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院之內。
氣氛壓抑的可怕。
有曹謹行、陳檜兩座大山壓陣,八十親兵堵死后路,其中包括三大通幽中期的親兵隊長,段清秋、申屠海不敢輕舉妄動,史道、侯榮更是戰戰兢兢。
史道已經后悔了。
就不應該過來現眼!
該死的薛師道,誰的女人都敢想,一下子惹毛了那個不要命的曹謹行,這院子里全是陳檜心腹,他們的人都在保護仇鸞,根本來不及調用!
這可怎么辦!
情況不對勁了……
史道雖與仇鸞同心,仇鸞讓干啥就干啥,但他并不知道他們賄虜通敵的事,畢竟,這可是抄家滅族的大罪,還尋思著曹謹行無端捏造、誣陷上官,一旦查無所得,陳檜就算有心偏袒也得把他下獄!
但,侯榮的表情讓他犯了嘀咕。
隨著時間推移,他能感覺到侯榮越來越緊張了……他的腿肚子在顫抖,腦門冷汗越來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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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道心里咯噔一下。
不會真通敵了吧!
那錦衣衛抄家最拿手了,如果真藏著東西,他們絕對能搜出來了……
剛想到這里。
突然,一金一白兩道流光殺進院中,筆直地插在侯榮身前。
赫然是一支金箭、一桿白旗!
那箭上刻著蒙文“大元大蒙古國”;那旗呈白色,另有九條飄帶,中間畫著黑色月亮,正是蒙古王旗“九斿白旗”。
此旗最初由成吉思汗所創立,自蒙元之后成為蒙古的權利象征,各部酋長均有特色。
如今,黑月就代表著俺答汗!
侯榮乍一看這兩樣東西,嚇得亡魂皆冒,冷汗嘩嘩直流,忙不迭大叫道:“誣陷!誣陷!這是什么東西我壓根就不知道!”
“哦?”
沈襄帶著吳滄海和六個百戶沖進來,包圍四人,拿出一張羊皮紙懟到侯榮臉上,冷冷道:“那這張紙你知道嗎?上面有你和仇鸞的大名!”
刺目的猩紅映入眼簾。
結盟血書!
一看到它,侯榮臉色煞白,好似全身力氣被瞬間抽空,一下子眼神麻木,癱軟倒地。
“你以為你能藏住?!”
沈襄大怒,一巴掌甩過去,侯榮倒飛倒地,吐出一口血水:“鐵證如山!通敵賣國,你還有什么話說!”
沈襄是真生氣了,指著上面的蒙文,大罵道:“不可對蒙古人射一支箭,凡見蒙古王旗不得進犯……狗娘養的!怪不得仇鸞這么多天不出一兵一卒!還美其名曰以逸待勞!好好的人不當,你當狗!還特么當蒙古人的狗!我特么讓你當狗!!!”
他沖上去一陣猛踹。
侯榮根本不敢反抗,縮在地上抱著頭,整個人被災難般地惶恐所籠罩。
晴天霹靂!
史道、段清秋、申屠海都聽傻了。
怪不得哪怕高手環伺,仇鸞還是會選擇閉關不出。
那血書之上汗王印鑒殷紅如血,再加上金箭白旗,一切都指向一個事實——仇鸞真的賄虜通敵!
證據確鑿!
陳檜勃然大怒,他已經有預感,可當這鐵一般的事實擺在眼前,還是讓他大腦嗡嗡直響。
這可是“平虜大將軍”啊!
多么諷刺的名號,仇鸞這是把朝野上下都給耍了!
“給我抓住他們!”
陳檜一聲暴喝。
手下親兵一擁而上!
史道武功不行,根本沒法跑,段清秋、申屠海只是來掙錢的,可不想把命賠給仇鸞一伙,轉身就要施展輕功離開這是非之地。
吳滄海和六名百戶馬上甩出鎖鏈,在半空中織成大網,將兩人攔住。
吳滄海和三大親兵隊長趁機出手,一人一把琵琶鉤,穿了侯榮、段清秋、申屠海的琵琶骨!
噗嗤!
鮮血飆射,隱見白骨!
“啊啊啊!”
可憐段清秋、申屠海一身本事沒等施展,就被琵琶鉤穿身,動不了內力,成了廢人。
“保險起見……”
曹謹行直接出手,掐住兩人脖子,以《吸功大法》吸干了段清秋、申屠海的內力——如今證據確鑿,仇鸞三族及其朋黨全活不了,為防這兩人搞事,還是直接廢了得了!
這兩人的內力,再加上之前吸的四個金剛宗弟子,也讓他的功力順利提升到通幽四層。
陳檜對此沒說什么。
曹謹行干脆利落揪出內奸,完全沒給仇鸞等人發作的機會,這減少了多少死傷?
別說吸兩個死囚犯,他就是要把牢里的囚犯都吸干,陳檜也沒二話!
段清秋、申屠海癱軟倒地,這一切快的不真實,讓他們兩個如在夢中。
史道束手就擒,很快被親兵帶下,嚴加拷問,只留下侯榮這個人證,也被曹謹行打入寒毒,寸步難行。
“說!”
曹謹行一把掐住侯榮的脖子,提起來,雙眸如火,施展《火魅術》,逼問道:“有沒有解藥!”
侯榮全身一顫。
他兩眼翻白,麻木說道:“有一份……”
“在哪?”
“甲……”
曹謹行皺眉:“什么甲?”
“仇鸞麾下死士,十天干、十二地支之首。”沈襄接道:“五哥已經去抓仇鸞,那些死士寸步不離保護他,應該會跟他們碰上。”
“先去幫他!”
曹謹行二話不說把侯榮扔一邊:“陳總督,我們先抓仇鸞,拿解藥,這邊……”
“放心。”
陳檜冷冷道:“仇鸞的人,一個也跑不了!”他直接從懷里掏出一張紙,上面是密密麻麻的人名,顯然早有準備,連同令箭一起交給了親兵隊長:“這些是從仇鸞那兒買官的廢物們,傳令驍騎營、鐵騎營挨個抓!如遇攔阻,一律以仇鸞朋黨論處!”
“是!”
三大親兵隊長領著八十人沖出大院。
陳檜手持長刀,一身氣勢淵渟岳峙,對曹謹行、沈襄說道:“二位太保且去,老夫親自守在這里,這四位名醫、第七太保,絕不會少一根毫發!待諸事平定,我為幾位擺宴慶功!”
“好!”
沈襄道:“等我們抓了仇鸞,再不醉不歸。”
曹謹行回頭看一眼黃方苓,黃方苓目光溫柔如水,緊緊握著五雷神機,在她身后四鬼嚴陣以待。
曹謹行點點頭,鬼魅般沖出大院。
兩人躍到高空,大半衛所盡收眼底,就看到西南角,韓新亭正帶著陸嘉明等人到了最中央、最寬敞的一處院落。
那里大門緊閉,里面的死士堵死了朱紅院門。
“將軍傷重,不見外客!”
里面的人還在擺譜。
“由不得你們!”
韓新亭懶得跟他們磨嘰,多耽誤一分時間,就多一分的變數。
趁現在消息還未擴散,仇鸞必須抓住!這狗賊世受皇恩,還賄虜通敵,需要給朝野百官,給邊關將士一個交代!
他一掌打在大門之上,無聲無息,但轉眼之間,那門竟然寸寸分裂,化為絲絲縷縷的木絮。
五品上階《無相綿掌》!
昔年滇南白云觀無塵道長的獨門絕技,機緣巧合傳給了韓新亭。
此掌法與《化骨綿掌》相似,雖無“化骨”之功,但陰勁更盛,一掌落下,“肝腸寸斷”,狠毒無比!
大門突然消失。
韓新亭率領錦衣衛沖進了院子。
“布陣!”
里面的十大天干死士,身著黑衣,結成劍陣,十把劍對準了錦衣衛。
“《天干化生劍陣》……”
韓新亭冷笑:“敢把劍尖對著我,想造反?”
“食人之祿,忠人之事。”
天干甲居于正中,凜然說道:“這里是平虜大將軍下榻之地,韓千戶就算是十三太保,也不能帶兵強闖!你不怕大將軍醒來怪罪嗎?”
“哼!”
韓新亭神色冰冷:“不要再在我面前說‘平虜’二字,那畜生不配!聽說仇鸞專門請了高人教你們這套號稱‘不敗’的劍陣,今天……”
“五哥,別跟他們廢話!”
突然一道巨大刀氣從天而降!
曹謹行凌空一刀砍向十人,八丈長的湛藍刀光攜劈山斷海之勢,一刀砍下,威猛無儔。
那十人大驚,急忙舉劍,十道各色劍氣合二為一,化為一把巨劍,刀劍對撞,掀起氣浪滔天。
噔噔噔!
硝煙之后,十天干齊齊倒退了好幾步,氣血翻騰。
緊接著,一把劍閃電般穿過煙塵,殺入陣中,恍如游龍一般瞬間貫穿了其中武功最弱的“癸”。
一劍穿喉,人頭落地!
眨眼之間,十天干只剩下九個。
天干甲臉色大變:“你們——”
曹謹行、沈襄飄然落地。
韓新亭意外道:“老七那不能沒人,你們怎么來了?就這幾個人還不用咱們一塊上。”
曹謹行傳音道:“那個甲身上有一份解藥,估計是給演苦肉計的仇鸞準備的,如果拿到手就不用麻煩了,咱們速戰速決!”
一聽有解藥,韓新亭二話不說沖了上去,曹謹行、沈襄緊隨其后。
剩下九人急忙結陣。
這套《天干化生劍陣》乃是海南劍派的鎮派大陣。
海南劍派以此大陣抵擋南洋賊寇,曾有“十人擋千賊”的佳話,本身也是十套劍法,可攻可防,威力極強。
甲劍,萬物甲生。
乙劍,萬物乙長。
丙劍,萬物丙然。
丁劍,萬物丁壯。
戊劍,萬物戊盛。
己劍,萬物己曲。
庚劍,萬物庚替。
辛劍,萬物辛難。
壬劍,萬物壬重。
癸劍,萬物癸死。
這十套劍法屬性多樣,囊括陰陽四季五行。
——甲乙春季東方木,丙丁夏季南方火;庚辛秋季西方金,壬癸冬季北方水;戊己中央四季土。
很有獨到之處。
三人一進陣中,只覺四面八方都是劍影,劍氣變幻莫測,時而木屬,劍招黏連纏繞,時而火屬,劍招熾燃爆裂……
“花里胡哨。”
曹謹行冷笑,死了一個“癸”,陣法已不全,他看準時機,一刀斬出,簡簡單單的一招橫掃千軍,以力破巧,浩蕩刀氣震退了前方的“壬”!
“壬”本該與“癸”配合,少了一個,攻防自然薄弱。
韓新亭輕飄飄跟著一掌拍出,掌風無聲無影,沒入那人身體,那人還沒察覺,五臟六腑已碎,當即斃命!
壬癸皆死,北方出現漏洞。
剩下八人剛要變陣,曹謹行施展《吸功大法》隔空吸功,直接吸來四人榨干!沈襄劍光閃爍,解決三個,韓新亭沖出陣勢,一把掐住了天干甲的脖子,狠狠砸在后方墻壁上,砸出裂紋!
韓新亭冷冷道:“解藥!”
“噗!”
天干甲噴出一口血。
韓新亭瞇起眼睛,不斷用力。
甲的脖子開始咔咔響,臉變得青紫,顯然承受著極大的痛苦。
韓新亭陰惻惻道:“說!”
“不……在……我……這……”
天干甲艱難地道:“我已讓地支……給將軍服……”
韓新亭直接掐死了他,甩一邊。
“沖進去!活捉仇鸞!”
身后錦衣衛如狼似虎殺進去!
沈襄和韓新亭沖向仇鸞臥房。
曹謹行沒動。
他掏出了風揚陣,灌輸真氣,放出風蛇,閉上眼溝通天地間無處不在的風,感悟三百五十米內的一切動向。
“找到了……”
“大人,這有一個密道!”
沈襄和韓新亭剛進臥房大門,就聽里面搜查的百戶說了這么一句,心頭一跳。
二人急忙沖進去一看,發現床上被褥下方有個打開的暗門。
那下面是條黑暗的地道。
床上被褥還是熱的,說明仇鸞剛醒不久,應該是十二地支給他喂了解藥,他見勢不妙先從密道跑了。
“該死!”
韓新亭臉色陰沉,一掌拍碎了暗門:“追!絕不能讓他跑了!”
沈襄身先士卒跳下去。
韓新亭跟著往下跳。
之后是副千戶和百戶。
大部隊浩浩蕩蕩,涌進地道!
咔咔咔!
等人都進去,腳步聲越來越淡,臥房之中忽然響起一陣細微的機括聲。
北邊的書架悄悄裂開一條一人寬的縫隙,從里面沖出數道黑衣人影,共十二個,全是女性。
十二地支。
最后走出一位臉色蒼白,只穿著白色里衣的中年男人,頜下蓄須,模樣很有威儀。
“真想不到,我仇鸞也有今天……”
這中年人正是平虜大將軍。
仇鸞。
他躲在書架密室之后,親眼目睹了錦衣衛殺氣騰騰抄家似的模樣。
他很清楚,會出現這種情況,只可能是通敵的事發了……
拆東墻補西墻,東拼西湊維持了這么久,終于還是走到了這一步,幾十年榮華富貴,功名利祿,全沒了……
仇鸞心如刀絞!
“將軍,我們快走吧!”
十二地支之首,代號“子”的女人掏出一件事先準備好的百戶級飛魚服,還有一張生根面,交給仇鸞:“得趕緊離開將軍府,離開衛所!”
仇鸞也知道此時不是傷春悲秋的時候,任由兩個地支給他穿衣服,他自己拿過生根面急急忙忙往臉上貼。
“貼歪了……”
忽然,一個陌生的聲音響起。
仇鸞心頭狂跳,抬頭一看,一模一樣的九道身影閃電般沖進臥房。
呲吟——
清亮刀鳴之后,來人化作九道電光在人群之中極速劃線,最后飄回門邊。
撲通撲通!
十二地支沒等吭聲,脖子上已多了一道血線,人頭滾滾而落!
“我等你半天了。”
曹謹行收刀回鞘,淡淡道:“仇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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