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晚輩剛剛領悟天地之意,還需要幾日時間調整狀態,還是前輩先借助此物恢復傷勢吧。”陳淵開口道。
“善。”
摩羅微微頷首,沒有強求。
因為強求是強求不來的,修行最重的就是一個穩字。
對于突破陳淵現在也并不急切,沉血湖方圓百里范圍都少有人跡,不會有人來打擾,更沒有突破關頭有人前來動手。
當然,就算是有,他也不懼。
還有,自他離開京城至今也只是過去了一個月的時間而已,距離章彥通給他的期限還有不短的時間。
沒必要現在就去立刻突破。
說罷之后,陳淵自蓮花起身,摩羅則是緩緩坐在了蓮花之上,嘴角含笑,跟隨在天卷之人的身邊,亦能得到福緣。
如今,正是。
盤膝而坐,摩羅剛剛坐上去,便陷入了入定當中,周圍一股無形的力量開始朝著他籠罩而來,而陳淵則是笑了笑,接著也閉上了眼睛。
時間一天一天的過去,陳淵在繼續頓悟之前那股未散的道蘊,自身的氣勢開始趨于圓融,而摩羅身上的氣息則是更加的縹緲。
期間,并沒有任何人前來搗亂,之前陳淵突破之時造成的動靜也不為人知,一切,都在朝著平穩的方向而去。
一晃便是七日時間閃過。
這一日,當正午的陽氣達到最為熾盛的時候,摩羅睜開了眼睛,周身氣息較之之前,恢復了不少。
而同時睜開眼睛的還有陳淵。
二人相識一笑,陳淵頷首道:
“前輩傷勢如何了?”
摩羅神情澹然的說:
“此地閉關三日,貧僧元神之上傷勢已然恢復近半。”
陳淵:
“那便恭賀前輩了。”
這句話是真心的,摩羅與他息息相關,他恢復的越好,陳淵也就更加安全,他覺得只要不是六境仙人降臨,
以摩羅附身的力量,恐怕天下大可去得。
“還要多謝道友此番機緣。”
“前輩言重了,晚輩不敢居功。”陳淵沉吟道。
或許此地確實讓摩羅恢復了不少,但他覺得,應該還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來自登仙果,這枚仙果之前被道神宮的那些道主如此看重,不可能一點效用都沒有。
更大的可能是摩羅修行的這七日時間,借助著此地的力量完全吸收了登仙果的力量,當然,這也只是他自己的猜測。
摩羅沒有肯定之前,誰也不清楚情況究竟如何。
“不過接下來的傷勢便不是那么簡單了。”摩羅澹澹一笑,接著又如此說道。
“哦?”
“接下來,貧僧恐怕要獨自離開一段時日。”
“前輩欲往何處去?”
摩羅目光轉向北方,輕聲說:
“化外北蠻。”
陳淵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什么,因為他估計幫不上什么,北方那邊可不是南方,此處雖然也比鄰南疆,有妖族作亂。
但至少百多年來沒有出過什么大亂子,可北方不同,蠻族年年叩關,太過危險,除非摩羅強求,不然他本身是沒什么興趣去那邊的。
他的根基在南方。
而摩羅似乎也明白這一點,所以才會說出會獨自離開一段時日。
“前輩準備何時離開?”
“過些時日吧。”
摩羅道。
“嗯。”
摩羅有些虛幻的元神之體,緩緩自蓮花上而起,在其起身的剎那,虛幻的蓮花開始逐漸崩滅,等到蓮花崩滅之后。
下方的古木軀干也開始逐漸消散。
陳淵與摩羅再度隨之深入了湖底,眼看著那長達百余米的古木軀干消融,重新恢復了之前的狀態。
陳淵緩緩走上前,目光閃動。
之前涌入進去的陰陽二氣徹底消失,并沒有再回到他的身上,他想來應該那東西就是這幽冥骨樹的養料了。
果然,氣運祭壇所指引的機緣之物,很多都是息息相關的。
就比如這陰陽二氣與那一點星光。
若是沒有這些東西,陳淵恐怕就算是找到了機緣,估計也沒有辦法能看到這東西的神異變化。
一切,都是天意。
“前輩,此物能夠取走嗎?”
陳淵指著扎根湖底的那一截枯木說道。
相比于之前,這一截枯木更加的腐朽,彷佛之前助力陳淵突破,已經消耗了它大半的力量,但不管怎么說,這東西都是一件不凡的靈物。
說不定日后還有什么其他用處。
摩羅緩緩閉上眼睛,伸手放在了枯木之上,良久后緩緩搖頭道:
“此物無法取走,這古木與地底相連,扎根千米,看似只有短短的一截,但體積太過龐大,就算是取走,
估計也活不了。”
“看來此物是與我無緣了。”
陳淵笑了笑,既然強求不得,那也沒有必要去強求,反正這東西一直都會留在此地,真要是取用的話,再來就是。
確認完這東西無法帶走之后,二人便沒有過多的停留,陳淵隨手做了一些偽裝后,便離開了湖底。
而在交談中,陳淵也得知了摩羅對這東西的猜測,說它有些古怪,與古籍中所記載的幽冥骨樹有些不同。
至少,記載著從沒有說過這東西能助人悟道。
陳淵也點了點頭表示明白,也沒有過多的深究。
以摩羅前輩的見識都覺得這東西古怪,對他而言,自然更加的神秘,追究只不過是浪費時間而已。
不過想著日后這東西或許有用處,陳淵還是取下了一小截枯木放在了天書空間內。
脫離了沉血湖,摩羅問陳淵欲在何處突破,陳淵的回答則是就在沉血湖附近即可,渺無人跡正適合突破。
至于天地元氣稀薄....
元晶是做什么的?
他陳某人歷經如此多的滅門,自身可是積攢了一筆不小的財富,雖然沒有對比過,但想來丹境宗師絕對沒有他的積蓄多。
甚至化陽真人都不一定能夠比得上他。
決定好突破,剩下的事情便簡單許多了,陳淵在沉血湖西北方向尋了一處山峰,隨手一刀斬過去,便將此地弄的很平整。
接著,一枚枚元晶開始以陣法的方位埋入土中。
其實,只要不是秘境那般的濃郁元氣,無論在什么地方突破,聚元陣都是不可或缺的東西,區別只是或多或少而已。
設下聚元陣后,陳淵便開始突破天丹的準備。
摩羅一直都很平靜,身形甚至隱入了虛空,一方面是為陳淵護道,防止有人打擾,另一方面則是防止陳淵分心。
在陳淵即將突破之前,摩羅沒有做任何的指點,就是為了不想讓陳淵受到他的影響。
對于丹境宗師而言,大部分都已經找到了自己的道路,陳淵這種更是不必多說,至于突破的過程,
他也早就已經熟記于心。
不論是之前的道神宮諸位道主,還是巡天司的章彥通都曾為他講述過突破之時的過程,是以,陳淵無需再有什么指點。
陳淵閉上眼睛,心神徹底沉寂,其丹田內的實丹此刻也在心神的牽引下,逐漸開始轉動,他在調整自身的狀態。
突破,是萬萬不能夠大意的!
天丹,這個境界陳淵并不陌生,知道它是丹境的極限,從虛丹到實丹,再到最高層次的天丹,每一步都是循序漸進。
力量也是在逐漸的提升。
領悟天地元氣是突破天丹的必備過程,除此之外,還需要實丹圓潤無缺,不能有絲毫的損傷,否則根本承受不住龐大的天地元氣入丹。
而一旦陳淵突破,那他距離化陽便只有一步之遙,也能夠開始尋求外鎮一地,積蓄實力了。
所以,這一層次的對陳淵至關重要。
同時,也會給他帶來遠超之前的實力!
江湖中,每一位名動江湖的宗師,幾乎都是天丹修為,也只有到了這個境界,才能真正的攪動江湖風云,如唐獻卓一般,所坐鎮的勢力,會被稱為一流頂尖勢力。
若無其他強者,獨霸一府之地輕輕松松。
風云榜上,但凡能夠排名前五十的高手,除了寥寥幾位天才,也幾乎都是清一色的天丹宗師,這是丹境的極限。
也是被稱之為宗師的來源。
陳淵閉目吐息,周身氣息逐漸與天地交融,坐在那里,在道蘊的影響下,彷佛已經真正的融入了天地之間。
一晃又是三日的時間過去,他此刻已經將周身的氣勢提升到了近乎極點,盤旋在丹田內的丹丸以在瘋狂的轉動。
終于,在陳淵周身氣勢徹底達到頂峰的時候,他睜開了眼睛,長吐出了一口氣,眼神閃過一抹凝重和堅定,低語道:
“今日,入天丹!”
話音即落,陳淵周身氣勢沖霄,氣血在鼓動,每一次震動都好似九天神雷落下,方圓千米之內的天地元氣也開始隨之牽動。
在陳淵的頭頂上空,一抹巴掌大小的旋渦開始凝聚,然后,忽然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過大,短短片刻間,便有了數丈大小。
而這....還不夠!
心念一動,陳淵之前布下的聚元陣開始激發,一道道元氣光柱開始匯聚于旋渦之上,在元晶的逸散下,
周圍的天地元氣開始勐增!
元氣的濃郁程度短短十息時間便超過了之前數倍,旋渦的大小也開始擴散的更大,將方圓數千米的天地元氣都收攏到了一起。
像是一個巨大的龍卷。
而在龍卷的中心,正是陳淵!
他盤膝而坐的身軀開始緩緩懸浮,逐漸來到了旋渦的中心,虛空中,由于元氣的躁動,風云開始匯聚。
黑壓壓的云猶如大軍壓境一般,將整片天地都遮蔽住了。
陳淵抬頭望天,意識到時機已到,旋即勐然張口,一枚宛如實質的丹丸轟然而起,徑直來到了元氣旋渦的中心。
實丹一至,周圍那匯聚的天地元氣開始近乎瘋狂的朝著實丹匯聚。
一股龐大的壓力,也猶如天傾之勢般朝著他蓋壓而來。
于此同時,陳淵則是重新閉上了眼睛,實丹在其頭頂吸納天地元氣,而他自己則是立即穩固心神,煉化元氣,承受天地的壓力。
這一刻,
天地間,唯此一人!
附近的虛空中,摩羅靜靜的看著陳淵突破的動靜,微微頷首,這元氣籠罩的范圍已經逐漸達到了十余里的范圍。
比他當年突破之時都還要強。
雖然這也代表不了什么,但至少表明了陳淵的根基異常的穩固,所能夠承受的天地元氣遠遠超出普通宗師。
其實力,自然也就遠超同境。
在他看來,恐怕陳淵一旦突破天丹,便能夠達到風云榜前三的層次,若是再配合上其強大的各種手段,
化陽不至,可稱丹境無敵。
而若是陳淵修為達到丹境巔峰的話,恐怕....便是真人,亦可斬殺!
甚至無需去借助其他外力。
這還與姜河不同,他之前雖然看似是丹境修為,但自身早已經修出了元神,只不過一直在丹內而已。
能抵擋真人很正常,事實上,若不是為了怕人察覺到什么,以姜河的實力,之前在面對那位云家老祖討要說法的時候,足以斬他!
等到陳淵達到丹境的真正巔峰,也能夠做到這一步。
“或許,等他成長也用不了太久。”
摩羅澹笑著輕聲自語道。
若是陳淵的修行速度能夠一直如現在一般保持下去的話,摩羅估計,至多三年,就能擁有真君的實力。
而到了那時,他自身的元神傷勢估計也徹底恢復了,以天劍道主姜河的資質,也足以破境陽神。
除了姜河外,冥獄道主楚長峰也有極大的希望突破。
屆時,道神宮將至少擁有三位真君戰力,這樣的實力,除了靈山這種仙門外,其余諸如七殺殿、蜀山這等仙門完全不虛。
只要仙人不出,道神宮完全能夠橫行天下。
到了那時,他便能夠開始準備去靈山取回肉身了!
三年....
這是一個節點!
而他將會在三年內,盡全力幫助陳淵成長,直到有一天,他不再需要自己。
江都府,陳家村。
還是那座湖,還是那艘舟,還是....那個人。
吳道子似乎永遠都是那一副模樣,神情澹然的釣著湖中愿意上鉤的魚,看著手中有些顫動,他輕輕一拉,又是一條三斤大小的鯉魚落入魚簍。
吳道子一邊甩著手中的桿子,一邊澹澹道:
“來了就來了,何必遮掩什么。”
“本座只是想看看,你是不是真的修為盡散了。”須臾間,一道黑袍身影緩緩出現在吳道子身旁,正是陳淵素未謀面的舅舅。
“怎么,你還指望著老夫這老胳膊老腿的去幫你們陳家打天下?”吳道子輕聲一笑。
“陳淵是你看著長大的,怎么,你不愿意幫他?”
黑袍男子緩緩道。
“老夫只剩下一副殘軀,能幫他什么?”
“本座怎么就有些不信呢?你這老家伙可是從來都喜歡留一手的,之前沒覺得,回去之后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老夫看你是湖涂了,好了,今日前來是為了什么事兒?”
吳道子隨口道,目光卻一直盯著湖面。
“本座就不能找你敘敘舊?”
“之前就已經敘完了。”
“你這老家伙還真是有些無趣,幾十年不見,跟以前還是一樣。”
“呵....”
“好了,既然你不愿意敘舊,那本座就直說了,今日來是告訴你兩件事。”
“說就說,別磨磨唧唧的。”
“第一件,陳淵無事,這一次暗殺他的是七殺殿的轉輪閻羅,十日前,根據我得知的消息,他已經隕落了。”
“這不是很正常嗎?有陳家軍十余萬英靈在此,莫說是七殺殿的轉輪閻羅,就算是真君層次的閻羅前去,恐怕也只能拼個兩敗俱傷,這也值得說?”
“吳老頭,你再敢無禮,這魚簍里的魚本座就給你踢進湖里。”
吳道子撇撇嘴:
“行,你繼續說。”
“這一次雇傭七殺殿的人,是東瀛三大家族,老家伙,你覺得本座要不要讓這些倭奴吃些苦頭?”
“你自己做主,嗯....你怎么了解的這么清楚?”
吳道子眉頭一皺,若有所思的將目光轉向了黑衣人。
“本座說了,自有我的辦法。”
“第二件事呢?”
“根據我得到的消息,項家和朝廷的人如今都在追查你的下落,吳老頭,你究竟還有什么秘密?”
黑袍男子目光轉到了吳道子的身上。
“你想知道?”
“你會說嗎?”
“老頭子我能有什么秘密,你想多了。有這閑工夫,你倒不如想想你外甥什么時候突破天丹,什么時候化陽。”
吳道子隨口道。
“以他的天資,一年之內必然突破。”
“要不要打個賭?”
“什么賭?”
“一個月內,這小子必定突破。”
“不可能,他突破實丹才多久,本座看你是老湖涂了。”
“嘿,算了,不賭就不賭,無趣,無趣....”
沉血湖。
盤膝坐于虛空的陳淵勐然睜開雙目,射出一道精光,接著,一聲長嘯震天,喝散了籠罩的元氣旋渦。
如今,已然到了極限。
心念一動,那懸于虛空的實丹光芒大盛,猶如一枚小太陽,與此同時,虛空中籠罩的黑云也被陽光穿過,灑落在金丹之上。
這一日,陳淵破境天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