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玄回到地皇世界沒多久,聚寶閣鐘不全便傳信聯絡。剛見面,這三眼道人便滿是興奮開口道:
“打起來了!”
王玄當然知道什么意思,皺眉道:“在哪?”
鐘不全也不廢話,道:“在一個叫庚辛洞天的地方,是上古前線軍營。”
“如今三界封閉,那里便成了戰略要沖,必爭之地,誰能搶占,就進可攻,退可守,因此雙方互不相讓,幾場大戰,殺的是尸橫遍野……”
王玄聽罷,心中暗自僥幸。
若非自己見機不妙熘得快,早就卷入其中,巡天軍數量不少,但在那種等級的大戰中,恐怕一個都活不了。
想到這兒,他松了口氣,看著鐘不全搖頭道:“三界混亂,不是好事,我怎么看道友挺高興?”
“王道友有所不知。”
鐘不全笑道:“大戰一起,即便以天庭萬年底蘊,也消耗不小。為防后期法器緊缺,天樞院命司祿府撥出資源,全力戰備。”
“僅靠天庭將作院有些吃力,所以給各個仙城也分配了一些。我聚寶閣吃下了不少,但人手卻有些緊張,這不來請道友幫忙了么。”
“多謝道友。”
王玄一聽便知道怎么回事。
聚寶閣主要干的是收貨賣貨的行當,定是弄得配額太多,自己干不來,便索性賣個人情。
想到這兒,王玄遲疑了一下,“這自然是好事,但為天庭供應法器,就怕我等能力不足。”
鐘不全笑道:“道友放心,這次天庭也算放開了口子,我會將兵部煉器全套法門抄錄贈送,并且派幾個煉器宗師前來傳授。”
說吧,意有所指道:“這份買賣,我聚寶閣只負責過手,不沾半點利潤,只是五曜星石緊缺,怕是要道友想些辦法了…”
原來如此!
替天庭煉器收獲不菲,還能提高人族煉器能力,正說這種好事,聚寶閣怎么會上趕著跑來送禮,原來是看上了五曜星石。
五曜星石是煉制天兵法器重要資源,尤其是斗部,更是消耗頗大。
如果在平時,這種珍貴資源還沒那么容易脫手,但現在只怕不夠用。
想到這兒,王玄笑道:“好,就依道友之言。”
“好,一言為定!”
鐘不全也很高興,隨后意味深長道:“五曜星石如今價格飛漲,天庭有些人,和那幽冥琉璃圣尊,怕是會冒些風險,道友還是早做準備為好。”
王玄聞言正色道:“多謝道友提醒。”
送走鐘不全,王玄離開星斗神樹幻境,在靜室中若有所思。
鐘不全說得對。
三界戰亂一起,天庭必然無暇他顧,難保幽冥老怪和那些星官,不會提前動手。
想到這兒,王玄推門闊步而出。
眼前赫然是巡天軍總部浮空山頂,下方各個大殿廣場錯落有序,不時有軍士往來穿梭,看起來異常忙碌。
地皇世界范圍極大,僅開辟出的中央區域,便已經超出了原先的大燕疆界。
因為有地皇神念操控,廣元真君對外聯絡,所以規劃也極為工整。
如北方靈礦集中,所有的冶煉工坊也搬遷在那邊。東方多山嶺丘地,適合種植靈藥培養靈木。而南方則是大糧倉……
進入地皇世界后,王玄與大燕朝廷幾乎斷絕來往,但就像原先的永安縣,雙方已達成一種默契。
軍權死死掌握在王玄手中,管理和經營職責,則交給了大燕朝廷。
有民意刀和王玄的遏制,無論朝廷官員還是世家大族,都不敢過于越權,法度清明,百姓的生活也明顯變得滋潤。
一切都已走上正軌,王玄目前所有精力都用來應對大劫。
來到軍營大殿,里面已有不少人。
除去幾路運送乾陽鐵木和噬空母蟲的幾路總管,巡天軍高層幾乎都已到達。
王玄也不廢話,將目前形勢講述了一番,與聚寶閣的交易也沒隱瞞。
“局勢竟糜爛如此!”
眾將聽完也是松了口氣。
僅從王玄描述情報,就能想象庚辛洞天如今戰事有多么慘烈,他們稍晚一步,怕就會陷在那里,十死無生。
天庭的訂單也令眾人欣喜,唯有司馬薇略帶憂慮道:“大帥,雖說這些年來,我人族煉器師和工坊擴充不少,但地皇世界如今百廢待興,巡天軍軍備也是大頭,怕是無力承擔。”
“莫要擔心。”
王玄平靜搖頭道:“巡天軍下一步會有大動作,無論法器還是浮空船都會有極大提升,但以人族如今煉器能力還無法勝任。”
“有些東西要保密,不可全交給聚寶閣,正好借這次機會練練手。”
眾人一聽,頓時兩眼發亮。
王玄的每一次軍備改革都不是小動作。
從永安府軍開始,幾乎一次軍改,實力都會勐然躍升。
巡天軍如今的軍備已令眾人欣喜,再有提升,真不敢想象會到什么地步。
給眾將各自分配任務后,王玄又留下了以蕭仲謀為首的幾位軍師。
他面色嚴肅,將大劫提前到來的擔憂講述了一番,問眾人有何妙策。
莫懷閑沉思道:“依之前計劃,這些人都在算計之中,大帥的憂慮,是否怕有一方提前到來,發現我等布置?”
王玄點頭,表示沒錯。
他的目的,是要借世界飛升之力,將眾多牛鬼蛇神一鍋端,現在任何一方涉險,都有可能破壞計劃。
幽冥琉璃圣尊的大軍可沒入冥府,若不把這家伙解決掉,日后就是大隱患。
地皇世界雖說隱秘,但人族也不可能總窩在這里。
“屬下倒有一計。”
滿頭白發,面容蒼老的蕭仲謀忽然開口道:“先謀敗,再謀勝,如果計劃失敗,這些勢力逃脫,必然有場硬仗。”
”其中九幽鬼國與我人族不死不休,我等也未必不是對手,唯有幽冥琉璃圣尊和那些糾察星官是心腹大患。”
“對于這兩方,硬碰硬實乃不智,即便僥幸得勝,也必然損失慘重,說不定在這大戰混亂之際,還會被污蔑為冥府幫兇。”
“他們的根腳在天庭,恐怕也要從天庭那邊來想辦法……”
王玄聽罷,若有所思道:“看來本帥要先去天庭一番,我走之后,諸位需嚴加提防,若有情況立刻通知。”
“是,大帥!”
交代眾人一番后,王玄又回到靜室。
盤膝而坐,神念漸漸澹去……
再次睜眼,已回到火部大殿之中。
正在修煉的老龍迦莫羅隨之蘇醒,奇怪道:“咦,這次怎么這么快?”
他知道王玄在下界十分忙碌,拿走心血不到數日便折返,很是少見。
王玄笑道:“答應前輩的事,豈能不做,我已聯絡了寶光前輩,這次專門上來商討。”
“當真如此!”
老龍聽完頓時大喜,但眼中卻有懷疑之色,“中土之劫尚未渡過,卻有閑心管本王的事,你這小子……沒把話說全吧?”
王玄微微一笑,“卻也不瞞前輩,這次兩件事,卻是要同時辦。”
說著,將情況講述了一番。
老龍聽完皺緊了眉頭,“難!”
“天庭糾察司大總管乃張自然,你不曉得其為人,本王卻是清楚地很。”
“那老家伙在天庭以公正嚴明為名,為人孤傲,難以親近,加上脾氣又倔,甚至連幾位天尊都敢頂撞。”
“若非如今,本王這事也只是火德星君一句話而已,哪會如此發愁。”
“還有,你即便告發了那幾名糾察星官,修改天條的事也逃不過審查,到時一同上斬仙臺何苦來哉,還不如偷偷干掉!“
說著,老龍嘴角咧開大嘴笑道:“不過也有件好事,如今三界大亂,那幽冥老怪曾在冥府搞東搞西,還是九幽妖魔,詔安的事,多半是黃了,沒人再敢替他說話。”
“哦,還有此事。”
王玄有些驚喜,隨后點頭道:“卻也省了樁麻煩…”
就在之時,殿外忽然走來一名紅袍仙吏,恭敬低頭道:“見過迦莫羅大人,紫云城寶光上仙來訪,火德星君讓卑職來請一位叫王玄的下界真人。”
王玄心中驚訝,眉頭微皺。
他通知了寶光道人派人接自己,卻沒想到對方如此張揚。
畢竟是南院火德星君地盤,自己偷偷潛入,難道不怕引起對方不快?
還是其中另有緣故……
當著這仙吏面,王玄也不好多問,給老龍打了個眼色,隨后對仙吏沉聲道:“在下便是王玄,有勞了。”
說罷,便闊步走出殿門。
他來九天數次,還是第一次離開大殿。
眼前豁然開朗,能看到天庭是大大小小的浮空山相互串聯,又各自為陣眼,化作一道大陣。
至于是什么陣法,王玄別說分辨,就連一窺全貌都做不到,畢竟放眼所及,都還只是南院范圍。
正如老龍所說,天庭已進入戰爭狀態。
一路行來,數不清的浮空船與兵馬被調動,騰空而起飛向遠方。
王玄看得眼花繚亂,目不轉睛。
他得到天罡殿傳承,眼光也高了許多,火部浮空船雖別有特色,但煉制水平甚至理念,都與中央鈞天差了許多。
到時路上各種仙獸神獸令他大開眼界。
他甚至還看到一名女將,皮膚白皙,紅發赤眉,炁息已是金仙,僅站在浮空船頭,身后就顯現出巨大的火鳳法相。
見對方察覺,王玄連忙收回目光。
他可不是貪圖美色。
成就真仙后,凡人之欲也能絕對控制,除了兩位夫人近乎親情,對其他女子已無想法。
他想到的是,老龍王曾說過,火德星君本體乃鳳凰,育有一女也是火部大帥,應該就是這位。
連火德星君之女都要出戰,看來九幽戰場形勢,遠沒有聚寶閣說得那么簡單。
旁邊小吏也是好奇。
眼前之人看模樣用了六甲分身,真仙道行在天庭中很不起眼,還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模樣,為何會受到火德星君邀請。
不過他可不敢多聞。
離了老龍所在浮空山,二人騰空而起,又過了三炷香的時間,眼前終于出現一座高山。
這座浮空山明顯是附近區域陣眼中心,體積足足大了十倍有余,整座山體都呈現赤紅顏色,火屬靈炁竟化作無數拇指大的小人,環繞山體飛來飛去。
王玄看得眼角一抽。
這些都是火精,雖屬精魅,卻是天地靈炁孕育,正大光明,有辟邪之威。
他曾得到過一只玉火精,寶貝的很,太一教的幾只成年火精,更是鎮教之靈。
而在這里,不僅玉火精、更稀少的熾火精都不計其數,跟散養的一樣。
天庭數萬年積累,果然可怕。
他心中感慨,臉上卻毫無表情,隨著仙吏一同進入山頂宮殿。
這里明顯禁止飛行,二人只得步行。
沿途宮殿,古樸精美自然不說,作為軍部重地,到處都隱藏著驚人炁息。
王玄不經意用燭龍眼查看,卻也發現些蹊蹺。
這里的建筑明顯都經過修復,上面亭臺樓閣布滿歲月炁息,但下方露出的地基卻更是不凡,竟是一種金色的樹化玉。
傳聞天庭的來歷十分古老,甚至現在天庭都是在其基礎上建立。
莫非以前都是樹屋?
王玄心中奇怪的同時,又有期盼。
天庭之中寶物眾多,但他最想看的,還是那傳聞中九大天庭各有一株的星斗神樹母樹。
三界所有星斗神樹源頭都是來自這九顆母樹,必然蘊含無上大道,若能一見,說不定可以讓他的神樹更上層樓。
就在他尋思間,二人已來到一座雅閣。
這座雅閣矗立在花園之中,周圍遍布奇花異草,地面白色靈霧似溪水流淌,且有白鹿赤鳥等靈獸棲息。
王玄沒想到,在此軍部重地,也藏了這般雅趣之地,不過最后一絲擔心也消失無蹤。
若在軍部正殿,便是公。
在花園,則是私。
看來這寶光道人的人脈,遠比老龍形容的要強。
想到這兒,王玄闊步進入花園,那仙吏也識趣退下。
“哈哈哈,竟還有此事?”
還未進入樓閣,便聽得一聲大笑。
笑聲粗狂,充滿豪氣。
緊接著便是寶光道人笑聲,“我那小友來了,還不進來喝一杯。”
這是在給臺階。
畢竟雙方地位懸殊,他若上前,定要見禮敲門,無論要說什么,就先矮了一截。
而寶光道人如此說話,便成了忘年好友相聚,火德星君若執著于地位高低,便落了下乘。
王玄心中感激,臉上卻是毫無表情,輕輕推門進入,彎腰拱手道:“晚輩王玄,見過兩位前輩。”
說罷,他緩緩抬頭。
堂中已坐了兩人,仙珍美酒擺了一桌,并無宮娥仙吏服侍。
其中一個自然是寶光道人,雖經常在星斗神樹幻境相見,但畢竟是金仙,僅坐在那里便氣勢不凡。
另一個,無疑是火德星君。
出乎王玄意料,這位火德星君素以豪邁著稱,脾氣也火爆的很,但卻是個面如冠玉,身形英挺偉岸的男子,就是紅眉赤髯稍顯威勐。
火德星君也澹澹一瞥看來。
二人視線剛接觸,王玄便覺腦中嗡得一聲,眼前霎時間烈火翻涌,如精靈般跳躍狂舞,赫然是三味真火。
王玄先是一驚,隨后便察覺不對。
若火德星君要動手,何必選在此處,一道軍令自己便無處可逃,況且寶光道人還在旁邊。
想到這兒,王玄運轉《混元星經》,陰陽煞輪,以及星斗神樹的太陽帝紋同時閃爍,眼前火光瞬間消失。
這一切,都在眨眼間發生。
王玄面色不變,好像什么都沒發生。
別說火德星君,就連寶光道人眼中都閃過一絲驚訝。
這是金仙神念,就如同凡人直視神明,普通仙人都會受到影響,腦中幻象紛呈。
而王玄只是具分身神念,卻能輕易破掉,著實超乎二人預料。
“好本事!”
火德星君臉上露出笑容,“小輩莫怪老夫試探,寶光這廝說你曾孤身前往冥府,本王原本還不信。”
“現在一看,這廝怕是還小瞧了你的能耐,太陽真君道韻,可不是人人都有機緣感應啊……”
寶光道人面露詫異,笑罵道:“你這小子卻是瞞得緊。”
王玄也是心中一驚。
火德星君乃真風本體,能察覺到太陽帝君力量并不稀奇。
他驚訝的是,進入冥府寶光道人知曉,還請教過燭龍城大陣,但也請其保密。
寶光道人透露給火德星君,恐怕另有深意。
果然,在王玄落座后,火德星君面色也漸漸變得嚴肅,“小輩你莫要責怪寶光,我與他交往甚深,才逼其說出。”
“還請講冥府經過細細將來,比起這個,你觸犯些許天規,都是小事,本座替你一力承擔!”
原來是談好了條件……
王玄心中一動,拱手道:“敢問前輩,可是九幽戰事出了問題?”
火德星君為人傲氣,就連給老龍弄個副帥,都不愿去求人,如今卻拍胸膛給自己保證。
不用說,定是九幽出了大事。
火德星君深深吸了口氣,又看了寶光道人一眼,面色變得陰沉:“庚辛洞天失利,我火部先鋒全部戰死,其他軍部也損失慘重,戰略要沖已失。”
“本座懷疑,天庭之中,有人與冥府妖魔勾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