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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四方皆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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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徐宣猶豫不決,董臨連忙繼續進言,分析利弊。

  “府君,莫要忘了,黃巾賊寇最擅裹挾民眾,若是就此放任之流...”

  “吾只恐城內的謠言有一語成讖之日。”

  “董郡尉所言極是。”徐宣沉吟片刻,想到州牧正在征伐徐州,恐怕是遠水難救近火,終于做出了決斷。

  他問:“董都尉,你需要多少兵馬,可有把握?”

  “三千人足以破賊。”聽到這話,董臨大拍胸脯,自信滿滿地道。

  “好!”徐宣身子前傾,凝視對方,五指伸開做翻覆狀:

  “你說三千,我給你六千!”

  這話令場上眾人皆是一怔。

  “府尊,城內兵卒加在一起也沒到五千啊。”祭酒王異忍不住提醒道:

  “如何抽調六千人馬去平亂?”

  “府城兵馬不能抽調太多。”徐宣搖了搖頭,望向董臨:“董郡尉,不是不信你,而是如今局勢變化不清,我需要留下足夠人馬保一郡穩妥。”

  “城內兵馬我只能抽調一千予你,騎兵步卒各半,如何?”

  什么如何...

  你方才說六千,這一眨眼的功夫怎么變成了一千...

  逗我玩嗎?

  董臨城府不深,心有不滿面上便有顯露.

  要知他這郡尉在齊郡境內也算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更是負責所有軍事和治安事宜,并不是隨意可讓人輕侮戲弄的。

  哪怕那人是郡守徐宣。

  “郡尉稍安勿躁。”徐宣笑了笑,安撫道:“軍國大事,徐寶堅豈敢戲言?”

  “除臨淄城內調遣一千,我今日便會文書傳令,命博昌縣和利縣各抽調一千人,這一起便是三千人馬了。”

  聽到這里,祭酒王異忍不住插口道:

  “府軍,這兩縣兵力本就不足,若是這般抽調,恐無自保之力啊。”

  “若臨淄有失,賊人更是勢大難制,難道那兩個縣便能保住?”

  徐宣倏地轉首凝視王異,一臉決然:“事有輕重緩急,如今第一要務,便是在保我郡治臨淄萬無一失的情況下,盡全力去蕩寇平賊!”

  他說這話時,卻沒有留意到堂上左側某個吏員聞言神色一動,旋即嘴角上揚,似是頗為喜悅,不禁露出笑容。

  不過片刻之后,那吏員又正襟危坐,一臉肅然。

  這時,徐宣正對著董臨溫言道:

  “也勞煩郡尉自己辛苦些,再去湊齊一千人馬。”

  “府尊,你都說了只許抽調本城一千人馬。”董臨大感無語:“我去哪里變出這一千人啊?”

  “如今賊人來勢洶洶。”徐宣飲了口熱茶,手指在幾案上輕輕連敲:

  “正需我齊郡軍民同心啊。”

  噠、噠、噠...

  “軍民同心...”

  董臨喃喃自語了會,望向徐宣,循著他的視線轉向幾案,突然恍然:

  “郡守,你的意思是要城內的幾個大戶...”

  “咳...”

  徐宣打斷了對方續言:“郡尉,這件事你是本地人,更合適開口。”

  “明白明白。”董臨連連點頭,心中暗自計算一番:

  “要是這么湊湊,倒確實還能湊出一千余人。”

  “只是郡守,還有兩千人的缺口...”

  “咱們郡內已盡全力,若是兵力還是不足,那自然只能向上級求援了。”

  徐宣望向王異:

  “你即刻寫份文書,闡述事情始末,向咱們的刺史大人求援,請他派遣兩千強軍,助我齊郡守疆御敵,平息賊患。”

  “府君,臧洪可是袁紹所任命的,”王異有些遲疑道:“未必會答應啊...”

  “他會答應的。”徐宣眼中精光一閃,環視眾人:

  “他若不答應,咱們便向另一位青州刺史求援。”

  “這位見危袖手,咱們另尋助力,合情合理...”

  說著,徐宣望向眾人擠了擠眼,笑呵呵道:“不論是袁本初還是咱家州牧,應該都挑不出理吧?”

  郡守難得顯露這般促狹作態,眾人連忙識趣地配合大笑起來。

  田楷,正是白馬將軍公孫瓚所任命的另一位青州刺史。

  在公元191年到194年,青州其實同時存在著兩位刺史。

  群雄割據的時代,不算什么奇聞。

  .......

  兗州,陳留郡。

  郡守府后苑。

  今日秋高氣爽,太守張邈正在此舉行一場宴會。

  賓客人數不多,不過三五成群,皆是青衣白袍,清雅俊逸。

  妙口溫言,郎朗話語,論典引經,滔滔不絕。

  “綺袖丹裳,躡蹈絲扉。盤跚蹴蹀,坐起昂低。和暢善笑,動揚朱唇...”

  “伯喈公此作,情辭之優美,令人心神皆醉啊。”一個青年點評,滿臉敬慕。

  “我倒是更欣賞伯喈公的述行賦。”另一人青年也曼聲輕吟:“經圃田而瞰北境兮,悟衛康之封疆。迄管邑而增感嘆兮,慍叔氏之啟商。”

  伯喈公,正是蔡邕,舉世皆知的名臣大儒,通經史、善辭賦,更通曉音律書法。

  當真是才華橫溢,風雅超群。

  這樣的一位出名的本地人,自然令陳留人全郡引以為豪,時刻掛在嘴邊。

  “伯喈公世間大才,卻因言獲罪,天不假年...”張邈忍不住感慨萬千:“惜哉,痛哉。”

  “諸位,且滿杯,吾等共敬伯喈公。”

  話音落,自有婢女持壺上前,眾人同時舉杯,一口飲盡。

  這時,一個面容清癯的文士突然一聲慨嘆。

  “公臺,且莫太過傷心,王允逼死了伯喈公,卻也落的身死族滅。”

  張邈以為對方對蔡邕之死難以釋懷,主動出言勸慰:“可見天理循環,報應不爽。”

  “吾并非因伯喈公早逝而嘆息。”

  那文士正是東郡名士陳宮,聞言搖頭:

  “只是可惜蔡伯喈這般人物,竟然和某些殘虐之輩成為管鮑之交。”

  聽到這話,全場頓時一靜。

  眾人都知他言下所指何人,卻是無一人敢接話。

  張邈知他的性子,也不見怪,只是笑笑,隨意地扯開話題。

  隨著陳宮繼續保持一言不發,不久之后,場上氣氛又融洽起來。

  正興濃酒酣時,府上管事躡手躡腳地走了過來,等了片刻,選了一個時機走近張邈身側,遞上一卷公文,細聲說。

  “老爺,這是今日剛傳來的消息。”

  “嗯。”張邈接過書簡,只是看了幾眼,便神色大變。

  “何事?”

  陳宮見狀,俯身問道。

  “公臺,且冷靜先。”張邈望了望他,猶豫片刻,還是選擇了直言相告。

  “前方傳來訊息,邊文禮起兵欲救援徐州,于半路被夏侯惇截...”

  望著對方變得鐵青的臉,張邈有些不忍說出最后一個“殺”字。

  陳宮拍案而起。

  用力之大,直接將案前的酒盞碟盤悉數震翻。

  酒水流了滿地;

  無數時鮮瓜果跌落在鋪地的素縑之上;

  整個后苑的細語和笑聲瞬間斂去。

  良久,一聲暴喝驟然響起。

  “曹孟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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