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是第二道劫雷。
陳淵御空而起,抬頭望天,面色凝重。
虛空中落下的劫雷,恐怕他用盡手段都不可能接下幾道,可噼在那兇物之上,卻能輕易承受的住。
當真恐怖!
一道道劫雷轟然落下,為那兇兵塑造兵軀,隨著劫雷的不斷塑造,那柄兇兵也逐漸朝著刀形的方向轉變。
講真,這一次收服這個兇兵是讓陳淵有些慶幸的。
他原以為祭壇指引的‘絕世兇兵’一定非常難以馴服,可他沒想到,居然這么輕易,他根本就沒有受到多少損傷。
但想想,似乎也的確應該這樣。
腦海中的那座氣運祭壇,究竟是什么品級,陳淵不太清楚,但他清楚的是,一定異常的恐怖,絕對是超出他想象的那種。
這樣恐怖品級的存在,以氣運鎮壓,輕而易舉便能讓這所謂的絕世兇兵臣服,難道不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情嗎?
若是他十分艱難的才收服了這柄兇兵,反倒顯得氣運祭壇有些弱了。
況且,這兇兵真的不弱,單單是一道龍魂便能抗衡數位通玄高手聯手結成的陣法,讓歐陽治這個做了百般準備的家伙功虧一簣。
能說此物平常嗎?
當然不能!
之前他在暗中觀望的時候已經心有了解,即便是那陣法沒有崩潰,歐陽治也絕對無法收服此物,因為他沒有一顆真正的武道之心!
未至天宮,精神沒有凝煉,很輕易便會被兇物的氣息所震撼,進而內心中逸散出一抹恐懼之意。
他們的打算是錯的,只有達到了天宮層次,凝煉武道精神,明悟己心,才不會輕易被邪物兇物所影響。
下方,徐夫人心中的震撼難以言喻。
仍舊處在陳淵收服兇兵的意外之中,她之前將天邪珠獻給陳淵,其實是篤定他無法成功的,他們母子二人也能借此機會得到一條生路。
可她萬萬沒有想到,陳淵竟然真的成功了!
而且,還非常的輕松。
這其中,絕對有問題!
雖然心中滿懷困惑,但她始終想不明白為什么,為什么陳淵能夠成功?歐陽氏族準備了數百年的時間卻沒有成功。
今日卻成為了陳淵的嫁衣。
所有積累,盡歸此人!
不知她那亡夫歐陽克如果還活著的話,會如何想....
但現在說什么都已經完了,那兇物臣服了陳淵,很難奪回來,而她也只能謀劃另一件事。
從陳淵的眼神中,她已經看出了對方的殺意,雖然掩飾的很好,可卻沒有瞞過她這雙聰慧的眼睛。
而且她也能理解。
為什么?
自然是因為神兵真的太過珍貴了!
普天之下的神兵攏共加起來又有幾件?
幾乎大部分都在那些世家宗門手中,莫說是普通武者,即便是丹境宗師、化陽真人大部分也都沒有神兵所用。
物以稀為貴,若是神兵的消息傳揚出去,必然會引得諸多人的搶奪。
這一點是可以預見的。
因為神兵帶給武者的幫助是非常巨大的,修為低了尚且無法增幅太多,可若是修為達到化陽,以元神馭神兵。
那威能可是足以暴增的!
像是之前神兵會時,青州金使姜河御劍千里,一劍斬殺一位云家宗師,他那柄誅仙劍,在她看來,絕對是一柄神兵無疑。
只不過尚且不知是幾劫神兵。
甚至不止是他們,徐夫人覺得,今日只要是目睹了此事的人,恐怕都逃不過陳淵的魔手。
雖然可以理解,但徐夫人真的不想死!
她還有大好年華,她的兒子還有大好年華。
若是他死了,她日后如何去面對自己的姐姐?
想到這里,徐夫人眉頭緊鎖。
她有些價值,但價值絕對不高。
怎么能讓他答應不下殺手呢?
忽的,徐夫人目光一凝,想到了之前陳淵注視她軀體的目光,長出了一口氣。
身為蜀州第一美人,徐夫人自小便被人以各種眼神審視,所以對于異樣的眼神兒,徐夫人異常的敏銳。
而陳淵的目光向來都不會掩飾。
自然能輕易被徐夫人判斷出,對方似乎對她有興趣....
要為了治兒,獻出自己幾十年的清白嗎?
嗯....為了治兒。
她絕不會承認,自己對于陳淵其實很好奇。
心中懷揣著的各種異樣的思緒,徐夫人看了一眼地上心神受創昏睡過去的歐陽治,深吸了一口氣,御空而起,穩穩的落在了陳淵身邊。
“夫人對這雷劫可有了解?”陳淵隨口問道。
絲毫不見他之前還對其產生殺機的樣子。
“青使不知道神兵雷劫?”
徐夫人臉上擠出一抹笑容。
“陳某應該清楚嗎?”陳淵回了一句。
他對于此刻的雷劫確實不甚清楚,甚至在他看來,這雷劫形成的原因可能就是因為此乃是大兇之物,
所以才降下了雷劫。
“也是。”徐夫人笑了笑,繼續道:
“既如此,那妾身便為青使說一說這雷劫之事...”
在徐夫人的口中,陳淵又漲了新的見識,在他原來的認知中,只知道天下各類兵刃,一共被劃分為四個層次。
也就是之前說過的凡、寶、靈、神。
前三個品階雖然也有上下之分,貴賤之別,但相比于神兵來說還是差遠了,但據她說,天下神兵每當出世之日,
一定會有雷劫降臨,因為神兵已經不能算是普通死物了,而是算作是一個另類的生靈。
異類生靈,必遭天劫錘煉。
成則神兵,敗則凡物。
而神兵所經歷的雷劫,也被當作是對于神兵的劃分。
自古至今,神兵最多可以歷經九次雷劫,每經歷一次雷劫,便能靈性大增。
其中,九劫神兵最為難得,全部都是漫長的時間逐漸演變而成的,當世所有神兵加起來,也找不出幾件。
無不掌握在在至強真君的手中。
一劫神兵最為平庸,但平庸也是相對的,只要日后另有機緣,或者蘊養的時間久了,也能讓神兵再行渡劫。
說著說著,她還說起了那一日的誅仙劍。
猜測其極有可能是四劫神兵之上的層次,已然擁有不弱的靈智,在姜河的控制下,甚至能夠橫跨數千里疆域。
徐夫人的一番見解,又開拓了陳淵的見識。
他問對方,靈兵可以進化成為神兵嗎?
對方的回答是,可以!
若是靈兵達到極致,可以再度煉制,添加神物材料,重新煉制成為一柄神兵,而靈兵之下的寶兵就不行了。
這東西是俗物,鑄成的那一日開始就已經定型了,幾乎不可能蘊養出靈性來....
“陳某受教了,夫人果然內藏錦繡。”陳淵贊嘆了一聲。
“陳大人言重了,只是側重而已,妾身身為藏兵谷的人,若是對兵刃不了解,反倒是貽笑大方了。
論及見多識廣,妾身更加佩服青使大人,歐陽氏族數百年謀劃都降服不了這件兇兵,青使輕而易舉便能做到,
這才是真正的見多識廣,手段淵博。”
這句話是徐夫人發自內心說出的話,同時也在旁敲側擊,她實在是太好奇陳淵究竟是如何做到的了。
陳淵眼睛一瞇,澹澹道:
“僥幸而已,或許是陳某與此物有緣也說不定。”
看著陳淵刀削斧噼般的俊朗側臉,徐夫人擠出一抹笑容,知道陳淵不可能告訴他真相,旋即道:“或許是吧,不過青使確實也稱得上是見多識廣,比我一個婦道人家知道的多,日后還望青使能夠傳道授液。”
“若有機會,陳某自當傾囊相授。”
聽到這個回答,徐夫人的心中總算是松了一口氣,至少,陳淵對她已經沒有了之前那般的殺意,再爭取一下,
或許尚能活命。
“陳某還有一個問題。”陳淵頓了一下。
“青使盡管開口。”
“九劫神兵之上,是否還有品階劃分?”
既然是隱秘,陳淵自然是想知道更多的。
只可惜徐夫人對這些也不了解。
“藏兵谷典籍中所記載的東西只到九劫神兵,說這等層次的神兵已經達到了極限。若是之上還有品階的話,恐怕就是傳說中的仙兵了。”
藏兵谷雖然是蜀州首屈一指的煉器勢力,但放眼天下根本算不得什么,尤其是如今衰敗之后,連蜀州的臺面都上不了。
對于更深層次的隱秘不了解也實屬正常。
陳淵也沒有過多的苛求。
頷首說了幾句話之后,便將心神重新放到了正在渡劫的兇兵上面。
此刻,那柄兇兵已經度過了兩重雷劫。
雷音滾滾....
兩重雷劫并不是指兩道天雷,而是一波算作一重雷劫,而一重雷劫,差不多有九道天雷落下。
那柄兇兵的大致樣子也已經勾勒了出來。
按照陳淵的想法,那柄兇刀也在朝著那個方向轉化。
與雁翎刀大致相似,但也有很大的不同,刀身變得更寬更長了些許。
“此兇物歷經數百年煉制,絕非普通一劫神兵,依妾身看,此兇物至少也是三劫神兵。”徐夫人再度開口。
言語之中有些艷羨。
這些東西,本該是歐陽氏的,如今卻歸了陳淵。
說來也可笑,歐陽氏族數百年謀劃,歐陽克為此不惜身死,所換來的機會竟然是為了陳淵準備的。
不得不說,這是一件非常諷刺是事情。
陳淵沒有回頭,更沒有回話,而是將目光在附近巡視,這九天之后匯聚的雷云,已經基本上遮蓋了整個藏兵谷的范圍。
之前那些徐夫人帶來的藏兵谷弟子,此刻都目光灼灼的看著虛空中的場景,他瞥了一眼徐夫人道:
“神兵的事情,陳某不希望讓太多人知道,明白嗎?”
徐夫人當即會意,但臉上仍有些不忍,低聲道:
“這些弟子對雷劫煉神兵的事情根本不清楚,若是殺了,未免有些太過殘忍。”
“殘忍?夫人之前算計我等的時候,想過殘忍嗎?怎么,藏兵谷弟子的命是命,吾等的命便不是了?
真以為陳某不知道夫人將這些人帶來的目的是什么嗎?”
“青使何出此言?”
徐夫人的臉色微微變化。
“有些事,說的太明白不好,夫人自己懂就好。”陳淵澹澹道。
“給我幾日時間,若是他們今日同時身亡,難免會引起懷疑。”徐夫人的臉上有些掙扎,但很快便做出了決定。
“夫人做主就好,另外這些人的家卷的撫恤可以高一些。”康他人之慨的時候,陳淵從不會吝嗇。
“好,妾身明白了。”
徐夫人點了點頭。
陳淵凝視了她一眼,目光閃動,在考慮要不要一并解決了整個他們母子二人,不過說實話,他們的用處其實不小。
尤其是對于他麾下建立的勢力幫助很大,但若是不殺,又沒有太好的辦法控制他們,讓他頗有些糾結。
隱晦的目光被徐夫人捕捉到,神情不由的一緊,沉聲道:
“陳青使,妾身絕不會將這件事情外傳的。”
“你覺得我憑什么信你?”
徐夫人注視著他,彷佛心中下定了決心,道:
“江湖中有一種名為控神蠱的的蠱蟲,青使聽說過嗎?”
“有所耳聞。”
之前觀察大晉地理志的時候,陳淵曾在上面看過一些關于蠱蟲的情況,此物與煉尸一脈都屬于左道旁門,并非正道。
但左道有時候也有其他的妙用,就像是控神蠱便是苗疆獨有的一種蠱蟲,可以掌人生死,只要母蠱在手,
便能夠輕易掌控子蠱....
在交州那邊不少邪魔外道,都是通過此物建立勢力的。
“妾身手中便有此物,屆時可以讓青使掌控母蠱,妾身與治兒則吞服子蠱,我等性命到時都在青使掌控之下,
如此可能放心?”
這個抉擇很難下,畢竟是將自己的身家性命放到別人的手中,但她也真的不想看到藏兵谷因此而消亡。
當然,這其中還有一個原因導致她想通的節點。
那就是陳淵壓服兇兵的神秘手段,以及其深厚的背景和絕倫的天賦。
徐夫人不傻,能以婦人之身將歐陽治撫養長大,甚至還將他推到了藏兵谷谷主之位,登上潛龍榜前五十行列,怎么可能是一個傻子呢?
除了沒有任何辦法之外,她其實也在賭陳淵未來可以成為江湖上的頂尖大人物。
若是如此的話,藏兵谷臣服此人,似乎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有他照拂,歐陽治也能繼承祖志,將歐陽氏族發揚光大。
“母子...”
陳淵似笑非笑的看著徐夫人。
母尚且有點價值,這小子嘛...就很難說了。
“治兒是藏兵谷谷主,在煉器一道上極有天賦,同時修行天賦也不錯,能收服他,青使也能得到巨大的助力。”
“你能說服他?”
要知道,許多武者都是寧折不彎的,即便是死也不會為奴為仆。
“妾身可以說服他,只要青使應允。”
徐夫人深吸了一口氣。
“好,只要你能說服他吞服子蠱,陳某可以饒他一命。”他是一個以利益為重的性格,并不嗜殺。
有時候嗜殺只是為了更好的達到目的。
如今顯然讓藏兵谷臣服于他更為有利。.
要知道,他在湯山府還有基業的,對于藏兵谷的各種兵刃很缺,若是能夠收服,相當于有了一個極好的煉兵的來源。
二人正說著,一道身影由遠及近,御空飛到了陳淵近前。
而此人正是韓譽。
“陳兄,這是....”
韓譽驚駭的看著上空渡劫的場景,饒是他見多識廣,也從未見過這等場景。
“此事說來話長,改日再與韓兄解釋。”
“好。”
韓譽點了點頭,雖然心中很是困惑,但既然陳淵不愿意多說,那他自然也不可能再繼續問。
“其他的幾位同道呢?”
在這小山附近,陳淵只感覺到了三具被兇兵反噬而死的尸體,除了韓譽之外,還有兩人不翼而飛。
若不是他要盯著那柄兇刀,必然會去追擊的。
“這兩人與韓某有些舊怨,已然歸西了。”韓譽解釋道。
“舊怨?”
他的眉頭一挑,這還是他第一次聽韓譽說起。
“之前結下來的冤仇,這一次前來藏兵谷參加神兵大會,其實有一部分原因就是沖著他們來的。”
聽到這里陳淵不再多問,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問多了不好。
況且,他的目的只是讓那兩人消失,至于消失在誰的手里很重要嗎?
就算是韓譽說謊的也沒關系,只要他覺得自己的目的達到了就行。
正交談著,虛空中那柄兇刀的第三重雷劫已經渡過,可天上的雷云還沒有散去,仍舊在醞釀。
讓徐夫人都驚呼告訴陳淵,這兇刀真乃是當世罕見的大兇之物,剛剛出世就能連成為四劫神兵,若是傳出去,一定會引得江湖震動。
天下神兵能出世就能成為四劫神兵的寥寥無幾,絕大多數都是四劫之下。
這意味著,那兇兵的成長性非常大!
第四重雷劫繼續轟鳴,遠超前三重,但那柄已經徹底成型的兇刀毫不畏懼,反而十分兇悍的欲要沖上雷云。
“轟!轟!轟!”
連續數道劫雷轟然落下,兇兵的氣息愈發的穩固。
當第四重最后一道劫雷落下之后,那柄兇刀發出了一道驚天的龍吟,彷佛是向著這片天地徹底宣告它的誕生。
九天之上,雷聲漸漸泯滅,那匯聚的雷云也逐漸的開始散去,一抹熾盛的陽光灑落在兇刀之上。
陳淵單手一招,兇刀雖有些不情愿,但還是緩緩落到了陳淵的手上。
剛一握住,陳淵便能夠感覺到這兇刀之內所蘊含著的恐怖力量。
“青使準備給此刀取何名?”
徐夫人開口問道。
陳淵將長刀橫住,目光緩緩掃視了一遍。
刀身通體漆黑如墨,讓人忍不住一眼就會陷入進去,刀刃綻放著寒光,刀刃兩旁還有一道細細的血色紋路。
彷佛銘刻著陣法一般。
最重要的是刀柄,乃是化作了龍首,一頭妖龍的模樣,栩栩如生的刻畫在刀柄之上,中間還有一個凹槽。
陳淵抬手便將天邪珠鑲嵌到了上面。
血色的珠子更增添了一股子邪性。
霸氣、兇戾、都不足以形容此刀。
他的目光遙望遠方,心中豪情頓生,不由的想到了前世很喜歡的一首詩,澹澹道:
“天下風云出我輩,一入江湖歲月催。皇圖霸業談笑中,不勝人間一場醉。”
“這刀,便叫皇屠吧!”
今天是個值得慶賀的日子,大家最近記得避運,免得那老小子投胎....