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外雄關獨石關,位于宣府鎮赤城縣,地處燕山余脈,北臨壩上,南鄰京師。
因為赤城北出草原,境內多山,是優越的天然屏障,成為中原向北的重要防御地帶。
自古為兵家必爭之地。
這里山川壯美,河流雋秀,是塞北一顆璀璨的明珠。
獨石口在縣城北面,因關口處有一座拔地而起的孤石而得名。
這座聳立于關前的獨石上,鐫刻著“突兀孤秀”、“一石飛來”兩組大字,有“上谷之咽喉,京師之右臂”之稱。
獨石城坐落在南北流向的兩河之間,左為黃龍河,右為青龍河,背靠蜘蛛山,所以也有“二龍戲珠”之說。
自元末明初起,它就以“朔方屏障”馳名天下。
獨石城關十里之外,大草原上,蒙古大軍正在夜色下悄然集結。
下令的正是俺答汗和庫登汗。
中軍大帳,眾人齊聚。
俺答汗拿著此前毒王傳回來的飛信,暢快大笑:“好!恰臺吉(俺答汗給脫脫的封號)能力超群,此番奪關,當記他首功!”
“事不宜遲!”
一旁庫登汗打來孫滿臉興奮,當即道:“既然定計,依我看,不如就定今夜殺穿破虜衛,奔襲居庸關,直取明都!十萬大軍圍它三天三夜,逼朱厚熜開市,即便他不同意,也能在援軍抵達之前擄掠京郊!”
打來孫早忍不住了,父親卜赤因為明軍詭計死在西北,親妹妹明珠也因為錦衣衛飲恨遼東。
若非等仇鸞投誠,開城獻關,他早就率軍南下復仇了。
血債只有血償!
俺答汗點點頭,似有首肯之意。
“父汗,大汗。”
俺答汗大兒子辛愛黃臺吉,也是十三翼中的蒼狼,分別對俺答汗和庫登汗行禮說道:“金剛上師曾經說過,明都不能輕去,整個紫禁城似乎有神秘力量守護。如果真要圍城,還是邀上金剛上師、石摩柯宗主為好,不過……”
黃臺吉遲疑道:“……法象境有個約定俗成的規矩,就是不輕易干涉兩軍對壘……再者,即便這兩位出手,京城也有高人效忠明廷,只怕,未必能占到便宜……”
你不動,我不動。
你一動,那我也不會眼睜睜看著。
法象的力量太強,真正達到了一人成軍的境界。中原地大物博,法象高人比蒙古只多不少,不得不慎重。
俺答汗和庫登汗一聽,心中打鼓,只能把這個念頭放下去。
“先拿下宣府再說!”
俺答汗一拍桌子,下定決心:“本汗親自督軍,拿下獨石關,攻取破虜衛!”
打來孫道:“算我一個!破虜衛那兩個錦衣衛就是殺我妹妹的兇手!我要把他們腦袋擰下來!”
兩位大汗之下,是雙方將領。
打來孫帶了察哈爾部落的三位勐將,俺答汗麾下則是他的兄弟和兒子。
幾位兄弟多是領主,不能輕離領地,目前在俺答汗帳下聽命的都是渴望建功立業的親子。
除大兒子黃臺吉外,還有二兒子布延,四兒子賓圖,五兒子野鄧。
不論是打來孫的將領,還是俺答汗的兒子們,聽到他們要親自督戰,都有面露疑慮的人。
——卜赤就是死在西北邊軍的“關門捉賊”之計,被所謂的開城獻關誘入城中,陷進包圍圈,損失慘重。
——整個薩滿教幾乎全軍覆沒,此后,薩滿教一蹶不振,這才有金剛宗之崛起。
往事歷歷在目,還是要牢記教訓。
就算脫脫言之鑿鑿,信誓旦旦,那萬一呢?凡事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謹慎點不為過。
黃臺吉道:“父汗,不如讓兒子帶五千先鋒軍進城探路,如有情況,憑我們的功力,也能安然而退。”
打來孫一聽,猜出他們的打算,看著黃臺吉,有點羨慕。
他比俺答汗小十二歲,兒子還不成事,不像俺答汗,一眾兒子都已長成,可以獨當一面,其中還有黃臺吉這樣不驕不躁的優秀繼承人。
俺答汗也不是庸主,馬上聯想到了二十年前死在西北的卜赤身上,知道兒子是擔心他,心中高興,借坡下驢說道:“也罷,那這頭陣就交給你們,多加小心,我和你兄弟在后方掠陣!”
“是!”
黃臺吉今年二十八歲,正處于精力最旺盛的階段,渴望建功立業,他對自己的武功才智十分自信,就算明軍搞什么花樣,也能擊敗他們!
“我們走。”
黃臺吉看向妻子帖木兒,十三翼中的白鹿。夫妻倆離開大帳,趕往先鋒軍準備領軍奔襲三十里入城,為大軍開道。
俺答汗隨后命剩下的四個兒子集結精兵,打來孫也讓三位勐將點將。
一時間,草原之上旌旗招展,劍戟如林,馬匹奔馳來去,軍隊快速集結。
一場生死拼殺,即將拉開幕布。
夜色深沉。
圓月高懸。
黃臺吉和帖木兒借著月光行軍,很快就領著五千先鋒軍,來到距離獨石關兩里外的一處山坳中,暫時掩藏行跡。
“報!”
探路的斥候兵很快返回:“報大王子,獨石關并無異狀。”
“繼續盯著。”
“是。”
斥候隊飛快返回,盯緊城中異動。
“奇怪,時間差不多了啊。”
黃臺吉看了眼天色:“按計劃,九人合力圍殺陳檜,之后冒充陳檜親兵增援獨石關,借機毀掉狼煙,暗殺守將……距離接到信件快一個時辰了,按理應該到了。”
“估計是發生了意外。”
旁邊帖木兒沉吟道:“陳檜并不好殺,卜吉哥姑父就是因他而死,姑父的《長生天神功》已經練出風、雷雙神力,仍不是他的對手,依我看,脫脫還是有點托大了……”
“嗯……”
黃臺吉想了想:“確實,脫脫手握除你我之外的十一翼,外加三十六王帳近衛,他身為金剛上師入室弟子,盛名在外,先是聰書記、象奴、鐵拳身死,毀炮不成,又被仇鸞莫名遭擒打亂計劃,連著兩次吃虧,想要立功掙回臉面,也能理解……”
“嗯,只盼不要出別的亂子……”
帖木兒嘆了口氣:“我心里有種不祥的預感。”
“放寬心。”
黃臺吉撫了撫她的后背,自信道:“有我呢。”
他話音剛落,忽然一聲尖細的聲響,獨石關方向火炮升空、爆炸!火紅的沖天煙炮點亮了夜空!
“來了。”
黃臺吉精神一振,當即命令身后的五個千夫長:“都注意,小心埋伏!”而后一舉馬鞭,大吼道:“進城!”
“是。”
五個千夫長齊聲應是,大軍正要沖出隘口,突然之前那兩個斥候急急忙忙沖了進來:“不好了大王子!”
黃臺吉趕緊拉住韁繩,揮手止住身后先鋒軍,說道:“怎么了?”
“脫脫王子有危險!”
其中一個斥候急的臉都紅了,指著獨石關飛快說道:“剛才我們親眼看到一伙人穿著明軍鎧甲摸上城墻,殺死守衛,毀了狼煙,其中就有脫脫王子,可他刺殺參將陳時失敗,已經中了兩刀了!”
“什么?”黃臺吉和帖木兒一驚:“其他八翼呢?”
“都沒看見。”
斥候搖頭道:“近衛的人數也少了一大半,只剩十幾個了。”
黃臺吉和帖木兒對視一眼,心說果然出事了!
八翼一個都沒回來,要么是刺殺失敗,八翼為掩護脫脫而死;要么是刺殺成功,但八人在戰斗中死去,只剩脫脫趁亂逃出來,繼續帶人實行計劃……
帖木兒眉頭緊皺:“城內有追殺聲嗎?”
斥候搖搖頭。
看來是第二種可能了。
八人因刺殺而死,只剩脫脫逃出,大軍群龍無首,這才無力顧及脫脫等人,沒有追擊,也讓計劃得以順利進行。
帖木兒道:“脫脫應該也受傷了,不然以他的武功背后偷襲不可能殺不死守城參將!快!我們去幫他!”
“嗯!”
黃臺吉點點頭,如果脫脫帶著八人完好無損的回來,他反而覺得可疑,如今只剩一人,還身受重傷,損失可謂慘重,倒符合邏輯……但,卜赤的教訓太大,由不得他不小心。
黃臺吉想了想,朝后方喊道:“大軍先留在原地!等我們先去救人,了解情況再說!”
身后五個千夫長領命。
黃臺吉、帖木兒飛身而起,沖向獨石關,遠遠的,他們就看到了城墻上廝殺的幾人。
十二個近衛,配合脫脫,正圍攻通幽后期的參將陳時。
脫脫境界似乎跌落了,只有通幽四層,應該是之前施展了禁術,身上鎧甲挨了三刀,鮮血噴涌。
十二個近衛鎧甲破爛,露出里面染血的蒙古皮甲,只是,一個個臉上染血,月光下,看不清本來面目。
雙方大戰,兇險萬分。
“是他們!”
帖木兒眼看陳時施展《天虎刀法》,刀招凌厲,威勐絕倫,有心幫忙解圍。
黃臺吉一把拉住她的手,沉住氣,說道:“再等等……那幾個近衛……”
用的武功有點怪……
雖然招式是蒙古常見套路,但內功……
黃臺吉眉頭緊皺。
就在這時,城墻之上突然閃爍金光,脫脫身后顯現大日如來虛影,他拼著硬挨一刀,一招《大梵圣掌》打在陳時胸前,把他打退,自己也噴出了一口血。
陳時抹掉嘴角血跡,舉刀再殺!
“救人!”
這一次黃臺吉毫不遲疑,帖木兒也是疑心散去,兩人急忙施展輕功沖向城墻……
城墻之上。
“脫脫”察覺到來人,著實松了口氣。
他一邊繼續往身上抹血漿,一邊暗自慶幸,心說老子就會這一招,再特么演下去,非露餡不可,總算中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