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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九章 丑僧神秀下戰書,誰是正來誰是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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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卻上回,陶大真人顯了三頭百臂真佛法相,先將血魂魔君高天賜連同其麾下十萬大軍收了去,再施五指山神通將妖瞳將軍耶律保山壓在掌下,好生逞了一番兇威。

  一時間,萬眾矚目。

  明里暗里諸多修士,無不懾服。

  而被鎮壓著的耶律保山,此刻倒是有些羨慕起被收入人種袋的高天賜來。

  至少那廝,不比像他這般大丟顏面。

  更令耶律保山心焦的是,他腦海中的危險預兆越來越強烈,好似隨時這和尚就要對他下黑手。

  盡管這喚作“無垢佛子”和尚,外相瞧來是個正派的,但他哪里敢賭。

  面色慘白,心中則瘋狂思量道:

  “越是正派的和尚,越可能是同道中人。”

  “這賊禿面厚心黑,又那般小心眼,神通法力還強,我當眾得罪了他,如今遭擒,還能有個好下場?”

  “聽聞佛門中有不少度化法門,可將人煉為佛奴一類的存在……”

  耶律保山越想,不妙預兆越強烈。

  不多時,已是滿目驚慌,大汗淋漓。

  當然,他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自己嚇自己。

  效果異常明顯,根本不等陶潛再什么,眾人就聽見耶律保山喊道:

  “神僧饒命,耶律保山伏了。”

  “先前是我有眼無珠,未曾識得神僧手段,言語之中多有冒犯,請神僧贖罪。”

  “若神僧愿,耶律保山可喊一聲爹爹。”

  當他喊完,頓時這地界陷入死寂。

  包括朱勛這仇敵在內,所有修士都用驚訝目光盯著耶律保山。

  面上并無嘲笑,正相反的是,多了些忌憚意味。

  “傳聞耶律保山極擅隱忍,如今看來,確是如此。”

  “他非但是漠北省內的大將軍,更有著洞玄修為,麾下十萬大……這般存在,卻愿喊一個同輩修士爹爹,當真是將面皮視若無物了。”

  驟然當爹的陶潛,不由也瞧眼這好大兒,道一聲:是個人物。

  而后,便打算真個下些黑手,免得饒過這廝后遭他背刺偷襲。

  不過就在此時,陶潛似有所感,驀地看向前方虛空。

  下一刻,這地界驟起蟬音。

  音源主人未現,各個方位,各個角落,白云之間,清風之內,山中幽谷,地上繁城,許多外相各異的修士顯現出來,數量之多讓陶潛也不由暗自撇嘴,怎都是些偷窺狂?

  這些修士在聽到那蟬音后不得不現身,更除了容貌面目外,連體內的源氣氣機都一并露了。

  陶潛腦海,也迸發出熟悉志述:

  “正在聆聽空蟬佛音,可增長法力,心境修為,代價是無法遮掩自己的本源、根底等等……已豁免!”

  循著感知看去,果見前方有佛光鋪路,虹橋頓生。

  一位慈眉善目老僧,執著七叉菩提枝而來。

  其袒胸露乳,大眼高鼻,頭頂更覆滿肉髻,眼力再差也該曉得:此乃一尊羅漢也。

  “阿彌陀佛!”

  “貧僧空蟬,見過諸位。”

  老僧這一打招呼,頓時讓所有修士紛紛驚慌回禮。

  空蟬是魔僧,此毫無疑問。

  但對于修行界中人而言,他卻是一位實打實的羅漢,極樂圓滿境存在,足可在短時間內殺光眼前所有人的前輩強人。

  “拜見羅漢!”

  “見過空蟬羅漢!”

  “見過前輩!”

  陶潛也混在其中,施了個佛禮,頗為尊敬道:“晚輩無垢,拜見羅漢。”

  此間諸人,顯然都是收了請柬來參加省城內將要舉辦的佛誕法會,身為主人家的空蟬保持面上笑意,一一招呼。

  旋即,正色看向陶潛。

  好生打量了幾眼,面上笑容更盛,蟬音也愈加歡暢。

  這征兆實在明顯以至于所有人都心生一念暗道:看起來,空蟬羅漢很喜歡這個南海來的佛子,那清凈禪師一脈要并入魔佛寺,只怕也是板上釘釘之事?

  眾人正猜疑時,便見空蟬羅漢對著那無垢佛子開口道:

  “無垢師侄無須多禮,貧僧與清凈道友一見如故,認真算起來,你應是貧僧的親近后輩。”

  “先前那高天賜,還有這位耶律保山,皆是我魔佛寺的客人。”

  “師侄可否給我一個薄面,放了他們。”

  早在空蟬現身時,陶潛便自動進入角色。

  聞言一笑,應道:

  “羅漢吩咐,無垢怎敢不從。”

  罷,先收回那五指山。

  旋即又摘下人種袋,將高天賜以及其麾下十萬大軍都放將出來。

  大地上,登時多出十萬零一個滾地葫蘆。

  而后,便是令人驚駭的一幕幕:

  那十萬由術士、兵魔組成的大軍,從渾噩中醒轉后,每一個都好似大徹大悟般,滿臉悔恨之色跌坐下來,齊齊抬手往自己顱頂拍去。

  同時,大喊道:“往日種種,造孽頗多,應有果報,魂歸冥冥。”

  伴隨著一陣嘭嘭嘭的悶響,十萬人一個不剩,盡數死絕。

  高天賜似因修為更強,抵御得更久些,一手用那萬魂幡支撐,一手則拎著那血膿刀在自己脖頸處比劃。

  面色渾噩,口中不斷呢喃著:“我錯了,我作孽太多,我該死,我合該賠了這一條性命去……”

  見得數息之前還威風八面,如同再世兇魔般的高天賜,此刻陷入這境地。

  眾人,俱是面色大變,看向那如同真佛般無垢僧的目光中,皆是驚懼。

  這般詭異手段,此子佛耶魔耶?

  好不容易得了自由的耶律保山,原本還在心底埋怨:空蟬羅漢來得太遲,早來片刻,興許他就不用大丟顏面,喊那小賊禿爹爹了。

  而此刻,這下巴長著三只眼的大將,瞧著高天賜的境地,立時生出慶幸后怕念頭來。

  “好和尚!好佛子!”

  “究竟是魔佛寺的,還是大自在寺的?”

  這念頭,其實也是場中諸修心中共識。

  度化妖魔,逆邪為正,聽來應是大自在寺的,但誰也不會這般幼稚就認定。

  此神通本質:乃度化。

  度魔為正不是關鍵,度完后還令他們自我了結。

只這一點,就知此子絕非大自在寺的。谷讟  “大自在寺、大轉輪寺這些佛門正宗,雖極擅度魔。”

  “但他們度后,卻是要收下的。”

  “妖魔、神靈、異類、邪修……完全不挑,度了就收回山門當護法或是旁的,當年的百禽子,便是明證。”

  眾修因驚懼而胡思亂想時,場中蟬音驟然急促。

  頃刻間,令得高天賜醒轉過來。

  他瞧了瞧自己,看了看手中血膿刀,頓時面色難看之極。

  但他此時也知:再上去尋釁,不過是自取其辱。

  好在很快的,空蟬羅漢給了臺階。

  “師侄好神通!”

  “不過既是一場誤會,不若就此消了恩怨吧。”

  “高道友莫要生恨,本就是一樁小劫數罷了,你麾下這十萬大軍我先替你收了,以我魔佛妙法煉三十六個時辰,三日后,貧僧還你一支尸魔大軍,不過這中間所需靈材寶物,卻需道友支付,這般處置可好?”

  “好!便依羅漢。”

  遭毒打的高天賜也很機靈,見臺階立刻就下了。

  處理妥當后,空蟬很是滿意點點頭,旋即再次看向陶潛,滿臉的欣賞笑容,毫不吝嗇開口贊道:

  “先前貧僧與清凈道友相會時,道友自夸他唯一真傳弟子無垢僧,是一位佛韻天生,佛心通明之佛子,將來少不得是羅漢果位,若運道好些,不得有機會證得佛陀。”

  “貧僧只當他在吹噓,如今一瞧才知清凈道友實是謙虛了。”

  “貧僧也好,吾師兄尸毗麾下也好,那些個魔佛子、不肖僧,與師侄你比起來,簡直是不值一提,都是不成器的。”

  “看來日后再見清凈道友,貧僧要好生討教討教這收徒之道。”

  “貧僧可斷言:只要小友你能修大乘佛法,將來必可成就一尊佛陀。”

  “嘶”

  空蟬完,眾修皆驚。

  陶潛,再度成為唯一焦點。

  真正意義上的“萬眾矚目”,風頭簡直出盡了。

  先前他也是顯圣,以強橫神通證明了戰力。

  如今,竟然有魔佛寺一位成名多年的羅漢,親口吹捧,為他背書,還他日后一定能成就佛陀果位。

  須知空蟬羅漢可不是尋常魔僧!

  他這般尊位,已有些言出法隨,觸及因果的可能。

  他既這般了,日后也是擔些代價的。

  一時間,場中來自七十二省不同地界,修行界各個勢力的修士們,都是又驚又疑。

  驚的是這無垢僧的潛力!

  疑的則是空蟬羅漢為何要親自來迎一個南海佛子,還親口吹捧?

  實際上,不止是眾修在疑惑。

  陶潛自己,也在心底思量起來:

  “這老賊禿,竟被師尊忽悠至此?”

  “按不至于啊,即便要拉攏我師徒二人,私底下,給予諸多好處,誠意已足夠了。”

  “大庭廣眾來迎我,還這般肉麻吹捧,必有貓膩。”

  “不過這賊禿倒也是個擅長話術的,什么我日后必成佛陀,卻心機的給了個前提條件,必須修大乘佛法。”

  “呵呵,誰不知曉,修行界中,唯有魔佛寺宣稱自家山門內方有大乘。”

  “這等于是明示:我要入魔佛寺,才可證佛陀。”

  就在陶潛思索時,袁公忽而傳音過來。

  “小子謹慎些,空蟬老賊是故意在捧殺伱。”

  “后頭,必有陷阱災殃。”

  仿佛就是為了印證袁公這兩句。

  忽然數百里之外,那與這地界遙遙對立的,省城另一個方位。

  驀地此時,有一道陶潛很是熟悉的佛音遙遙傳來:

  “小僧神秀,乃是大自在寺一伙房僧。”

  “久聞魔佛寺有三尊羅漢在此,要辦那誕佛法會,宣講大乘佛法,以度蒼生。”

  “小僧不才,習得真經數卷,內中亦有大乘佛法,今與金剛寺一眾道友同來,欲與魔佛寺諸道友辯一辯經,一法。”

  “聽聞此間已有七十二省之同道,有凡民數百萬,正可做個見證,也好令天下人曉得。”

  “你魔佛寺,我自在寺,誰是正來誰是邪。”

  這一番話響徹,錢塘省城周遭,徹底沸騰。

  此間眾修,先是古怪看了眼無垢僧,暗道:神通強大的佛子都愛這么講話么?這神秀僧雖然沒要三羅漢喊他爹,但效果也差不多了。

  再去看空蟬羅漢,驚奇的是這遭了挑釁的羅漢面上毫無怒色。

  反而朗聲一笑,接連道:

  “果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聽聞這神秀小和尚乃是自在寺排前三的佛子,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

  “走走走,諸位道友與我同去,瞧個稀罕。”

  “看看是這神秀僧厲害,還是我這師侄手段更強。”

  罷,這老僧竟主動引著諸人去往省城方位去。

  慢了一步的陶潛,見此一幕,加上袁公提醒,頓時隱隱猜到了三個老賊禿的想法打算。

  不多時,眾修、眾軍閥便至錢塘城一端上方。

  抬眼看去,對面方位立刻出現盛大景象:

  半個天穹已被純粹佛光充斥,內里竟有一頭頭天龍飛舞嘶鳴,更見得花雨繽紛,佛音梵唱,諸蓮盛開,只將這魔佛地界改成了西天極樂凈土一般。

  佛光中有一身穿百衲佛衣,額前生著一顆古怪肉瘤的丑陋僧人,其身后則站著足足百位半露著金色佛身,氣機駭人的威武金剛。

  這方位同樣還有許多軍閥、修士的身影,其中不少人,氣勢氣機不弱于高天賜、耶律保山、石中生、朱勛等人。

  但此刻,風頭俱被那自在寺出來的佛子奪了去。

  就如先前,陶潛扮作的無垢僧也搶光風頭一樣。

  且這一頭,也有一尊羅漢現身去迎。

  此羅漢著一身萬蓮袈裟,座下有一惡蓮蓮臺,手中則執著一朵如同血玉雕成的紅蓮,容貌古拙,好似始終作怒目狀。

  眾人心知:這應是那蓮殺羅漢,不論是神通手段還是寺內地位,都不弱于空蟬羅漢的存在。

  而在陶潛處,這羅漢還有另一個身份:老仇敵艷尸菩薩的師尊!

  “先前從甄不癡心魂記憶內知曉,艷尸雖然被百禽子坑慘,但南粵一戰仍舊保住元神。”

  “也不知現下那艷尸是何種狀況,若有機會還得下個黑手,我小本本中可仍記著這廝當年對我的迫害。”

  陶潛心底嘀咕時,省城另一端,蓮殺羅漢已是對著神秀僧連同那一百多位金剛僧輕蔑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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