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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所言極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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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久之后,吳勝便帶著糜令來到了縣衙大堂。

  端坐主位的王政瞥見對方進門時的一臉陰沉,嘲諷似地笑了笑。

  他知道對方為何這般作態,也清楚此人心中怨氣何來。

  對此王政全不在乎,甚至懶得講什么上座奉茶的客套話了,直接便是開門見山:

  “糜掌柜,這些日子本將忙于軍務,一時沒得空處理咱們之前談好的交易。

  “現在,可以繼續進行了。”

  說罷望向吳勝:

  “你等會便去和高雄打個招呼,讓他今日便對糜家車隊開城門放行。”

  吳勝點了點頭,剛要應諾,卻見這是糜令冷哼一聲,卻是搶先開口:“天公將軍,之前談的交易還是作罷吧。”

  “哦?”

  聞言,王政劍眉一揚,視線轉向糜令,似乎很是意外。

  訝然道:“這是為何?”

  “將軍何必明知故問?”

  既然對方不出言,糜令也不就坐,便徑自站著一臉不忿,語氣憤然:

  “米鋪,布鋪,騾馬行...我糜家在趙縣所有商行不久前被將軍手下一掃而空,我商行仆人上前阻攔還被打傷數十人...

  “不止如此...將軍還命人將把我等裹挾至廣饒縣。”

  “莫非將軍現在還要砌詞狡辯,說什么此事全不知曉不成?

  “嗯,是我下令的。”

  王政點了點頭,隨口便是輕飄飄的一句:

  “有何不妥?”

  “哈哈,有何不妥?”糜令先是一楞,隨即怒極而笑:“既然如此,咱們還做什么交易?”

  “也是啊,這天下做什么交易買賣,能有直接搶賺的多來的快呢?“

  “單憑此舉,便可見將軍毫無誠意,更不重視我糜家愿意付出的善意。”

  “聽說將軍給自己取字御寇,可見已是自認賊寇,還洋洋得意反以為榮。”

  “嘿,既然如此,何必還惺惺作態?”

  說到這里,糜令冷笑一聲,語帶譏諷:“商賈再是逐利,可也不會與無信的豎子同流合污。”

  話剛脫口,糜令自己已意識到不妥。

  不好,說順嘴了。

  “大膽!”

  聽到最后一句話時,王政倒還面色如常,旁邊的吳勝卻已是勃然大怒,直接猛沖上前,便是一記重腳。

  “哎呦。”

  被踹翻在地的糜令剛發出一聲痛呼,便聽到另一聲“鏘”響。

  那是長刀出鞘之聲。

  下一刻,便感覺一道冰冷的鋒刃緊緊抵在了自家的脖頸。

  糜令登時一臉慘白。

  心中那股本因產業被奪,受人脅迫的邪火被遍體寒意徹底澆滅。

  命懸一線之際,他才突然又想了起來。

  對面的那個少年,可不僅僅是一個普通的強盜賊寇。

  他是王政。

  是個殺人無數的劊子手,更是目前盤踞在這廣饒縣所有黃巾賊人的最高首領。

  也完全操持著自己,以及所有人的身家性命。

  正后悔不迭時,王政終于開口了:

  “糜掌柜,你糊涂了啊。”

  “本將只奪你糜記一縣之產,恰恰說明了對于這筆交易,我有誠意,也很重視。”

  “啊?”

  聽到這話,不但跪伏在地的糜令面露訝然,連持刀的吳勝都一臉茫然。

  搶了別人的東西,還把人家強行帶走...

  這還叫有誠意?很重視?

  “上一次與糜掌柜初見,咱們也算相談甚歡。”王政慢悠悠地飲了口茶,道:“不過那時我就發現你有個毛病啊。”

  他遙指對方的額頭處,點了點。”太健忘。”

  “糜掌柜該不是真忘了自己...或者說你們糜家,做過什么事吧?”

  “五百騎兵,一千步卒,呵呵...”王政笑了笑,望向糜令森然道:

  “這個消息非常準確,也讓本將非常滿意啊。”

  糟糕!

  對方提起這一茬,又說著明顯的的反話,糜令登時心中一個咯噔。

  當王政徹底打敗前來平亂的曹軍后,糜令當時已知對方暫時已然無虞。

  青州境內,雖尚有不少官兵,可自保或許有余,平亂恐怕卻是力有未逮。

  既然對方兵敗身亡的理想情況不會出現,自家也就無法逃離賊穴。

  對于當時情報上的錯漏,憂心忡忡多日的糜令,早已想好措辭,打好腹稿。

  此時便忙不迭地開口解釋道:

  “將軍是這樣的,我糜記...”

  卻不料話剛脫口,王政已直接截斷,讓糜令費心許久想出的那些話,連多說一個字的機會都沒有。

  “省省吧。”

  王政突然站了起來,緩緩踱步向前。

  直到迫近糜令,他停下了腳步,高高在上,俯視對方:

  “本將不喜歡聽無用之言。”

  同時擺了擺手。

  吳勝會意,挪開鋒刃,回刀入鞘。

  糜令擦了擦額頭冷汗,扶著腰齜牙咧嘴地緩緩站起。

  只是對著面前身材高大的少年,依舊還是仰視。

  他干笑著,還要想解釋:“將軍...”

  “糜掌柜,趙縣那些商鋪與你糜家的萬貫家財相比,想來也不過九牛一毛吧。”

  說到這里,王政頓了頓:

  “但在本將這里,也同樣是滄海一粟,從不曾放在眼里。”

  滄海....一粟?

  你個窮鬼泥腿子吹什么呢?

  “唔....”

  剛聽到這話時,糜令忍不住暗自翻個白眼,心中不屑暗罵。

  只是剛想要出言奉承幾句,迎向王政的視線時,卻是一驚。

  那雙眼眸里,盡是澎湃的自信。

  那些本欲脫口而出的敷衍之詞,突然便說不出口。

  王政繼續道:

  “之前情報上的欺瞞,本將倒相信不會是糜竺這位君子的授意,他眼皮子不至于這么淺,要么不給,給就不會有紕漏。”

  聽到這話,糜令心中發虛,額頭又不禁出現冷汗。

  “但不管如何,無論是誰的問題。”王政望著糜令,笑道:“這筆賬本將只會記在糜家的身上。”

  “趙縣你家的那些貨物,便當是小懲大誡,本將也既往不咎,之前的交易繼續。”

  “這次本將又有了意外之財。”說到這里,王政拍了拍糜令的肩膀:“現在,咱們可以談第二筆了。”

  “牢騷太盛防腸斷,風物長宜放眼量。”

  “糜掌柜,做生意,目光要放長遠些。”

  “你糜家與我天軍的交易,不會就只有趙縣一筆,同樣,也未必只在這貨物轉手。”

  說服天賦驚人魅力同時開動,望著對面的少年,糜令突然有些目眩神迷,自慚形穢。

  “是某之前眼皮子淺了。”他自承其非,鄭重地道:

  “將軍所言極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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