓人覺得他臨陣脫逃,也不能真去沖鋒陷陣,當個一把手容易嗎我,得有大局觀,更得有風險意識。
那幾名大漢來得快去得也快,把范理達修理一頓之后,馬上撤離,剛才偷拍范理達遛鳥的滿臉絡腮胡子的家伙還威脅范理達:“你特么敢報警,我就把你照片發網上去。”
范理達被揍得蜷曲在地上,真是倒了八輩子霉,我就在沒人的地方撒泡尿,至于招這么大報應嗎?想不通啊,這種事情我平時喝多了沒少干,咋就在這兒不行了?
傅國民趕過來的時候那幫人已經上了一輛面包車走了,傅國民把鼻青臉腫的范理達從地上扶起來:“老范,你沒事吧?咋地了這是?”
范理達左眼都被揍得腫成一條縫了:“傅局……千萬別報警。”剛才雙手抱頭防護還是有點不到位,高低臉被人給打了。
傅國民道:“怎么了?”
范理達嘆了口氣,他把剛才的事情說了,傅國民聽說他撒尿被偷拍了張遛鳥圖,強忍著笑,誰讓伱隨地撒尿來著?不過范理達也有難言之隱,年紀雖然不算大,可前列腺不小,最近有點上火,尿頻尿急的癥狀非常明顯,動不動就想撒尿,這周圍也沒廁所活人總不能被尿憋死,找個沒人的地方施肥澆花,也算不上什么大毛病。
傅國民看到范理達這幅慘樣,又有些同情趕緊給許純良和小孟打電話,讓他們過來幫忙,傅國民也擔心那幫人會卷土重來,單憑他們兩個可應付不了,得找倆生力軍過來。
許純良正排練呢,聽說范理達挨揍了,也吃了一驚,他讓小孟開車過去,等到了地方,看到傅國民陪著范理達在路邊站著呢。
范理達這個狼狽啊,鼻青臉腫不說,鞋子也丟了一只。
小孟道:“趕緊送醫院吧。”
范理達擺了擺手道:“不用……我就是皮外傷。”
傅國民道:“還是去醫院檢查一下,萬一打出內傷就麻煩了,做個CT放心。”范理達是他帶出來出差的,真要是出了什么問題,他這個當領導的是要負責的。
許純良問了一下情況,心里大概有了底,范理達在當地又沒什么仇人,聯想起這兩天的經歷,許純良認定十有八九就是藍灣漁村那幫人干的。
傅國民形容了一下那輛面包車,他也沒看清車牌,范理達只記住偷拍他的人長了一臉的絡腮胡子。
范理達堅持不讓報案,許純良見他也沒什么大事,讓他們先去附近醫院處理一下傷口,自己還得回去彩排。
范理達雖然口中說著你趕緊去忙吧,心中卻有些不是滋味這小兄弟有些過于冷漠了,自己都被揍成這個樣子,多少也應該陪著去趟醫院吧。
許純良等他們走后,在事發地點找到了一根斷了半截的木棍,這幫人下手也夠狠的,今天已經接連發生了兩起針對他們的報復事件,如果任由這種狀況下去,指不定明天要發生什么,必須盡快將隱患消除。
藍灣漁村今天仍然沒有開業,死魚事件對他們的影響很大,魚塘里的魚蝦全都死了,這一帶他們生意最好,同行相忌,他們出了事情,馬上有無數個版本的流言出來了,反正周圍飯店都偷著樂。
老板黃永軍這兩天就忙著清死魚換水,今天又新進了一批新鮮的魚貨,大晚上的還在往塘子里投魚呢,越早開業,越早挽回損失,反正到目前為止,并沒有出現死魚的現象。
許純良拎著半截棍子來到藍灣漁村的時候,里面十幾個人正忙得熱火朝天。
許純良站在魚塘邊,慢慢從煙盒里抽出一支煙,掏出火機還沒來得及打火,就聽到有人怒吼道:“你!干什么的你?”
許純良沒有急著點煙,看到朝自己氣沖沖走過來的正是店老板黃永軍。
許純良把香煙放了回去,笑瞇瞇望著黃永軍。
黃永軍認出了他:“你來干什么?找揍啊!”
許純良道:“你這個人怎么一點都不友好啊,剛剛是不是找人打我朋友了?”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么!”
許純良笑道:“讓那小子把照片交出來不然你這飯店開不成了。”
黃永軍雙手叉著腰,這時候,給他幫忙的伙計都過來了,十幾個人站在黃永軍的身后,黃永軍用手指著許純良道:“你特么往我魚塘里彈煙灰,把我魚給毒死了,我還沒找你算賬,你居然找我來了,小子,膽兒挺肥啊,你干啥的?”
許純良道:“算命的,我看你這飯店風水不好,今天這些魚還得死。”
“找揍啊!”黃永軍身后一個長著絡腮胡子的彪形大漢怒吼道。
許純良道:“剛才在酒店門口就是你偷拍的吧?死變態,自己沒有啊?非得拍別人的?”
“你特么說什么?”絡腮胡子沖上來伸出雙手就去推許純良,可雙手推到許純良的胸膛上,感覺如同推在一條泥鰍上似的,雙手一滑,身體因慣性向前沖去許純良左腳不著痕跡的一勾,大胡子沖著魚塘就栽了進去,噗通一聲掉到了魚塘里。
這下把黃永軍一伙都給惹火了,他們準備一擁而上,許純良指著魚塘道:“看,看!讓我說著了吧,魚又死了。”
只見魚塘內,剛剛放進去沒多久的魚一條接著一條又翻了白肚皮,絡腮胡子正往岸上游呢,身邊的死魚就不停往上泛,他被眼前的一幕給嚇傻了,這場面過去在恐怖電影里看到過,他慘叫道:“快……快拉我上去……”
同伴正準備伸手幫忙。
許純良道:“他身上有毒,魚就是他給毒死的,誰碰誰死。”他這么一說,誰都不敢輕易伸手了,這場面太恐怖了,絡腮胡子變成了魚蝦終結者,誰也搞不清這池塘里的魚究竟是不是他給毒死的。
黃永軍看到剛放下去的魚又集體死亡,心疼的他也忘記攻擊許純良了,大叫著:“別放了,別往里放了,都死了,都特么死了……”他急得直跺腳,雙目充滿怨毒地望著許純良,認為肯定就是許純良干的。
許純良笑得頗為無辜:“你別這么看著我,我就是一算命的,你完了,你這魚塘中邪了,不管放什么下去都得死。”他的話還沒說完呢,一只大王八翻著肚皮浮了上來。
絡腮胡子濕淋淋爬上岸,凍得哆哆嗦嗦,許純良望著他道:“你也不例外,活不過今晚。”
這會兒功夫魚塘里漂得全都是死魚,絡腮胡子看到眼前一幕嚇得魂飛魄散:“跟我沒關系,跟我沒關系,快……快送我去醫院……”
許純良道:“去醫院沒用,這地方中邪了,醫生可救不了你們,不信你們試試,放多少魚死多少魚。”
黃永軍指著許純良道:“就是你……你下的毒!”這貨出現在魚塘旁邊兩次,兩次都發生了大面積死魚的現象,怎么會有這么巧的事情。
許純良道:“有證據就去報警,沒證據別胡說八道,大胡子,我估計你還能活兩個小時,趕緊交代后事,不然來不及了。”
許純良說完轉身就走。
黃永軍叫道:“別讓他走了!攔住他!”
他們這幫人被許純良給嚇傻了,沒有一個主動上前,黃永軍揮了揮手:“大黑!”
一條狼狗向許純良沖了過來,許純良微微一笑,猛然發出一聲野獸般的咆哮,狼狗跑到中途嚇得哀鳴一聲,不知怎么就改變了方向,直接跳魚塘里面去了,眾人向魚塘望去,卻見那條狼狗跳下去就沒浮上來。
許純良嘆了口氣道:“看來我說真話沒人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