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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逃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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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洪管家,交情歸交情,生意歸生意。”呂豎聞言拂然變色,冷冷地瞥了洪管家一眼,道:

  “我可也是擔著天大的干系,才打通了這條路。”

  呂豎環視眾人,冷聲道:“在場諸位,哪個不是在豪門大戶做了十幾年,撈的油水不少了罷?”

  “各位先生不是管家便是賬房,哪個不是身家豐厚?”

  “怎么,我冒著掉腦袋的風險給你們指了明路,一點小錢卻都不愿意讓我賺?”

  “價格沒的商量,愿者來。”

  “不愿者嘛......我自然不會強人所難,悉隨尊便。”

  “只是,我老呂雖然讀書不多,倒也聽過一句話。“

  說到這里時,呂豎語氣頓了頓,面上掠過不屑之色,冷冷凝視眾人:

  “皮之不存,毛將安傅?”

  “要是哪位鄉親一不小心,把諸位此前和那些豪族的關系說漏了嘴,要是傳到了賊人的耳朵里...”

  轉頭盯著洪管家,突然長嘆一聲,怪聲怪氣地道。

  “說起來,之前洪先生的主家我記得是趙家?”

  “如今可是干干凈凈什么都沒留下,連宅院都被賊人占了。”

  “哎...真是慘吶。”

  提到抄家,所有人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大家倒真怕呂豎一不高興當真撂了擔子甩手不干,于是紛紛眾口一詞地指責起洪管家來。

  “洪兄,你真是好不曉事,呂兄弟幫我們出了大力,你豈能出此不遜之言?”

  “吾早勸你改改性子了,如今都生死關頭了,洪兄你卻還是摳摳索索。”

  “是極是極,呂兄弟有勞你費心了,千萬莫和這腐儒一般見識。”

  見眾人七嘴八舌說個不停越說越偏,那左姓老者面現不耐之色,連連咳嗽,沉聲打斷了眾人的追捧:

  “好了,不要再說些無謂的話。”

  他一開口,眾人登時消停不少,那左老望向呂豎道:

  “兩成就兩成,明天我們幾家就把錢給你送去,你與那邊談妥便速速通知我們。”

  視線一轉,又對著眾人斥言:

  “各位均是受主家恩義厚待久矣,如今吾主被賊人所害,怎么這等時候,還只顧著那些蠅頭小利?”

  “眼下最要緊的便是趕緊出城,通知郡守州牧諸位大人,請來官兵為主報仇,才是正理啊!”

  這話說的大義凜然,倒是弄得人人面訕訕無語,尤其是那洪管家更是大感尷尬,只覺對方話里盡是含沙射影的嘲諷。

  他資歷不夠,不敢與這左老爭論,心中卻是連連暗罵。

  一條數典忘祖的老狗,改了姓還真當自己是左家人了?裝什么義仆忠臣!

  不就是左家這棵大樹倒了,你家現在作不得威享不了福了嗎?

  那老者說罷,雙目遠眺,望著縣衙的方向眼露兇芒,語中更帶著深切恨意:

  “明日一旦出城,吾必要立刻趕去郡治,請來大軍,覆滅這群賊人!“

  “貉子王政,汝死期不遠矣。”

  “到時老夫必要鞭尸梟首,挫骨揚灰,方雪此恨!”

  這話頓時引來眾人出言附和,皆是咒罵不已。

  “左老所言極是,必要盡快請來朝廷大軍,免得放跑這群反賊!”

  “單是死后折辱豈能解我等心頭之恨?必要隨大軍同回此地,將這些賊子一個個生啖其肉,痛飲其血!”

  “各位,我聽說那王政還有一位族嫂,名為霍氏,相貌倒是頗佳。”

  財已落袋,呂豎心情大好,自是不介意陪著眾人喝罵泄憤,甚至湊趣提了一嘴:

  “到時...嘿嘿..”

  “哈哈,我那日在校場上的確見過一個美貌婦人,聽附近鄉人交談時得知,正是這霍氏。”

  “確實是個尤物。”

  說到這等話題,人人都來了精神,連那一臉老人斑的左老,也撫著白須,露出猥褻的笑容。

  ......

  次日傍晚。

  當這群豪紳的狗腿子們拖家帶小地再度聚集時,天色暗至不見五指。

  城門處最近的一條小巷內。

  看著人已到齊,呂豎點了點頭,帶頭向著城門走去。

  為了避免惹人耳目,一群人都沒有舉起火把,只是摸著黑向前行走,顯得頗為鬼祟。

  片刻后,這群人便到了城門附近,想到只要跨過這一門間隔,便能逃出生天,大部分人的臉上都露出了激動雀躍。

  呂豎雙手虛按,示意身后人稍安勿躁暫停下來,隨即徑自一人先走上前。

  城門處人人高舉火炬,趁著明亮的火光,呂豎不動聲色的打量四周,又和混在軍中的幾個手下眼神交流,確定沒有意外后,登時放下心來。

  他暗自松了口氣,向著領頭者親切地笑道:“伏兄弟,這次多多有勞你了。”

  一邊說著,一邊朝著遠處時刻關注的人群招手示意。

  那姓伏的隊長也客氣地笑道:“呂兄客氣了,與人方便自己方便嘛,大家都是各取所需。”

  說著,瞥了眼慢慢走近的人群,輕哦一聲:“人數這么多嗎?”

  又望向呂豎,調侃道:“想不到小小一個趙縣,都殺了一批了,還漏了這么多土財主啊?”

  “都是什么來歷啊,沒有糜家的吧?”

  “沒有沒有,你事先交代過,我怎會這般不曉事?”

  呂豎連忙賠笑道:“不過是些豪門大戶的親近隨從,喏~你看這個老頭,便是之前為左家當了四十年的管家,去年才告老回家。”

  “唔。”伏隊長點了點頭。“那就好,利落點吧,交了錢就可以走了。”

  呂豎也巴不得盡快完事,免得夜長夢多,連忙示意眾人。

  與此同時,伏隊長也對身邊的士卒點了點頭。

  片刻后,西大門的側門無聲無息地打開,漆黑中隱約露出了一道口子。

  隨著一袋袋的錢幣被人核驗無誤后,一家又一家急不可待地向著城外奔去。

  事情到此基本無虞,呂豎松了口氣,便有了興致,隨意與伏隊長攀談起來:

  “伏兄弟也是個有決斷的人啊,這幾十戶人都走了,明日必被發覺,要是你們天公將軍得知此事后,可千萬不要連累到你啊。”

  說著,語氣誠摯道:“那兄弟我可就于心有愧了。”

  “哈哈,不打緊的,倒是呂兄你有心了。”伏隊長聽到這話,望向對方的眼神登時柔和不少,似乎頗為感動,道:

  “那王政這幾天只顧著做稱帝的美夢,哪里還顧得上這些?”

  “何況他做事不念舊情,早已惹得大伙不滿,不瞞你說...”

  說到這里,伏隊長湊近了道:“不止你們這些人想要離開此地,單就是今晚,我這里都已經放走幾百個天軍的手足兄弟了。”

  此時,那左老緩緩地向著城外走去,正好路過兩人,聞言腳步便是一頓,眼中一亮。

  也只是片刻功夫,他又自顧地默然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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