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海點點頭，確定的說道：
“對，就是SpceaX的星連計劃。”
胡來有些疑惑，一時不知道陳海突然說這件事是什么意思。
他試探性的說道：
“陳局，我之前是有看到相關報道，應該是去年有兩顆‘星連衛星’突然變軌撞向了我們空間站，最后是空間站緊急避讓才化解了險情……”
“對，就是這件事。”
胡來話還沒說完，陳海就接過話來。
“咱們鳳凰集團有了解過SpceaX，有了解過‘星連計劃’嗎？”
“額，這個……確實沒有了解過。”
胡來搖頭說道，雖然SpceaX是澤斯拉ask名下的公司，鳳凰集團也一直在和mask的澤斯拉彼此競爭，但兩人的競爭也只是局限于新能源汽車領域。
和大多數普通人一樣，他對mask名下SpceaX公司的情況并不是特別清楚，只知道“星連衛星計劃”和回收火箭。
陳海神色有些失落，不過很快又釋然了。
鳳凰集團的技術方向一直都是芯片、軟件為主，從未聽說涉及航天航空領域，別說固體火箭、衛星技術了，恐怕連普通的汽車發動機都造不出來。
不過，陳海失落的表情反倒是激起胡來的興趣，他好奇的問道：
“陳局，怎么了？”
“怎么突然說起‘星連計劃’來了？”
陳海心態平和許多，擰開剛才購買的礦泉水喝了一口，一邊走在工業園區的道路上，一邊說道：
“其實吶，我就是剛才看到你們‘無人售貨車’和‘無人擺渡車’的創新技術有感而發，想了解你們在航天領域有沒有技術儲備。”
“不過，我確實是強人所難了。”
胡來笑了笑，說道：
“看樣子陳局你們比較重視SpceaX‘星連計劃’？”
陳海輕輕點點頭，有些感嘆的說著：
“不止是重視吶，是真真正正感覺到‘星連計劃’帶來的巨大的威脅。”
“我相信不僅是我們感覺到威脅，歐洲、毛熊都有同等的感受。”
胡來臉色微微一愣，有些驚訝。
他沒有著急說話，靜靜的等著陳海講完。
“就拿空間站的事情來說吧，我們的空間站是在距離地球300多公里的近地軌道，而撞向我們的‘星連衛星’是在距離地球500多公里的近地軌道。”
“按理來說，在軌衛星距離25公里以上就屬于安全范圍，但巧的就是這兩顆‘星連衛星’脫離原有軌道撞向我們，我們空間站不得不緊急避讓。”
“事情發生后，SpceaX官方最終給的解釋是衛星失控。”
說到這里，陳海停下腳步轉頭看著胡來和張廠長，眼神里有些無奈。
“他們這個解釋無懈可擊，我們根本沒有任何辦法，在軌衛星確實有可能出現失控狀況。”
胡來并不太懂衛星技術，沉默著沒有說話，反倒是一旁的張廠長突然問了一句。
“衛星失控？”
“陳局，這種情況是真失控還是假失控應該很難判斷吧？”
陳海目光看向張廠長，嗯了一聲：
“是啊，這就是我們感到無奈的地方。”
陳海見兩人都看著自己，繼續解釋起來。
“如今SpceaX公司通過‘星連計劃’已經發射了1900多顆衛星進入近地軌道，已經有了威脅我們空間站安全的能力。”
“不僅是空間站，我們所有在近地軌道上的軍事衛星、通訊衛星都會受到威脅，目前我們除了緊急避讓并沒有有效反制手段。”
“從經濟角度來看，他們發射一刻‘星連衛星’的成本也就是80萬美刀左右，我們空間站造價足足有560億，我們一顆軍用衛星也差不多1億左右，一旦真的碰撞上，我們損失慘重。”
“經濟損失都不說了，最重要的是空間站的安全和儲備能源的消耗。”
“我們聽起來緊急避讓是很簡單的事情，但實際上在軌道上緊急必然是非常危險的事情，每一次緊急避讓就必須啟動動力裝置，啟動動力裝置就要消耗大量儲能，就要調整空間站、衛星的飛行姿態。”
“你們或許不太清楚，在太空里，不管是空間站還是衛星儲能都非常有限，太陽能板吸取的能量也僅夠日常使用，一旦大量消耗儲能會直接影響衛星的運行壽命，嚴重的甚至直接脫離軌道。”
胡來聽得神色已經有些凝重，他低聲問道：
“那我們就沒什么好的辦法限制一下嗎？”
“按照陳局你說的，不管‘星連衛星’是真失控還是假失控，對我們的衛星、空間站都是巨大威脅，他們要是每逢關鍵時候‘失控’一下，那我們可真是疲于應付，完全被動挨打了。”
陳海搖搖頭，神情有些苦澀。
“沒有。”
“不瞞你說，我們目前并沒有太好的辦法應對‘星連衛星’，應對整個‘星連計劃’。”
“SpceaX是一家商業公司，我們無權干涉他們的商業經營，而且根據現有的太空軌道規則，太空軌道采用‘先到先得’方式，只要你有能力就可以發射衛星搶占軌道，我們沒有任何理由阻止SpceaX發射衛星占領軌道。”
胡來眉頭皺起，沉默片刻后緩緩說道：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mask的‘星連計劃’是預計向近地軌道發射4.2萬顆衛星吧？”
“他這樣做，聽起來就像是太空圈地運動，先利用太空軌道規則先占坑，以后這些軌道或賣或用，或者給M軍方也可以。”
陳海點點頭說道：
“對，如此龐大的數量也是我們最擔心的事情，mask的‘星連計劃’打破了原有衛星的生態，讓我們有些措手不及。”
“如今他們1900多顆‘星連衛星’都有能力威脅到我們空間站的安全，一旦‘星連計劃’4.2萬顆衛星鋪滿整個近地軌道，那我們的空間站周圍將是密密麻麻的‘定時炸彈’！”
“不僅是空間站，一旦‘星連計劃’成型，他們完全有能力壓縮我們在近地軌道上的活動空間，甚至影響到我們未來發射衛星，影響我們對外探索。”
“而且，就像你說的一樣，這些‘星連衛星’極有可能被軍方控制，最近的大毛二毛已經看得出‘星連計劃’初具雛形了。”
話音落下，三人都短暫沉默，過了好一會張廠長才試探性的問道：
“陳局，既然mask的SpceaX公司能搞‘星連計劃’，為什么我們不能？”
“他們現在在利用衛星搶占軌道，我們也可以發射衛星搶占啊，難道我們就眼睜睜看著美帝將太空資源霸占了？”
陳海目光落在胡來身上，緩緩說道：
“我們沒有像SpceaX一樣優秀且強大的太空運輸公司，甚至說全球都沒有能匹及SpceaX的商業運輸公司。”
“SpceaX2002年成立，已經在商業航天領域發展了20年，一直以來他們的主營業務就是用商業火箭將客戶的衛星運輸到太空中。”
“近些年他們在運載火箭上實現了技術突破，開發了可重復使用的獵鷹1號和獵鷹9號運載火箭、以及一箭多星、整流罩回收等技術，徹底讓他們發射衛星的成本大幅度降低。”
“低到什么水平呢？我們目前最便宜的發射火箭報價每公斤是5000美刀，但他們報價僅僅2700美刀，而且這個價格是面向客戶的。”
“根據我們推測，如果是用于他們自己的‘星連衛星’，每公斤成本不會高于2000美刀。”
說著說著，陳海臉上擠出一絲無奈的苦笑。
“這幾年不管是我們還是大毛，基本都沒有國際商業載荷可以發射，國際上的單子全被mask搶走了。”
胡來有些沉默，他之前雖然聽過SpceaX公司星連計劃，但其中商業邏輯沒有細細想過，這時聽到陳海詳細講解后他立刻就明白了。
說白了，這實際上就是一個商業問題，一個成本問題。
SpceaX的核心競爭力或者說mask能有底氣搞“星連計劃”就是因為他們的商業火箭技術領先，可以花最少的錢將幾萬顆衛星發射上天。
考慮了片刻，胡來開口說道：
“陳局，聽你這樣說，我們現在實際的問題就是火箭運輸成本的問題。”
“如果我們也有和SpceaX一樣廉價的火箭發射技術后，實際上我們也能搞一個‘星連計劃’，和他們同樣搞太空圈地運動？”
陳海點點頭，隨后又搖搖頭。
胡來和張廠長看的有些懵了，陳海緩緩說道：
“理論上是的，但實際并不完全是。”
胡來一愣，耳邊繼續傳來陳海的聲音。
“除了低廉的火箭發射成本外，還有‘星連計劃’的商業用途，這也是我們目前無法發展同樣‘星連計劃’最大的原因。”
“現在全球大約有7億人無法享受通訊服務，35億人無法實現上網，很多大大小小的國家因為經濟、技術、材料等原因無法像我們一樣實現基站網絡。”
“不僅全世界別的國家，甚至包括M國很多地區都沒有寬帶網絡，而‘星連計劃’正好可以滿足通訊和聯入互聯網，他們現在已經給25個國家、14.5萬用戶提供了互聯網接入服務，他們可以靠這個服務盈利。”
陳海攤開雙手。
“但我們國內市場……”
“我們國內基本所有地區都實現了基本通訊，所以‘星連計劃’在我們國內來講，并沒有商業空間，我相信沒有人會拒絕安裝光纖寬帶，反而在家里安裝一個‘天鍋’一樣的接收器進行上網。”
“而開發國外市場，顯然難度非常大……”
胡來越發感覺到這件事有些棘手，市場化發展到今天，一個項目有沒有商業公司愿意去做，有沒有資本愿意投資，最核心的就是看個項目有沒有盈利空間。
如果僅僅是技術上的落后，那還可以利用資金優勢進行追趕，可要是市場本身需求就有問題……那誰愿意花幾千億去投資這個產業呢？
沒有人會愿意做的。
忽然間，三人全都沉默下來，炎國想要用同樣的方式發展炎國版的‘星連計劃’看起來顯然不行。
過了好久，最后陳海打破了沉默。
一口氣說了這么多后，他心里也舒服許多，笑著說道：
“胡總，其實我剛才是對咱們鳳凰集團抱有一絲幻想，是想問問你們有沒有興趣進入航天領域，你們強大的科研實力給了我幻想。”
“不過現在仔細說來，又感覺我是在推你們進入火坑了……”
眼見著正好走到了鳳凰汽車廠區門前，陳海話鋒一轉準備結束這個話題。
“我們就不提這件事了，帶我去參觀一下你們的鳳凰新能源汽車廠，你們的超級跑車我可是非常有興趣。”
“不急。”
胡來眉頭微皺，似乎是在想著什么。
過了片刻后，他沒有回答陳海的話，反而看著張廠長說道：
“老張，如果我們想在國內搞‘星連計劃’，那肯定需要想別的商業模式。”
“mask這個商業模式是他們國情所在，他們本土國內就有很多需要網絡服務的客戶，這一點我們復制不來。”
張廠長愣了一下，停下腳步。
“確實如此。”
“不過，‘星連計劃’說直白點就是一個大型的由幾萬個衛星組成的外太空基站，主要功能就是提供互聯網介入，而我們國內網絡基礎設施非常完善，用的上‘星連衛星’的是極少數人。”
“按照剛才陳局說的，整套‘星連計劃’最少也要3000億的投入，這還不包括以后的維護成本，如此高的成本想靠這些少量的用戶維持運營，并不容易。”
胡來再次陷入沉默，聽到兩人對話，連向前走了幾步的陳海也退了回來。
他心里反而有些矛盾了，思索片刻后還是說道：
“現在國家也在大力扶持企業發展太空互聯網，如果是咱們鳳凰集團涉足商用航天領域，一定會有專項資金扶持。”
“而且我也可以向上面提議學習NASA和SpceaX的合作方式，可以將航天局的一些專利技術授權給你們，幫助你們進行技術研發。”
出乎意料的，胡來呼了一口氣，搖搖頭：
“陳局，這事以后再說。”
“畢竟我們對航天行業根本不了解，我們也沒有任何航天技術的積累，貿然答應反而是不負責任的表現。”
陳海略微失望，不過很快調整過來。
他笑著說道：
“好吧，那就不說這事了，我們還是先參觀下你們的汽車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