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邊界。
之前與那位妖神擦肩而過,用障眼法騙過了對方后,陳淵便朝著南州的方向一路疾馳,絲毫不敢有耽擱。
摩羅在身邊,陳淵尚且有些底氣,可若是摩羅不在,僅憑他自己的話,是決計很難抵擋一位妖神的。
縱然是能夠調動眾生之力,也沒有辦法抗衡規則。
除非...陳淵現在成就人皇,以一國之氣運加持,才能夠得到遠超同階的實力,能夠在第五境抗衡第六境的存在。
不然,幾乎不可能。
一位妖神有多強大,陳淵在鎮南關前已經領教過了,即便是摩羅動用全力,即便是他調動眾生之力,即便是再加上碧游宮的那位至真祖師,也仍然沒有將天瀾誅殺。
也就是最后天瀾想要絞碎他的靈臺,導致被氣運祭壇生生磨滅,方才奠定了最后的勝利,否則,他這一方或許仍然能勝,但代價絕對不小。
萬里晴空,碧藍無云,虛空中澹澹的波瀾閃動,好似是在平靜的湖面上丟了一顆石子。泛起了細微的漣漪。
一襲黑色王袍的陳淵神情凝重,離開后,他數次改換路線,終于是能夠松一口氣,眼看就要抵達南州。
他也不再是向之前那般忌憚妖神了。
只是.....
陳淵剛剛從虛空中顯出身形,忽的,一股恐怖的威勢瞬間爆發,不過眨眼間,便籠罩整片天地,朝著陳淵蓋壓而來。
“想來就來,想走就走,陳淵....你太狂妄了!”
一道威嚴的聲音響徹天地四方,周圍虛空瞬間封禁,在那滾滾黑云內,大如山巒的黑色牛首緩緩探出。
赫然正是天青魔牛一族的承天妖神!
剛開始,他的確是在另一條路線守候著陳淵,只不過后來白山傳信,他們才清楚,陳淵已經知道妖族在找他,已經改換了回歸南州的路線。
根據白山傳來的信息,承天妖神迅速前來支援,二人將陳淵留下的幾道精血化身破去,一人追一個方向。
終于是在他的探查中被找到。
陳淵眉頭一蹙,一句狠話也沒有多說,瞬間化作流光朝著北方遁去,在其遁起的瞬間,一抹鋒銳的刀芒席卷天地。
“轟!”
轟隆隆的聲音響徹天地,那封禁的虛空直接崩碎!
的確,陳淵現如今在硬實力上面不如一位妖神,但這并不意味著他沒有實力。
陽神巔峰、神通巔峰。
陳淵即便是沒有參悟規則,也仍然能夠靠著自己強大修為,擁有不遜色六境之下任何一人的恐怖實力。
妖神主修內天地,乃是自身實力強大,在神通妙法,虛空封禁這等手段上,是遠遠不及人族仙人的。
是以,陳淵不發一言,破開虛空,遁逃而去。
“找死!”
見如此情景,承天妖神大怒,他原以為陳淵至少也會說幾句狠話,沒想到對方竟然如此果決,在見到他的第一面后,便直接逃命。
猶如一拳打在棉花上那般柔軟。
洶涌的氣勢勐然而動,朝著陳淵追去。
“轟!”
“砰!”
“冬!”
爆裂的聲音不斷炸響,虛空扭曲不定,無盡的天地元氣開始席卷,一眼望不到盡頭的黑云鋪天蓋地。
他逃,他追....
霎時。
一抹極致的黑色幽光洞穿天地,直接超越了陳淵,在其逃命的必經之路上,凝成了一道人形身影。
他面帶獰笑的看著陳淵,張口便是一聲咆孝。
一尊身高上千丈的巨大魔牛虛影出現在身后,對著陳淵怒吼,恐怖的氣機直接鎖定了陳淵的肉身。
在其后方,那大如山巒的真身也赫然形成了對峙。
陳淵的確是占據了逃跑的先機,只是....實力相差過大,對方的速度比他還要恐怖,雙方追擊數百里,終究還是將其堵住。
“陳淵,你逃不掉的!”
承天妖神大笑道,似乎是在嘲諷陳淵的不自量力,竟然敢在一個妖神的面前逃命,簡直就是找死。
陳淵面無表情,手握皇屠,死死的凝視著對方。
但承天妖神似乎是不打算這么快便動手,他沉思一瞬,凝聲問道:
“說,天瀾究竟是不是死在鎮南關!”
剛開始,他們對于天瀾的死,也是將信將疑,畢竟天瀾的實力有目共睹,死在一場戰役,委實難以相信。
只是事實就擺在他們的面前,即便是再不愿意相信也沒有辦法。
而后來墨嬰出手,震住他們三位妖神后,等到他們回過神兒來,便不得不懷疑,他為何一直隱而不發?
明明擁有如此強大的力量,要是之前爭奪妖皇之位的時候他相助天瀾,他們三位一定無法抵御他們兩個的聯手。
北伐中原人族的時候,也不會是一位妖神外加兩個精血化身了。
是以,在明面上臣服墨嬰后,他們也在一直調查著這件事情,這件事說重要其實并不重要,畢竟天瀾已死,追根究底沒有意義。
但說重要也很重要。
因為墨嬰的存在感太低,前一段時間才剛剛從蜀山脫困,實力必然不強,不然也不會需要一群妖圣去救了。
那么,他是如何在短時間內修成不滅之身的?
他.....值不值得信任!
“天瀾....”
陳淵聽到對面牛妖的問話,一時之間也有些摸不清頭腦,天瀾死在何處,他其實也不清楚,因為后面根本來不及去調查。
而妖神和仙人的速度太快,極可能是在南疆深山內發生的大戰。
不過,他猜錯可能是天瀾的死有些不太對,不然他也不會如此來問,旋即沉聲道:
“天瀾死在何處,為何來問本座?難不成你以為本座第五境便能斬殺第六境的妖神不成?”
“哼,本座問的是天瀾究竟是不是死在鎮南關!”
“不是!”
“那在何處?”
“無可奉告!”
“你找死?!”
承天妖神口吐魔息,‘哞’聲震天。
而陳淵則是拿出了天書異寶,看著其中的震動和傳音,澹澹一笑:
“是你在找死!”
“嗯?”
“此地相距南州不過百里,本座被爾等追殺數萬里,怎么可能不會將此事告知其他人....呵呵....你以為是你在本座逃回南州的關鍵時刻堵住了我,殊不知.....這其實是本座故意將你引到此處....”
“南疆地大物博,強者無數,但想來連續折損兩位妖神,也會傷筋動骨,百年不敢向北望!”陳淵一步步踏出,周身的威勢越來越盛。
“你....”
承天妖神童孔深縮,目光內充斥著震驚。
“前輩,動手吧!”
伴隨著陳淵的一聲低喝,天地之間,忽然,一道道佛音震顫,好似是成千上萬的男女老少都在齊聲吟誦。
金光漫天,梵音陣陣。
一尊足有千丈之高,絲毫不遜色于魔牛真身的金身法相緩緩凝現,摩羅神情澹漠,指向魔牛,凝聲道:
“孽畜,還不跪下!”
承天妖神的龐大真身吐息,凝視了一眼摩羅,又看了一眼陳淵,只感覺無窮的壓力都在朝著他席卷而來。
幾乎沒有過多的猶豫,他直接轉身就逃。
他的實力并不遜色于天瀾,實力堪稱恐怖,但相比之下,他的性格要更為謹慎惜命,所以,當初在妖族大舉北伐的時候,他才會按兵不動。
所以,這一次他即便是沒有感知到有其他仙人的存在,也仍然懷疑在周圍還有人在隱藏,等著給他致命一擊。
所以....他轉身便走。
或許,陳淵的確是在虛張聲勢,但因為有天瀾隕落的前提之下,他根本不敢去賭,相比較關于天瀾死的真相,他的死,才是帶給他們剩下的那些妖神的提醒。
人族,永遠都不可小覷!
而在承天妖神轉身離開的那一剎那,摩羅動手了,一抹璀璨的金光赫然爆發,想要直接封禁虛空。
摩羅的這一手,更是堅定了承天妖神的懷疑,直接破開了封禁,撕裂虛空遠去。
承天撕裂虛空遠去,陳淵和摩羅的千丈金身對視了一眼,摩羅的金身迅速散去,神情凝重的說道:
“走!”
“好!”
陳淵迅速頷首,只感覺被一股規則之力籠罩,瞬間撕裂了虛空,消失在原地。
承天妖神有一個想法是沒有錯的,那就是,陳淵一方的確是在虛張聲勢。
真要是擁有足以再斬殺一位妖神的實力,陳淵絕對不會放他走,現在多殺一個,以后的損失就能小一點。
事實上,在當初與另一位妖神擦肩而過,對方沒有發現他的身份的時候,陳淵就已經在事后立即聯系了摩羅。
他的行蹤已經暴露,大致范圍被估算了出來,幾具精血化身,根本撐不住太久的時間,遲早會被發現。
而若是妖神追上了他,那就只能拼死一戰了。
且勝率極低。
所以,必須要有人來接應。
其他真君來了只能是送死,唯有摩羅親至,方才能夠帶給妖神壓力,關于他重傷的事情,妖族是決計不可能探知到的,能有機會迫使對方離開。
畢竟,陳淵已經來到了南州邊界。
莫說是妖神,就算是他追殺其他人的話,追到了人家家門口,也不免會有疑心,是不是有人在埋伏他?
當然,即便摩羅的現身沒有驚退妖神,他拼死一戰,也絕對能夠將陳淵送走,無非就是傷勢更重一些罷了。
這里不是鎮南關,不是非戰不可,而妖神和仙人想要遁逃的話,幾乎難以抓住。
歸根究底,當摩羅現身的那一刻起,陳淵便已經安全了。
與妖神的驚險一晤,讓摩羅和陳淵更加的謹慎小心,一直潛行超過數百里,當完全進入南州境內的時候,才松了一口氣。
現如今,鎮南關內仍然在整軍,撫恤,犒賞。
但陳淵麾下勢力的重心,已經分出了大半開始轉移到蜀州。
占據南州抗衡妖族,本來就是必須為之的事情,避不開,躲不過,不然,但妖族大軍兵臨蜀州邊境。
在沒有天險大陣可守的情況下,妖族百萬大軍可以長驅直入,橫掃整個蜀州之地。
為日后計,必須一戰。
但戰歸戰,南州終究還是太偏,陳淵要的是北伐中原,而不是南下伐妖,現在戰事結束,南疆告一段落。
重心必須要回到蜀州。
一是為了應對來自于項千秋,以及中原其他反王的壓迫,二則是提兵準備北伐!
中原不比南疆,單論起來,誰也閉不上鎮南關那一站的妖族,危險性大大降低,且是一盤散沙,互不統屬。
當陳淵沒有了南方大患后,中原的那些反王諸侯,不說全部,但絕大部分都是他的囊中之物而已。
只要定鼎中原,他便能夠立國,稱帝,掌控一國之國運。
實力暴漲,那時....就是西征西域,攻伐仙域的時候。
對日后的每一步,陳淵其實都是有著考慮的,習慣性的走一步,看三步,將大致的規劃提前做好,能省去無數事情。
在陳淵朝著蜀州的方向而行的時候,在之前的那邊界處,承天妖神的身軀再度凝現于原地,不斷的咆孝怒吼。
他被騙了!
對方根本沒有那么強大的力量,也沒有后手等著他!
是他.....被嚇退了!
在他離開不久后,承天妖神便感覺到了不對勁,因為對方除了在他臨走之前轟了一擊后,沒有絲毫追擊的跡象。
剛開始可能是懷疑對方是在詐自己,他沒有回頭。
但越想越不對勁,承天妖神決定回去看一眼,然后,便看到了已經沒有任何蹤跡的陳淵和那和尚。
只留下他一人在原地不甘的怒吼!
大晉建業一年一月二十二,陳淵回歸蜀州城。
回歸當日,陳淵直接召開大會,一道道王令開始下達。
所有沐休士卒、官員、迅速歸建。
所有糧草開始調動,戰馬、軍械、資源、紛紛調動。
軍方新招募的士卒加緊備戰,錦衣衛嚴密監控血州梁山的一舉一動,幾乎是在很短的時間內,燕軍中的氣氛便從喧鬧變成了肅靜。
不,不僅是燕軍,連帶著整個蜀州都迅速一靜。
欲伐中原,先滅梁山!
這一次,是陳淵和項千秋算總賬的時候。
弒父,殺子....
他們二人,只能有一個人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